4、初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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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花費足足七天才抵達北山的山腳下，接著便由白語嫣領著她徒步爬上去，目的地所在位置極其隱密，所經之處無路可走，野草長得和她膝蓋一般高，更何況現下是冬天，白雪覆蓋了整座山頭，更是增添了辨認方向的困難，若非白語嫣在前方領路，夏翊凝定會在這樹林之中徹底迷失方向。
饒是體質優異如夏翊凝，走了幾時辰下來都覺得有些乏，可白語嫣卻連大氣都不喘一口，看上去於刃有餘，不由得讓夏翊凝添了一分警戒，看來白語嫣也並非泛泛之輩，不若她表面的那樣柔弱。
「要休息麽？」白語嫣饒有興味的回過頭，目光中帶著讚賞。要知道能跟上她腳步的人可不多，就是在基什中也不超過十人，雖然她有意放慢速度了，但這對尚未能掌控自己能力的夏翊凝來說，已是很好的成績了。
「還行。」若是這種程度就不行了，實在對不起遠在帝國的教官。夏翊凝倔強的回道，鼻子被凍得有些紅。
又走了半個時辰，她們才看見一棟棟的木色建築出現在眼前。這裡的建築大多是木製的斜頂房，有一大宅佇立其中，顯得特別壯闊，狀似居合院，邊上還附著個極大的訓練場。上頭擺著許多標靶和木人樁，現在已是深夜時分，除了一些門衛之外已沒什麼人在外了，而夏翊凝又是個生面孔，在清冷的夜晚中很是突兀，執勤的門衛們紛紛朝她投向好奇的目光。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但面上不動聲色，柔和的五官帶著一絲拘謹，在門衛們的注目禮之下進了大堂。
「我知妳心中許是有問題想問，但時候不早了，今日就不帶妳參觀了，明早再同妳拜見邦主。」白語嫣領著她到了房間，簡單交代了些事情便離開了。夏翊凝坐上床，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一年又三個月，終於讓她進來了。
但要滲入組織高層獲取中心情報，怕是還要花上好段時間。但竟然她所謂的「邦主」也在這山上，那便有機可乘，她只需在邦主面前表現好，獲取她的信任便可。雖然並不知這邦主在組織中的地位究竟是多高，但能在這山林的秘密基地中做邦主，必然是極被信任的。
本打算這樣直接睡去，但夏翊凝奔波了一晚，全身有些汗溼難受，她想了想便收拾了幾件衣物，尋著洗漱的地方去了。一路上都沒遇上什麼人，估計是夜深了，大家也都睡了，那浴場也應是沒什麼人了，這樣倒好，她也不喜與人共浴。
這偌大的宅子裡實在是容易迷路的很，好不容易給她找著了浴場，剛踏足進去沒幾步，她脖子便涼颼颼的，逼得她停住步伐。
一把劍擱在她的脖頸上。
「妳是何人？」聲音從背後傳來，對方悠然的語氣，彷彿只是同陌生人搭話一般，輕柔的嗓音裡透著一絲漠然。她看不見那人長相，劍還擱在頸上她也不敢回頭，但光是聽嗓音便知是個清冷的人。
幾滴冷汗從夏翊凝額際滑落，不是因為有把劍在她脖頸上，而是她完全沒發覺對方的到來，即是她是在疏於防備的狀況下也是極不尋常的，可見對方的實力遠在她之上，竟是能如此悄聲無息。
「我叫夏翊凝。」她冷靜道，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敢貿然動作。
「我未曾聽過山邦要來人的消息。」女人說著，並無把劍放下的打算，但奇怪的是，夏翊凝從這女人的舉動中感受不到敵意，也無一絲殺氣。夏翊凝想，這人許是在山莊見了生面孔，想來下個馬威罷了，並非存心想傷害她，心中懼意便減少幾分。
「我在白語嫣手下工作一年多，這次便是她將我從倫城帶來的，妳若不信我也沒辦法，但妳大可找語嫣求證，我所言絕無虛假。」
兩人僵持了一陣，夏翊凝正打算再開口說些什麼，便聽見那清冷的嗓音道：「好了，妳回去罷。」接著收起了擱在她脖頸上的冷劍。
夏翊凝聞言眉頭一皺，這是要她回房間的意思嗎，她全身還濕黏黏的呢，便道：「我還沒洗漱。」
「……」
「……」她來這邊就是為了洗澡啊。
「那妳洗罷。」語畢，那人便要離開。
夏翊凝止不住好奇，趕緊回頭瞄了一眼，想看看那神秘女子生做什麼樣。只見那女人，左手握了把貌似十分沉的長劍，那劍無鞘，寒光畢露，做工精細，通體墨黑深邃。而那女人長長墨髮如瀑，髮絲有些濕潤地傾瀉在肩背，白皙的皮膚染上一層活血的粉嫩，她穿著一襲飄然的白衣，卻掩藏不了那裊娜的身形，她唇色有些蒼白，淺灰色的眼楮淡淡地望著自己，五官生的十分端正。
當真好看的緊。
短短一剎，夏翊凝有些失神。她隨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便匆忙進去洗漱了。
肩頭傷口還未好全，雖是不需要包紮了，但仍是忌水，癒合的速度比預期要快得多，那結痂的傷口有些猙獰，也不知往後會不會留疤。她只半身沐浴在暖水之中，舒服地嘆息，闔上眼皮，腦中浮現出家鄉的場景，她想起那個嚴肅卻又溫柔的大哥，教她習武的模樣，想起了娘親溫柔的樣子，叮囑她注意安全，想起了父親寵溺的眼神，帶給她好多異域珍奇。
有些想家了。
隔日一早，白語嫣便找到她，說要帶她見見邦主，順道認識一下周遭的環境。憑著天生過人的記憶，夏翊凝很快便記下了各場所的位置，這山邦外表看似普通，實際上建築物內卻夾雜了許多密道機關。途中夏翊凝瞥見了一處往下的樓梯，盡頭漆黑看不見底，添了一股神秘的色彩，但白語嫣卻絲毫沒有提起那通道，她便知趣的不過問了。
而當她看見白語嫣所謂的邦主時，夏翊凝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昨天拿劍抵著她脖子的女人。
那人還是一樣帶著淡漠的氣息，見到她也沒有反應，仿若在看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雖然夏翊凝對她來說也的確是陌生人。
「邦主，這便是我跟妳說過的人，她叫夏翊凝，前不久還救過我。」白語嫣收起了那份在她面前總是隨意的模樣，十分恭敬，低下頭朝顏慕洇行了禮，微抬的眼楮中溫柔似水。這還是夏翊凝第一次看見白語嫣如此認真，平常要不是一副悠哉模樣，就是總在鬧她。
「嗯，早前聽語嫣提過妳了，歡迎。」顏慕洇說道。
……她怎麼記得，這個女人昨天拿劍擱在她脖子上的時候說沒聽過這回事呢。
夏翊凝的無言表露無遺，不過白語嫣自是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而顏慕洇竟也似是沒注意到夏翊凝的表情，自然地繼續說道：
「我知妳在白語嫣手下工作已有一年之久，此次語嫣邀請妳便是對妳的信任，而我也信任語嫣。以妳的聰明才智，也不必拐彎抹角了。想來妳是知道我們革命組織——亦或是所謂的‘反抗軍’，如何稱呼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致力於結束帝國在伊甸的暴行。」
顏慕洇的眼眸微抬，那冷凝的眸子直勾勾地看進她眼底，彷彿可以穿透她想法似的，夏翊凝感到有些疙瘩。顏慕凐接著道：「而我們也不吝嗇用些非常手段。這些，妳皆是知道罷？」
「是的，我知道。」夏翊凝誠實道，反抗軍的事蹟並不難打聽，而她都已被帶到山邦來了，便是胡亂猜也能猜到些什麼，若還裝作一問三不知的模樣，反而會使人生疑。
「妳若無法接受這些，大可離開，我絕不阻攔，但此地之事千萬不可張揚，否則，就是語嫣也保不住妳。」顏慕凐嗓音清冷，語氣淡薄慵懶，但話裡卻帶著十足的威懾。夏翊凝被這樣的氣場震懾，手心有些冒汗，面上卻不動聲色。
顏慕凐：「但妳若接受，便留下助我們一臂之力。聽說妳應是剛覺醒，還不曉得如何使用天賦罷，你若留下，我們便可幫妳掌握。」
「天賦？」夏翊凝這下有些懵，一點掩飾都無，困惑的望著顏慕凐。
「語嫣還未同妳說嗎？妳的天賦，妳的五感？」顏慕凐細不可察地挑眉了，這麼大的一件事，聽說當晚還差點發作，難道她本人一點記憶也無？
白語嫣有些不好意思：「邦主，是我疏忽了，之前一直沒找到時機解釋......」
「無礙，那我便同妳說罷。妳還記得語嫣被刺殺那晚，身體有什麼異狀嗎？」顏慕凐問道，百無聊賴地輕撫著她那墨黑長劍，纖纖玉指從繁複古老的鐫刻紋路上滑過，夏翊凝憶起昨日她也是帶著這把劍，連在澡堂都劍不離身，實在是警惕的很。
「我只記得當時周圍聲響很是刺耳，聽得格外細，也瞧得格外清楚。」那之後夏翊凝數次試著回想，但記憶仍是蓋著一片厚厚的霧霾，只有一些瑣碎的畫面殘影掠過，她多想一分，腦殼便多疼一分。
「那便是所謂的天賦了。傳說遠古時期，伊甸的先祖們各個都擁有神賜天賦，五感通透，得聞之百里，視之千里，體質強大，但經過多年的傳承後這份能力漸漸地弱化了，也變得只在某些伊甸的後代中流傳下來。」顏慕凐說得認真，夏翊凝卻聽得模糊。
這故事荒唐無比，怪力亂神。但顏慕凐一臉正色，絲毫不似在說笑：「想必那晚便是妳的初次展露，但妳因失控而身體不適，也無甚記憶。這些失控之人是極其危險的，力量強大卻無法自制，過去更曾有同伴相殘，甚至六親不認，妳若不好好學著如何運用，他日不只傷了自己，也可能傷及無辜。」
夏翊凝沒有了記憶，因此顏慕凐說的這番話無甚真實感，這莫名其妙的事突然發生在她身上，說什麼她也無法如此就這樣相信，但顏慕凐說的如此認真，使得她也隱隱緊張起來。
若是自己真的成了那失控之人，豈不是怪物？
「我若留下，妳們便會助我控制嗎？」夏翊凝問，雖然即使沒有這原因，她也本就打算留下，但顏慕凐說的若不假，那她就得學著如何掌控這能力。
「當然。妳既是伊甸的後代，又是基什的一份子，我們理所當然會助妳一臂之力。」顏慕凐依舊是溫和卻沒什麼波瀾的語氣，看似接納了她，卻又隱約仍有著防備，夏翊凝猜不出這人的心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事情照著她預計的計劃發展便好了，留下來便多的是機會能接觸，這人性子淡薄怕是不會輕易信任她，須得多費力氣拉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初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