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一想》丸子君

10、晚餐与邀请

　　走出播音室的时候，导播笑着迎上来，双手合十，千恩万谢：“卓然，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小意思，既然看到了总不能不帮忙吧。”由于正牌主播于晓云出差的返航班机因台风被取消，导播情急之下只得请正在台里的卓然帮忙带班招牌节目《恋爱进行时》，幸好这一期的嘉宾与卓然本就有几分交情，节目得以完成。

　　见卓然不似自己文笔下显示出的那样高冷，松了口气的导播也随口玩笑道：“我们卓老师看着气色不错嘛，眉眼附近有正运桃花。”

　　对此卓然的反应是地搓了搓包子脸，笑逐言开，“真的有桃花吗？那就谢你吉言了。”

　　编导：“……”只是一个玩笑嘛，卓老师你要记得认真就输了啊。

　　然而，心情的确很不错的卓然已经迈着如同小学生去春游的轻快步伐飘到了广播大厦底楼大厅。

　　因为突发状况，原本说好他去接姜想想的计划只能放弃，而是改由姜想想来这里等自己。

　　远远地就能看见一抹红色的倩影端坐在那里。卓然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姜姐，不好意思，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姜想想站起身，对卓然笑了笑。

　　因为今天要签合同，将想想特意打扮一下，以示尊重同时讨个好彩头。

　　此时她穿一身波点连衣裙，外搭红色开衫。深栗色的lob头蓬蓬的，发尾又有一点娇俏的弧度。全身恰当好处地展示着一位都会女郎的风情。

　　“姜姐你今天可真漂亮呀。我都想对你比心了。”卓然发出了一枚直男衷心的赞美。

　　“那就谢谢啦。”姜想想大方一笑，把话题引向公事，“卓老师应该看过合同的最终文本了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合同没有问题，但关于那份图书策划，我还有点细节想问明白。”卓然打了个呵欠，高强度工作之后，放松的情绪总让人容易觉得疲倦，“不如我们去星爸爸坐着谈吧。”

　　按照出版社的意思，只要将卓然以往登载在杂志上的读者问答摘选一些，再加上新写几篇稿子畅谈一下为人处事和两性相处之道，估计也就差不多了。最多就是搭配xx视频一个月免费会员来促进销售。

　　但姜想想却觉得这样的形式还是太多单一了。既然卓然在传统媒体和新自媒体中都有这那么高的人气，不善加利用的话的确有些可惜。

　　所以她策划的方案是要在过去的读者来信中精挑细选一些，然后设法联络当时的来信者，再做一次访问。
　　这一次可以采用面对面咨询的形式，整个咨询过程通过网络直播的形式播送。随后将直播加以剪辑，上传视频网站形成固定的节目。
　　自然，咨询地点必须安排在潮出版社，视频节目要有潮出版社冠名播出。

　　“想法很好，可是前期的筛选需要付出无形的人力成本。而且老实说有些读者问答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卓然很耿直地指出。

　　对此，姜想想的反应是拿出了一叠影印资料，都是当年卓然在杂志上的专栏稿，上面贴满了注释用标签用于区分类别。“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的，因为我只负责你一位作者。所以我会负责挑出备选的稿件，区分类别以后再交给你审阅，如果可以的话即作为备选，然后就是努力去联系那些人。”

　　“想法很棒，但是这个办法太笨了，不行。”卓然再次简单粗暴地反驳，“我倒是觉得可以直接利用微信和微博的传播平台。”

　　“你的意思是直接用的的微博大号和微信公众号发出这些信件，然后找人吗？”姜想想很快就领会了卓然的未尽之意，“这个方法很好，但这样一来后台的压力就会很大。”

　　“没关系，我可以把两个账号的权限开放给你。”没有丝毫犹豫地，卓然如此说道。

　　倒是把姜想想弄得吓一跳，“别！我只是你的编辑，就算对贴身助理这么做也不太好吧！”

　　卓然笑得贼兮兮的，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有什么，反而是我占了便宜，因为有问题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甩锅给姜姐啦。”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两人走出星巴克。姜想想主动提议道：“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卓然停下脚步，有些诧异，“不用照顾小朋友吗？”他还是有点常识的，知道有了孩子的女性，通常对金钱和时间有着等同的吝啬。

　　“我请了外公照顾她，而且上幼儿园以后粘人的情况好多了。”姜想想问卓然，“你有什么想吃的地方吗？”

　　卓然点点头，“倒是有一个。”

　　卓然所说的想吃的地方，不是一家店，而是某个毗邻大学区的夜排挡。

　　用钢管和红色雨衣布搭建而成简易的棚子，三个连在一起，分别卖烤串、关东煮和热炒。因为价钱实惠料又足，很受在校学生的欢迎，附近小区的居民，甚至是远在cbd上班的白领也会驱车来光临。以至于现在天色刚转黑，已经有近六成的上座率。

　　卓然让姜想想坐，自己则很熟门熟路地去点东西吃。
　　先撸十串烤串，又买了关东煮，最后要了一盘爆炒兔肉，这才捧着一大堆食物走过来。

　　“趁热吃。”卓然介绍道，“这个番茄培根卷和烤茄子很好吃的，鸡皮串也不错。关东煮的话，虽然有点早，可是他们家的萝卜不吃很可惜的！还有这个爆炒兔肉，限量供应，鲜嫩劲道。我们吃了差不多以后，再请老板下一碗面条，那味道真是别提了！”

　　见卓然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上，姜想想也不好意思从包里摸出保温杯了。生了小柚子以后她因为月子没坐好，她不太能喝冰的，一喝准头疼。

　　“常温的，没关系吧。”像是看出了姜想想的顾虑，卓然停手，把杯子移到自己面前，“还是算了，我喝吧。”

　　一口啤酒下肚，就着焦香扑鼻的烤鸡皮，在把萝卜沾上黄芥末酱咬上一大口，卓然满足地叹了一大口气，“好好吃啊，我很久以前就想来吃了，可是一个人来，太孤单了。”

　　闻言姜想想看了看周围，似乎的确都随三五成群地来吃黑暗料理。再仔细一点看就会发现，那些高声笑嚷的兄弟闺蜜团的，大多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二十出头的，却多是男女搭配，亲密地分享着食物。

　　姜想想不由地感概，啊，青春真好。

　　又吃了两□□炒兔肉，卓然终于回魂了，问姜想想，“所以呢，为什么姜姐要请我吃饭呢？你还没告诉我呢。”

　　姜想想忍不住逗他，说：“我就想请你吃饭，没什么别的原因，行不行？”

　　换来卓然一个深沉的眼神，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但还是不说。只等细细地将半只烤茄子吃完了，清了清嗓，“公事上来讲，我想谢谢你选了我当编辑，然后呢，潮出版社其实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编辑和作者必须得出去吃几顿才能让合作的书籍长红大卖。”

　　“那私人的原因呢？”卓·好奇宝宝·然迫不及待的问。
　　姜想想可疑地沉默了一秒，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从包里取出一件东西。

　　是一张对折的铅画纸，粗看像手工贺卡。但卓然知道肯定不是。

　　他接到手上看，发现封面上画了两个半身像。其中咖啡色头发，总体给人观感类似蘑菇的，应该是姜想想。另一个略小些，梳着双马尾，带着豪华夸张蝴蝶结的可能是小柚子。

　　母女二人对着卓然微笑。他带着疑惑的心情打开了卡片。
　　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大字。

　　邀请卓然gege：

　　和小柚子参加做月饼活动。

　　陆悠然

　　黑色的水笔字迹外面覆盖着歪歪扭扭的蜡笔痕迹。姜想想好心解释，这是因为小柚子还不会写字，但又坚持要自己写。所以姜想想帮她打了底稿后，自己在一笔一笔地描上去。

　　“我和她爸离婚了，但这次活动需要父母一起参加。她爸不来，原来想两个人去的，可小柚子坚持想让你去。”姜想想干脆一口气把话说完，突然心中一松，有种石头落地的安心感。

　　“为什么是我？”卓然还在看邀请卡片，他觉得姜想想的字很好看。

　　“因为你长得帅，这是原话。”

　　“……小丫头居然还是个颜控。好吧，如果我去，该怎么介绍身份呢？”卓然以为，姜想想会和那些拙劣的三流电视剧里那样，要求自己冒充小柚子的爸爸，上演一出煽情的父女大戏。

　　当然，如果真的这样，他也不是很排斥啦。

　　“这个我也考虑过，不能让你假冒小柚子的爸爸。因为不可以欺骗孩子，也对你不公平。”姜想想很认真地分析，“毕竟我是一个三十岁，离异还带着孩子的女人。而你则是冉冉上升中的小鲜肉。老话讲'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能让你沾染是非的。所以，能不能就请以朋友的身份，和小柚子一起参加？”

　　说完一大段话，姜想想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已经用完了，但对于这种“越界”的要求，总是无法不觉得尴尬和羞耻。

　　“我很愿意啊，”卓然的声音传来，“嗯！就作为小柚子和姜姐的朋友，去参加吧。”

　　“谢谢！”姜想想如释重负，由衷地感谢。

　　“但是！”卓然加重语气，“我可是有条件的。”

　　“你说。”

　　“那天做的月饼我要全部都吃掉，其他什么暂时还没有想到。”

　　姜想想愣住：“就这么简单吗？”

　　卓然反驳，“一点都不简单啊！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做过月饼，鬼知道会捏出什么黑暗料理呢！”

　　姜想想失笑，她发现自己对着卓然的娃娃脸，总是很容易地就心情愉悦起来，“好吧，我答应你，而且现在我就能再请你撸串，敞开吃，随便点！”

　　酒足饭饱时，放眼望去整个夜排挡已经满座，人声鼎沸，渐渐进入最繁忙的阶段。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空出的座位正好被一对小夫妻坐下。

　　就看见妻子的脸庞姣百圆润，小腹可见的微微凸起，眼看已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刚入坐，女孩子就拉着老公的手发嗲：“贺群立你怎么可以那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呢！好不容易来夜排挡回忆一下恋爱时候的感觉，你居然不允许我吃爆炒兔肉和小龙虾！明明已经做了大排畸啊。”

　　男人背对着姜想想和卓然，声音温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思，“乖啊，今天吃点别的。等生好宝宝，我带你吃大餐。”

　　妻子却笃定了丈夫对自己的宠爱，不依不饶地娇嗔：“不管不管！我就是很想吃啊！这说明其实是宝宝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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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然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状似出神的姜想想的手，“姜姐，熟人吗？”

　　“是单位的同事。”姜想想回过神来，轻声细语地解释，“就是他告诉我，编辑要和作者搞好关系，必须吃几顿饭。”

　　姜想想又解释道：“那位就是他的妻子，从前也是一把言情好手呢。不过据说结婚前就和出版社结束合同了，后来还拿了一个绘本奖呢。”

　　“嗯，我也会成为让姜姐骄傲的好作者。”许是误会了姜想想的意思，卓然承诺道。

　　“你已经很好啦，不要给我压力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