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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被……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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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爱恋,终是离她而去。
那个心心念念的清俊少年 ,伴随她儿时的梦,消失了。
是的,乔世喆消失了 ,这是在张雨妍大婚前夕不见了的。
张雨妍被杜清玦监视着,没有机会逃走,她也不能逃走。
雪嫣发现乔世喆失踪时是在傍晚,她端了药来到乔世喆的房间,久唤不闻其声,疑惑间推开门,却只看见一张纸搁在案上,不见其踪影。
雪嫣心下暗惊,拾起那张纸细细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信上说留了房契、地契,还有一些现大洋,作为雪嫣以后的生计,玉矿生意以已转接给远房亲戚,嘱咐雪嫣好好照顾自己。
雪嫣已是震惊不已,慌忙放下药,叫来管家与一众下人急急去找,这一边又找人联系张雨妍,却被告知即将大婚,不宜出门见客为由驱走来人。
雪嫣只能干着急。
杜宅。
相比之下,这边却在紧张等办中,杜宅家大业大,人脉极广,光是酒席摆桌,便占尽了大半条长街。该有的仪式规矩一个也没少。
是人都说,张家犯了如此大罪还能留下子脉,而张家大小姐更是好运气,能当上杜夫人。
破晓时,张雨妍被迫穿上嫁衣,任凭丫鬟婆子怎么装扮,她都不言语。仿佛,这一切她不在其中,只是旁观。
新人未拜堂前不能见面,杜清玦也唯有忍着。
他的心情唯有自己才能懂,他盼了十年,这十年,他的爱不曾改变,反而愈来愈烈,即使知道她是仇人的女儿,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近乎疯狂地爱上她,只因为,那女孩在他年少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些希望,她聪明却也天真,她自信,却也比他更害怕失去。
她怕失去父亲,他便杀了她父亲,她怕失去心爱之人,他便以她父亲之事要挟她,迫使她离开乔世喆,他要她永远只有他,只有他在身边,只有他依靠,他近乎残忍地爱的方式,让她感到绝望,感到彷徨。
张雨妍任凭她们给自己梳妆打扮,她就那样安静地,略似呆怔地坐在那儿,偶尔丫鬟扯痛头发她似也不知,让人见了好似傀儡。
她的思绪飘到很远,很久很久以前,最初也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的她还只是四岁大的孩子,懵懂不知道害怕。
她与伺候地丫鬟走失,那晚极冷,整个玉石镇都是家家户户闭紧了门,她不认得回家的,但她没有害怕,她倔强的等在巷子口,她想,父亲一定会派人来的,她就在那等,一直等,逐渐寒冷的天气冻僵了她稚嫩的小手。
乔世喆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举家迁移玉石镇,因路上出了状况,进城已是天黑,他唯有跟在他父亲身后,在巷于口,乔世喆一眼就看见身穿粉红棉袄,一脸想哭强忍住的张雨妍。
他当时也只是六岁。却很聪明,心知她是哪家小姐走失,便央求了父亲,让他牵着她,走过一条条,一道道寂寞寒冷的大街小巷。
那是乔世喆第一次遇到如此倔强可爱的张雨妍,不知名的感觉,他与她,从此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情感。
张雨妍似乎还在想,门外响起了迎亲的乐声,紧接着一长串鞭炮响起。
“新郎到,新娘上轿——”
迎亲喜婆的声音尖锐的叫喊,刺破她的回忆,留给她无限的哀愁。
“他,还活着吗?”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有人为她盖上红盖头,牵着她走出去,在门外人一片欢呼声中上了花轿,却至始至终,她都很平静,杜清玦喜极,连声叫赏,人们的欢呼声更甚,刺痛了躲在暗处某个人的心.......
似乎这天也晓得她的绝望,一时变得阴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到了杜宅,新娘下轿,新郎踢脚,喜婆说吉祥话,新郎新娘互牵,拜堂在即。
有人慌乱跑至杜清玦身边,在他耳边呢喃几声,杜清玦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他向那人低低几句,便又重新绽放笑容,引得周围家眷一阵脸红。
“一拜天地——”
杜清玦轻拉了两人之间的同心结绸带,张雨妍被盖头掩盖住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缓缓转身,面向着略显灰濛阴沉的天空,与杜清玦同时弯下身,复起。
就在喜婆喊第二声时,门外又小跑来一人,在杜清玦耳边急速说完,因张雨妍离他有些近,模糊间听到那人在说“.........码头........仓库......船只.........失火。”
她心下诧异,头略微偏向他,这麽大的事,他竟然还沉得住气?什么也不顾也要娶到自己?张雨妍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而杜清玦面色更加难看,却在看到她时微微偏过头的时候,勾起嘴角笑了笑,挥退下人,示意喜婆继续,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张雨妍,他笑得越发温柔,却透着一丝冰冷。
“二拜高堂——”
杜清玦从小父母双亡,便请了结拜大哥袁烁做亲证。
袁烁也是个狠角色,八岁便出来混道,对谁都是一副“欠他钱”的表情,阴狠的紧,却也只对杜清玦不摆脸色,实是因为杜清玦救过他一次命。
张雨妍显出了犹豫之色,心下暗衬杜清玦的码头仓库怎会失火是谁纵火?为何这麽做?是杜清玦的仇家?还是........
她不敢往下想,强迫自己镇定,从容转身与杜清玦一齐行礼。
“夫妻交拜——”
事以至此,她还在奢求什么?期盼什么?心境荒芜,她机械行礼。
“礼成——”
没有转机了,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随着喜婆丫鬟,木讷回房。
那个少年,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少年,怎么样了?是和他的表妹一起秉烛夜谈,坐落于夕阳之下对弈?还是他写字她磨墨,他卧床她喂药?
张雨妍不能想了,她现在已嫁为人妻,已经是杜夫人了。
原来,幼时的承诺,虽美好却易碎。
…………
杜清玦在堂前招呼客人,应接不暇,虽心喜欲见她,无奈躲不过客人频频祝酒,只好一杯一杯下肚,谈笑自若。
喜婆丫鬟被张雨妍打赏走了,她掀开盖头,望着新房的布置,那一层层红幔,每一件都是少女心中美好的幻想,可她看不出喜悲,她来到梳妆台,摘下凤冠霞帔卸了脸上浓浓的妆扮,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做,只是冥冥中牵引。仿佛有那么一晃神,她从镜中看到那人的脸。时间静止,心跳加速。——是他!
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原以为她与他之间缘分已尽,原以为两个人互相有了归属,这一生都得把这段感情埋葬在心底最深处。却在她见到他容颜,那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之后,眼角似有泪滑落。
他更消瘦了,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病态,却仍然笑着。
“你——”她哭得汹涌,双肩不由自主的颤抖,像是瀑布终于有了缺口,仿佛要把这些天受到的惊吓,绝望和委屈统统哭出来。
乔世喆慌了神,忙拥住张雨妍,紧紧拥着,一丝不懈。
“妍儿......妍儿,我带你走。”他抓起她的手,目视着张雨妍,那眼里的爱意一览无余。
可她却犹豫,她犹豫现在自己的身份,她已为人妻,怎可与丈夫之外的人有干系。
“不...世喆,你走吧。”
她挂满泪痕的脸上有着无限悲凉。
“无可挽回了,妍儿,已是他的妻。”
这一句已为人妻,深深使得乔世喆的脸更苍白几分,他不松手,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妍儿,我带你走。”
深爱之人说出如此坚定不移的话,任谁也会答应,可她不能,“雪嫣怎么办?”
“雪嫣只是我表妹。”
世界上最哀的莫过于心死。
当张雨妍露出欢喜的一瞬间,杜清玦推门而入——
“想带她走?呵呵——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随即,一把锃亮光鲜的手枪抵住乔世喆的后脑。
张雨妍震惊,美眸放大,贝齿咬破了红唇也不自知,一丝血从嘴角流出。
“杜清玦,不要,不要......”
“呵,呵呵……”
杜清玦一脸爱恋的模样甚是动情,可她只觉得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急速蔓延全身。
“杜清玦,不要......”
“给过你机会的,雨妍,我杜清玦这麽爱你!”
他半似愤恨,半似自嘲,夹杂着一丝狠厉。
“那好,不管怎样,你心里都不会有我,那么,我便毁了你,毁了乔世喆!”
他握住枪的手猛地一上膛。
“砰——”
世界永寂——
时光急速倒退,那之前,张雨妍没有相遇乔世喆,没有相救杜清玦,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梨花
簇簇,笑语嫣然。
世界永泣——
一地梨花凉,谁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来为她,摘下枝头的花,斜插女儿鬓?
此刻永存——
那抹哀伤,终究挥之不去,缠绕不去,张雨妍,乔世喆,杜清玦,雪嫣,杨柳。她或她,他或他,毕生只为一场梦。
原来,年少时的爱,终究不过世俗的牵绊。
“雨妍,等我两年,我必定娶你。”
而如今,剩下来的,却只有少年惨白无神的脸,还有绚丽般的红啊。
一切都结束了。
张雨妍缓缓倒地。
那之前,她已服了“倾心醉”。是无药可救的
她想,来世芳成双。
她想,终于,——
生不能同寝,死亦同眠。
是了。
只剩他了。
杜清玦那颗执着的心,终于随着心爱之人的离去,沉于心湖。
世界永记——
这一刻,恩恩怨怨,爱与被爱,将永留生者之中,不能忘却。
真寂寞啊……
“砰——”
大火弥漫了整个杜宅,火红的一片,渲染了半个玉石镇。
他们,终于解脱了啊。
大火吞噬了他们,还有他们一生——求而不得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