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动物，名字叫猫》*弦月*

2、红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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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娘真看不下去了。你翘着兰花指在磨蹭什么呢？一早就看你魂不守舍的。”
　　“没大没小！这么笑话哥哥，像话么？”
　　“切，真没幽默感。”子文会取笑我固步自封。是呀，打小玩耍在一起，哪来的陌生。
　　子文是学视觉设计的，花店的装修设计是她主持大局的：水泥加原木的立面装饰，玻璃和光影的透视效果，细沙在柜子里打底——朴素中突出鲜艳——我们的产品才是店里视觉的焦点。我很喜欢这个style。
　　“啊，对不起……今天天气真不错。”我打马虎眼。
　　“真没创意。话一说不上来，就转到天气上。还有谁愿意做我的大嫂哦？”小家伙嘴巴挺刻薄的，“咳，‘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我送你块‘贞节牌坊’？哈哈。”
　　“瞧你得理不饶人的嘴，哥哥以外的男人，早被你口水吓得退避三尺。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切，没有人要我就当尼姑去。”她有些不悦。
　　“呵，你眼光放低点，总会遇着不怕死的。”
　　“你！太！讨！厌！了！”子文一声吼，把两个刚想进门参观的漂亮姑娘吓跑了。
　　和她开玩笑是我生活中最开心的事情，是的，几近全部的快乐。但是，这一刻，我却有些紧张。好担心CAT就是刚才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如果是，那就遗憾了。但都说人有股气场，现实中，我应该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如果她确实出现在我面前。
　　我把朋友送的花篮放到门口，洒一些淡淡的香水，玫瑰高贵的神韵就露了出来。我不喜欢高贵的东西，因为张扬。张扬，是过度的释放，经不起太久的留存，好比烟花，好比炽热的爱情。只有刹那的美丽，还没落下幸福的眼泪，便已经成为记忆片段。我还是喜欢“汜锦”的古饰，是含蓄的美丽，温婉，流长。一点点地把美丽释放，凝记于心，永世不忘。
　　CAT会来的吧。她说她喜欢红玉髓，是长在手腕上一朵清透的“红蔷薇”，清秀，却是坚硬，仿如是女人的心。我将一串最别致的红玉髓莲花手链放在柜子的显眼出，上面放了一个标签——已出售。如果CAT真的来了，她一定会一眼看中它，非把它买回去不可，不管我是不是已经将它卖给谁了。我知道。
　　深呼吸，放松，不过是见一个网友，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郭老板，开业大吉、恭喜发财啊。”是我的死党阿成来了，一来就连连给我打恭作揖。虽然身材发福，脸型也跟着走样，但直爽的性格，让他注定是人见人爱的“国宝”。
　　“怎么这么晚？”我责问他。
　　“抱歉，昨夜酒喝多了。你也知道我，拍广告片的，起晚不起早的……昨天那个模特，太正点了，是个男人见了，只会放光。”
　　“呵呵，你说给子文听吧。”我臭他。阿成忙向我摆摆手。
　　“成哥来了，先坐一会啊。”子文为阿成泡茶。
　　子文当阿成是另一个哥哥，可阿成心底里却暗恋着子文，只要注意他看子文的眼神就知道——棕色瞳孔和猫眼一样地放大。阿成曾经给我讲过一句极具创意的话：肥水不留外人田……我立马心谙。
　　“子文呀，这么冷的天还满头大汗。你哥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多疼你一些，来，成哥帮你把汗擦了。”说着阿成掏出一包纸巾为子文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让我无法联想他的身型。
　　我悄悄对阿成说：“小子，心细。”
　　“瞧你水泥脑袋，爱情是激发大脑潜能的激素，懂不？”“懂不”是我和他的口头禅，每当他一说这词，我都觉得特逗。
　　“你爱如狂潮，将哥们我遗忘吧。”
　　“别说这些，开张生意有么？”阿成见子文面露难色，继续用其无辜的眼神打量世界，然后习惯性地补上一句废话，“怎么，还没生意呀？”
　　“还不是缺少像你那么能招揽人气的一托儿啊。”我装出一副灰心丧气的调调。
　　“那我来开头炮吧，看看啊，这天珠怎么卖？”
　　“要包装么？”子问小心地问。
　　“当然要了。今天什么日子，没包装多寒蝉！包！”
　　“打完人情折是1000元整。”子文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脱口而出。
　　“妹子，你成哥我可是穷娃子……
　　“天珠是有佛性的，不可讨价还价。”子文最喜欢欺负阿成。
　　“有理。今天什么日子，就该挨得起宰，不然还过什么情人节。”
　　“孺子可教，赶紧掏钱！”
　　“是……是，小的遵命。”两人一唱一和像唱大戏的，声情并茂。
　　子文将天珠仔细地包装好，刚递给阿成，阿成反而回赠了子文：“情人节快乐。”哇靠，这一手虽然老套点，但阿成的face加pose真是帅呆了。
　　“成哥……我怎么能收呢？”子文看看我，似乎在问我的意思。
　　我看着她害羞而泛红的脸，心中有很奇妙的感觉，是为她高兴吧。我不禁觉得，阿成和子文，也许能成为彼此的春天……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很紧张。
　　“阿成平时最小气，难得大方，子文你就收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可知道阿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不帮兄弟谁帮兄弟。
　　“去去，你这水泥脑袋懂什么？”阿成的右手食指在仁中处左右划了几下，“子文，你看不起成哥是不？”
　　“谢谢成哥。”子文收了礼，只觉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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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彩后，后来陆续到场的朋友纷纷离开。阿成留下说要帮忙，其实他的心思，路人皆知。他看了看店堂整个布置，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觉得在玻璃墙上加些东西会更好。”
　　“呵呵，你这个广告人干本行来了？我们可没工钱给你。”
　　“说起文采我没有你好，不过就点子而言你可差我一大截。”他看着玻璃，皱起眉头动起脑筋，“为什么不把店名的故事写出来呢？”
　　店名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和CAT打赌时随意写的。我说我会用不超过300字的篇幅，写一个俗到家的故事，感动她。她挑衅地打出一个轻蔑的表情。这，是她和我聊天中，第一次使用表情。觉得很俏皮，回味无穷。我刷刷地写了起来——
　　眼泪与韶华化成的汜锦，守护千年不变的爱恋……
　　相传远古有妇等着远征的夫归来，即使终日耳闻不祥臆测，仍心意不变，执拗地守在汜水旁，任凭江风吹去她动人的容颜。夫终得胜归，因妻貌年迈，当面不识。而妇心伤老去丑陋的自己，不敢相认，惟在汜水旁以泪洗面。夫望汜水，忆当年之情景，却见老妇身配当年其送之定情的锦帕时，终得认出面前老妇就是自己的妻，无语能述，惟冲上前去紧紧拥住。心疼泪落，如汜水急湍。红颜易逝，但真爱永恒。汜水守神感动于这对佳人海枯石烂的爱情，遂将己之琉璃法器赠予妇。妇一佩带，随即恢复二八年华之红颜。此琉璃就此留在人间，为人间真情真爱祈福庇佑。人曰之“汜锦”。
　　把故事传给CAT看，她好久都没有说话。后来，她一直没说，她看后是感动、感触，还是失望？
　　“恩，贴出来吧。让所有顾客买了我们的东西，都能带走一份对爱的诚意。”我欣然同意了阿成的建议，尽管我还是不愿和大家分享这个古怪店名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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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张第一天的生意尚可，能忙起来心情反而舒坦。子文的同学阿杰带着姐姐一同来捧场的；阿成的几个女同事也光顾了一下小店的生意；有大学同学张静领着一帮姐妹力挺我们生意；当然少不了附近住家的指教……很多人都非常欣赏那串我为CAT准备的红玉髓，我有犹豫过，是否该拿出来。一旦拿出来，便是我确认了对方就是CAT。不过最终，我都未能让大家如意。
　　子文算着第一天的营业额，眉开眼笑。可我的心思不在这里。一直在揣测着到底谁会是CAT呢？CAT，请原谅我的不守信用，我的好奇心将我的信用彻底打败了。
　　阿成和子文说一起去pub庆祝一下。我让他们先去，我收拾一下，一会再过去。阿成对于我那么“体贴”他的建议，当然双手赞成了。
　　我一个人在收拾，其实只是想再多等等。在来访的众多人中，我丝毫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吻合我感知中CAT的气味。或许，CAT还没有来，或许，现实中的她就是那么隐藏自己。
　　我等啊等，冷清的店里，我的脚底、手心跟着一起冰冷。子文一会一个短消息来催，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关门。就在快拉上卷帘门的时候，一女人出现了，是女人而非女孩。
　　她看着门口新贴的“汜锦”故事，看了许久。她的眼睛在灯光照耀下仿佛在浅吟低唱——是海洋中那尾寂寞人鱼的眼神么？
　　“老板，还营业吗？”她看着我，直直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这女人是尤物，是性感的可人儿，一时半会我竟找不到词汇来形容她独特的气质。我承认这一眼心跳加速，加速度的斜率接近90度。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但“不同”的具体定义我找不到准确解释。或许是那双眼，化着浓黑眼影的单眼皮，抑郁而忧伤；还有她全黑的着装，是空灵，是深不见底；及肩的头发，风吹来的时候会摇曳，她走动的时候会舞摆，沉思的时候就静静地、服贴地挂着。
　　“请随便看。”
　　“把这串红玉髓拿给我看看，可以吗？”
　　“真巧，这串红玉髓刚刚客人退订了。情人节搞活动，打八折。”我不知道为何对她完全放下了防御，不但把红玉髓给了她看，还故意放低价格。
　　“看来我和贵店很有缘。”CAT也是这样，不露声色下，仿佛已经和你很熟捻了，“老板，玻璃上的故事谁想的？”
　　“我想的。”
　　“哦，不错。”她若有所思。
　　“谢谢夸奖。怎么样，喜欢这玉髓么？”
　　“请包起来。”
　　“好，稍等。”
　　她看了我一会。我也看着她。又是这般颇有含义的对视。她令人窒息的眼眸，挺刮的鼻子，还有吸引男人去亲吻的嘴唇……她的感觉充满了诱惑，让男人心甘情愿被套住的诱惑。
　　“给。”
　　“谢谢你，我会常来的。”
　　“把它带在你的右手，它会守护你的。”我有些依依不舍。
　　“好。再见。”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一片许久未见的雪花，一会会，就没了。
　　她真是CAT么？可惜我不能问，这是很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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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了一天，一点倦意都没有。一边看碟一边上网。
　　等了很久，CAT没有上线。是因为我们见面了么？我相信，她还会出现的，以男人的直觉。等待中，思绪是很乱的，不禁会想BLACK GIRL是CAT么？想着想着不禁思绪沸腾。这算一见钟情么？
　　把电脑的声音点到最小，传来轻悠的娇嗔，属于男人打发寂寞、打发时间的“传统”方式。身体并不愉快，但心是愉快的。
　　晴了一个白天，到深夜又下起雨来，哗啦啦的，像一匹欢快的小马驹在奔腾。窗外的视野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