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06（水户洋平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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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开头就能一口说出这是哪一首歌的人，而且是整张专辑几乎每首歌都能迅速答出相应信息的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发烧友的话，想来是很难做到的吧。最起码我身边的家伙们在听了这张专辑后都是一头的问号呢。“洋平你什么时候开始听流行音乐了？”“这都是什么歌啊？我怎么一首都没听过？看歌名也一头雾水，《俄罗斯套娃》什么的……电波系？”他们大多都发出了这样那样的疑问。
可是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雪野落，她就是和上面的那些人所不同的那一种人了。
等待公交的间隙，自从雪野拿到我的随身听塞进耳朵后，本以为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谈话会中断下来，谁知道，恰恰相反。
“啊，这首歌。这张专辑……该不会也是从Aimer那里买来的吧？除了那里不会再有了。”
“Aimer？”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的那家店的名字。”
“呃，我都没有注意啊。不过专辑的确是从那里得到的。可是这张专辑很罕见吗？为什么除了那家店就买不到了？”
“因为这是定制的专辑啊。这里面的歌曲都是大叔根据自己的爱好选出的曲子拷贝成一张张CD的。”
“欸？这我还真不知道。买来的时候没有听那位店长说这么多，他很高兴地就把这专辑送给我了，无论如何都不肯收钱。”
“嘛，他一定很高兴。因为终于找到了同好呢。”
“啊哈哈。”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干笑起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口坦诚，吸引我的并不是这张专辑，而是听这张专辑的你啊。
“不过，没有想到水户君会喜欢这一类型的歌曲呢。和中孝介相差太远了。”
“嘛，也谈不上热衷，只是觉得偶尔听听的话，还不错。”
“总之，完全不是中孝介那一类型。”
“呃，”还在纠结着中孝介啊。“……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中孝介呢？”
从未过度关注过这方面事情的我，突然被某个人说和一定和某位歌手很搭什么的，果然还是会好奇的。
“唔，”雪野只用了一边的耳机，因此在听到我的疑问时立刻做出了回应，“其实没有什么彻底的根据，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硬要说的话，直觉？”说到这里，许是她自己也发现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便哈哈笑笑挥着手叫我不要介意。
可是这个样子，总觉得更加在意了。总之，哪天找到中孝介来听一听吧。
“啊！公交来了！”靠站的公交几乎在立刻就引起了雪野的注意，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公交阶梯上和我告别了，“水户君，下次见！”
“欸？等下！”
我很清楚地听到车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脑子里却是短暂的空白。我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讶光芒，却没有办法立刻夺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
“……”
“……”
哎呀，这下子可真是不好蒙混过关了。
“啊！！水户君对不起！我刚才忘记把CD还给你了！”
“欸？”
她突然露出挫败表情对我垂下头道歉，我却仍然有片刻迷茫，然后秒懂。
呃，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嗯？难道水户君不是因为想要回CD机才跟上来的吗？”
“……”当然不是啊。只是还想再多和你呆一会儿。可是，该说是万幸吗。这个时候真的有一种连老天爷都在帮我的错觉。“啊哈哈，就是这样啊。所以你突然跳上车吓了我一跳。”
“诶呀呀，果然如此。总之，对不起了。”
“嘛，不是大事。就当是一路护送把你送到家了。”
因为找了这样的借口，所以雪野无论如何也不愿让我付车钱，硬是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两人份的硬币先一步塞进了投币箱。
咣啷啷。硬币顺利下落进入那个密闭的空间。这声音多少让我有些惭愧。
雪野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我便自然地坐在他身边的空位。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侧过头的打量，偶尔视线的接触也会带上友好的笑意。她依然是像刚才在车站的时候那样，只带一个耳机，靠近我的那个耳朵的耳机被握在手里。
会不会是因为我呢？不是自恋，而是自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你可以专心听歌，不用在意我。”
当我终于忍不住笑着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她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我摇了头，“可是那样就听不到你说话了，会很寂寞。”
寂寞。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想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可是——
“明明是两个人并肩坐着，明明可以有好多话说，我却把两只耳朵都塞进耳机。摆出这样拒绝的姿态的话，一定会很寂寞的吧。两个人都是。所以，我不想这么做。”
这么明确的解释的话，就绝对不是我的错觉了。
不需要仔细回味，不去做过多的揣摩。这样简单的话语，让人在理解的那一刻就感到温暖。
“呵呵，那么介意我们一起听吗？一人一个耳机。”
“当然不介意了。”
我们颇有默契地靠近彼此，把耳机挂在另一只耳朵。我微微侧头就能闻到她发肩淡淡的香波味道，这个时候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庆幸。
“水户君最喜欢哪一首？在这张专辑里。”
可雪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反而自然而然地展开了这样的话题。
“我的话——”
“等下！还是让我先猜一猜吧。刚才的中孝介总觉得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哈哈哈。”看她自顾自的别扭表情，除了笑我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水户君的话，《天ノ弱》？”
“啊，那一首我很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话说，为什么雪野觉得我会最喜欢那一首歌呢？”
“又错了吗。”雪野露出类似于不甘心的表情，而后又无可奈何，“我只是觉得水户君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应该会喜欢那些相对安静的曲子吧。那首歌的歌词写得很好，而且是钢琴伴奏。”
温柔的人。这就是现阶段这个女孩对我的评价，从何而来呢？不过，嘛，就相互了解的第一步来说，应该不算坏吧。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给锹形虫一记手刀结果穿越时空了》。”
“欸？意外的热血和励志啊。”雪野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了然的点头，“唔，仔细想想的话和水户君意外的合适也说不定。”
“哈，所以说我对你的判断方式很好奇啊。不过，这首歌本身节奏就很棒，故事也很有趣。而且里面有几句歌词让我很是感动。”
雪野歪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直视着我，听我把这些话说完，然后在绝妙的时机接着我的话说了起来，“从今以后你一定会无数次无数次的后悔，无数次无数次的受伤，无数次无数次的哭泣吧。”
她像是明白我的心一样念出了我最喜欢的那段歌词。而我只得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语。心底的某一个空间被触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释放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某种能量。
所谓生活，还会走好久的路才会到达终点。在接下来的路上我是否还会遇到如此默契的能够知晓我下一句话语的人呢？一切是不是才刚刚开始？这样频率的心脏跳动是不是还能感受得到呢？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些闪过脑海的疑问统统没有答案。我只想趁现在珍惜哪怕只有一瞬间，和她一起把这句歌词说完。
“但是这每一次的经历，在你随着时光流逝细细体会后，总有一天会渐入佳境，让你舍不得放手。”
所以什么都不要说就回去吧，现在的我，意外的幸福。
在我们两人沉默的时候，公交又停下了一次。录制播放的报站声像是离我们很远很远，CD也因为播放到尽头而卡的停滞下来。
一切都像是远去了。
忘记是从哪里听来的了，说直视会给人带来压力。我对这点深信不疑，因为在实战中毫不避讳的直视对手的确会自成一派气场。眼睛能够泄露出心中太多太多的故事。怯懦。无畏。隐晦。坦荡。一目了然。
我看着雪野，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与她四目相对时的感觉。甚至有些上瘾。
雪野突然露出我记忆中的那种笑容，依然恬淡，带着少许温度。微微错开目光似是在回忆，出声打破我们之间的沉寂。
“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呢。”
“嗯？”
我条件反射的以单音节回应，使得她转过头用那双闪亮的黑色眼睛看我，“那次在音像店，你也是这样隔着玻璃面对着我，然后手就那么放在了玻璃上。”这么说着，她朝我摊开右手。我愣忡片刻，遵从自己的感觉把手覆了上去。
她的手指微凉，手心却火热，和我印象中的触感有着微妙的差异，却比那时真实。
“还记得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谢谢吗？虽然我当时表现的很无所谓，可是心里很高兴，真的。因为，在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的时候，你注意到了我。”
这种感觉我大概了解，在不确定的某一刻感到孤独。其实每个人都会有吧，这种无能为力的沉重感。若真是这样的话，对于那时我在那里的这件事，我那种贸然的举动多多少少有帮助她找到慰藉，我还真是要心存感激。
可还是有哪里不对啊。似乎有些东西被我忽略，很重要的，某样东西。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凝视她，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扇印象中的茶色玻璃窗，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在——
“雪野，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告别吗？”问出口以后，我才察觉自己的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唐突且让人摸不着头脑。“啊，那个，是这样的。在前不久，大约五天以前吧，我在那家音像店又见到你了。那时候你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我看见你在朝窗外挥手，那种感觉，好像是……”
好像是在和全世界告别。
我的话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因为她已经挪开了和我重叠的那只手。感觉不到温度的我好似遭到了拒绝。
我的视线在自己那只孤零零的手掌上停留片刻，便又转向了身边的她。这时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像是很疲惫，又像是一种无言的担忧和恐惧。睫毛上微微的颤动带着一丝令人参不透的脆弱感。
“我忽然觉得自己正被隔离开来，远离自己认识的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场所，远得无法置信。在这广大世界上不为任何人爱，不为任何人理解，不为任何人记起——我发现自己成了这样的存在。”
雪野细小的声音诉说着答案。
是说给我听，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这个世界听的？
除了她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006（水户洋平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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