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指间的永远》AnneSherry

15、Chapter 015（雪野落ver.）

　　我曾经不知在心里不知抱怨过多少次，为什么我喜欢的歌星和乐队都不在神奈川开演唱会，反而一溜烟地都要挤进东京，害我一次也没有办法瞻仰他们现场的光辉。这些都要怪决策者的失误，怪乐队经理没有发展性的眼光。总之，是他们不好。我大神奈川有哪里不好？
　　可是当我真正坐在开往东京的新干线，并被水户告知从神奈川到达东京只需要半小时左右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直到Blast解散也没有一次能去到他们演唱会的理由，说来说去也只能怪自己。
　　明明只是那么近的距离，一步也不曾踏出去的渺小的我，注定是个输家。

　　“阿落，怎么在发呆？”
　　被洋平的声音唤得回神，我扭头回视，淡淡地笑起来，“没什么。”
　　放松自己靠在椅子后背，握住两人贴近的他的大手，我在心底安慰自己：没关系，还不晚。现在开始就好。就当这是一场不知方向的短途旅行，今天则是踏出出发的第一步。
　　洋平愣了一下，目光游移看向我们牵绊在一起的双手，又看看我，扬起了好看的笑容，“我非常高兴。”
　　说完这话的他有片刻的停顿，单手抵住下巴，歪着脑袋看我，微笑着陷入沉默。而我只是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一定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说实话，即使是到现在我仍然有那么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说出来你可能要笑话，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那样就答应和我在一起。因为那天，我多多少少有感觉到，你并不是为了答应我而来。但无论是什么是你改变了想法，我都心存感激。”
　　心里突然凸的被刺了一下，我想要答话，却哑口无言。
　　以为我要开口解释，他抬手摆了摆，顺而自己呵呵地笑出声来，“和你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我就是有那么一种你很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夜晚抬头总是会被启明星吸引。这种行动并不需要繁杂的理由，只是一个结果而已。擅自把它归为某种爱恋般的吸引，我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阿落。”
　　良久沉默，他又继续道：“然后，我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也说不定。”
　　说完，他握住我的手用力的让我察觉到疼痛。还没等我开口，他也立刻就注意到了，然后抱歉地笑笑，放缓了力度。
　　“洋平，”开口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心虚，是不安，是谎，“为什么说自己是个胆小鬼呢？”
　　“……我喜欢和你牵着手。”他这么回答我，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手？”感觉似乎是绕了个大圈子，又或者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很多想法闪念间溜走，我什么也没抓住，感到无暇顾及。
　　“我喜欢和阿落你牵着手，”他重复着，手指在我的手心轻轻摩挲，“可是我从没有主动牵起过你的手。”
　　“这很重要吗？”我不明所以。
　　“是的，这不重要。”他立刻肯定了我的反问，却又接上了下一句，“重要的是我从没有主动过。”
　　“……”
　　“没有主动地要求交往，没有主动地牵过你的手，甚至连第一个拥抱也并非我主动，当然了，还有这第一次约会。我从你那里得到很多，反观自己就觉得狡猾。心底的某些渴望因为顾虑而不敢去做，好运的得到后沾沾自喜的同时又不服气起来，一边庆幸一边又想着‘我也行，只是被不小心抢先一步而已’。越是这么想就陷得越深，下次却还是退却。所以说，我真的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啊。”
　　“洋平……”
　　他淡淡的笑容还在嘴边，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笑出来了。
　　仿佛错位的齿轮咔的一下磨进对的岔口，我在欣喜的同时已经开始害怕无法喊停。如果它就这么一刻不停的这么走下去的话……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即使不用思考我也知道。
　　不能逃避的，无可避免的。可是，不敢想。不愿意去想。
　　“所以，我在想自己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给我一个机会吧，这次无论如何都想由我先开始。”
　　“不要离开我。”
　　“嗯？”
　　“请一直看着我。”
　　直视他的眼睛，我把内心的渴望脱口而出。
　　不想让齿轮停下来，哪怕慢一点，也做不到。

　　洋平的笑容很好看，手很温暖。
　　“阿落，我会一直注视着你，只注视着你。我保证。”

　　看着他，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

　　下了新干线以后换乘公交，然后在公交站里等待第二次转车，期间马不停蹄，但是很明显能感觉到洋平对我的照顾。
　　“日向大叔说的那个‘冰帝音乐祭’应该是下午4点才开始，时间还很充裕，所以我们可以放轻松一点，先随便逛逛吧？”
　　说是我邀请洋平来看演唱会，可真正的到了东京后，简直就像是到了他的地盘。也正是因为这样，由他带着我往前走，接下来的行程全部交予他来安排，一切都顺理成章。
　　“说到东京的话，就一定要去东京铁塔吧？”
　　“唔，好像。”
　　“那么阿落想去吗？”
　　“呃，大概是无所谓的吧。比起东京铁塔，我更想要去东京最大的音像店看一看。”
　　“果然，我就猜你说不定会这么想。”
　　看着他一脸笃定的表情，我欣然配合，“是啊。”
　　“那么，HMV ,Tower Records ，TSUTAYA，你想去哪一个？”
　　“看起来你好像很有研究。”
　　“呃，我也只是在买了索尼子以后才做的功课而已。”
　　“索尼子？”听到这个名字，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嗯？怎么了？”洋平不明所以。
　　“不，没什么。只是‘索尼子’这个名字很可爱。”我耸耸肩膀，紧接着做了个决定，“那么我要把我家的老索叫作‘索尼大将’！”
　　“噗！什么鬼啊。”
　　“很可爱好吗？哈哈哈。”

　　最后，还是由洋平决定了去离冰帝比较近的Tower Records。
　　被带着走过几个街口，又绕过小流人群，中间有两次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走错方向，当他拉着我站在一家Tower Records门口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跟着放松的同时也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噗!洋平你这个样子还真是……我还以为你对这一带很熟.原来我们半斤八两啊。”
　　“呃，不好意思，我也蛮久没回来了。”
　　本来是个小小的玩笑，可洋平似乎很当真的露出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这让我有点哭笑不得。“唔，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有人说过你很像就孩子吗？就是那种很较真的。”
　　“你是第一个吧。”他站在我的面前，挡住外面所有的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怎么，阿落不喜欢？”
　　面对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反问，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呃，不，我很喜欢。”
　　被他拉着走进音像店的时候，正午的太阳打在他的侧脸，掩饰不住他一脸得逞的笑容。那一刻，我才发现：啊，被捉弄了。
　　正当我不服气地想要反击的时候，他突然又回头，“呵，放心吧~我只在阿落面前才这样。”
　　时间有一瞬的定格，我也就在这一瞬里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扑哧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希望我的脸这会儿没有红的太厉害，被发现的话就太丢脸了。
　　可是怎么办，他盯着我笑得越来越嚣张了啊。
　　唉。既然都这么说了，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

　　Tower Records的确是一家很大的音像店。通俗类、古典类，一张张碟片被摆在正确的位置，给人一种一应俱全的感觉。
　　我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便找到了流行Punk 的标签一排排逛过去，眼看着到了货架的尽头，却始终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专辑，失落感涌起的同时，内心里还有个声音小声说道，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啊。

　　“你在找什么？”这时，一旁的洋平出声问道。
　　“Blast。”
　　“嗯？”
　　“冈崎真一。”
　　“呃。”
　　“Ame也行啊。”
　　“……求科普。”

　　看洋平一脸迷茫的表情，我的失落感又升高了一些。果然，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被他人知晓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即使做了心理预设也不行。
　　我拉着他来到一个架子前，上面的CD大都落了灰，从里面抽出一张显然好久无人问津的Trapnest的试听专辑，心里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些安慰。我把它举给洋平看，“这个组合听过吗？”
　　洋平摇头，“没印象。”
　　取出碟片放进CD机里，我把耳机递给了洋平。他听话的带上，在第一首曲子没有播放多久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首歌我听过！”
　　我露出了然的表情，“这可是Trapnest当时最火的一张专辑了，当时大街小巷都放呢。”
　　“你要找的是这个乐队的？”洋平推推耳机，露出一边的耳朵。
　　“怎么可能？这个乐队是我的一生黑No.1！”我瞪大眼睛。
　　“……那你让我听这个干什么。”
　　“我喜欢的乐队是这个乐队的对手乐队——Black Stone！比这个乐队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看我言之凿凿的表情，洋平不觉好笑，东张西望在架子上找起Blast的专辑来，“这么厉害啊，专辑都卖完了？”
　　一听到这个问题，我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没了刚才的厉害劲儿，“不，Blast已经解散了。”
　　洋平好像完全没跟上我的进度，“这么厉害的乐队怎么会解散呢？”
　　我撇撇嘴巴，不是很情愿地嘟囔起来，“主场的未婚夫出了车祸，鼓手被人诬告律师资格证的问题，吉他手在和著名XX□□谈恋爱时被拍了照片，贝斯手……贝斯手结婚去了。”
　　“……”这下，洋平是完全无语了。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要吐槽的点真的太多了。
　　“可是啊！真的是超级棒的乐队！Nana的未婚夫就是Trapnest的一代吉他手本城莲，所以当时莲的车祸对两个乐队伤害都很大。”
　　“那你为什么会把Trapnest加进黑名单呢？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乐队啊。硬要说起来的话，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我摸摸熟悉的专辑封面，“这是个挺复杂的故事。”
　　洋平靠在架子上，安静地等我说下去。耳机里隐隐约约传出《A little pain》的副歌部分。

　　気づいて （请快发现）
　　I'm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今とは违う未来があっても （即使有着与现在不相同的未来）
　　I'm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还在这里等着你）
　　叫び続けて （一直在呼喊着）
　　きっと心は つなぐ糸をだぐってる （我们的心一定有着命运之线在相连）
　　あの顷の私 目を覚ますように （那个时候的我,终于醒了过来）
　　no need to cry （再不需要哭泣）

　　“我一开始是喜欢这个乐队的，当然，Blast也喜欢。当时两个乐队其实有点在互相炒作，Blast的主唱娜娜和Trapnest的吉他手莲公开了恋爱关系，没过多久，Trapnest的贝斯手一之濑巧又宣布结婚，狗仔队似乎挖到了消息说妻子是娜娜的闺蜜，再然后，真一、也就是Blast的贝斯手被爆出和Trapnest的主唱蕾拉在一起的绯闻。”说到这里，我都想笑，“是不是很乱？”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明星圈一贯如此，朋克圈就更乱一些。而且严格来讲，我其实只是冈崎真一的个人粉，他如果和蕾拉在一起是真爱不也挺好？可是后来，蕾拉让真一吃了很多苦，缠上了官司还坐过牢，没多久又有媒体曝出蕾拉和巧的婚外恋。再后来，真一终于找到了对的人——Ame。Ame也是个音乐人，曾经是Trapnest的音乐制作人，谣言也是他们一代鼓手Ikki的恋人，Ikki后来出了车祸，大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怪Ame，，说她是杀人凶手，因为据说是在去找Ame的路上发生了车祸，Ame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情自杀过。说了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你听懂没有，总之，最后就是被证实Ikki那时的恋人是蕾拉，Ame为了乐队不声不响背了锅。真一不是也因为蕾拉吃了不少苦吗？甚至莲也是在去找蕾拉的路上出的车祸，娜娜因此一蹶不振，这其实是Blast解散的最主要原因了。前后这么想下来，我就对Trapnest，最起码是这个主唱，”我对洋平指指封面上穿着婚纱的女孩儿，“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了！”

　　洋平取下头上的耳机还给我，“你这其实可以算粉转黑？”
　　“差不多。”我撇嘴。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可是只有音乐好不行吗？”
　　“可是音乐往往是最纯粹的部分啊！你想啊，这个女孩儿唱的都是假的！什么美好的红线啊，我在这里等你呀，她的歌和歌里的故事都是那么虚伪的假象。朋克不只是diss和beef，最主要的是爱啊！Blast的大家都是那么勇敢和真实的，和他们比起来，Trapnest可真像名字一样，是陷阱毒药了。”说到这里，我心里难免愤愤不平，“你听过Ame的歌吗？她也唱歌的。虽然她只出过一张专辑，在和真一结婚后。”
　　“这里有吗？”
　　“没有，那是限量版的专辑。我手里的也只是从大叔那里刻录来的。听了那张专辑我才真正放下心了，觉得他是真的遇到了理想的爱人了。那真的是很干净的声音。她唱，他伴奏。不是原创又怎样，在那一刻，那就是属于他们的歌。”

　　说着，我脑海里浮起了专辑里的曲子旋律，情不自禁地哼起来。

　　Everybody says the world is ending（人们都说这个世界正在消亡）
　　But tonight's just beginning（但今晚才是开始）
　　While everyone is running out and spinning（当人们仓皇而逃时）
　　We keep slowing down（我们放慢了脚步）
　　Stay right where you are（驻足停留下来吧）
　　C'mon let me dance with you（让我和你一起跳个舞）
　　Tell me where to start（告诉我要从哪里开始）
　　Let me put my hands on you（让我把手搭在你的肩膀）
　　Everything we need is in the quiet（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宁静）
　　So let's hide out deep inside it（所以我们将自己深深躲藏）
　　And even if tomorrow doesn't hold on（哪怕明天不会到来）
　　At least at least at least we have this one song one song（至少我们还有这首歌）

　　洋平微微敛起眼眸，静静听我唱完这一小段旋律，低头不语。倏地，我想起真一为Ame写在专辑封面上的话——在这里，在这个角落。有你，有我喜欢的音乐。我仿佛拥有了全部。很幸福很幸福。
　　隔窗的阳光洒在洋平浓密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却照暖了脸庞。看着这样的他，我倏地感到满足。
　　谢谢你啊，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