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流觞》波光书影

53、做强大的我

　　确实，他们的爱情比别的人要来的艰辛和痛苦，欢笑有悲伤也有。
　　苏子墨每天都带着孩子陪在医院，吴家慧索性把婴儿床搬来，整个病房倒像是一间小公寓，除了洛邵阳身上的病号服有些违和。
　　苏子墨一直没有问过公司的事情，她知道洛邵阳在着急，自己不问只是想告诉他，她并不在意，钱多还是钱少，都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只要他好就好。
　　穆浩博和展云良在一个周末来了医院，他们一早就知道苏子墨回国，还带着两个孩子，早有来探望的意思，可是分身乏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来一趟了。
　　洛邵阳一听他们的声音，乐滋滋的把孩子抱给他们看，“快来看，我儿子。”那得意劲儿让苏子墨忍不住发笑。
　　穆浩博和展云良一人抱了一个，互相比比说道：“上半部分像你，下半部分像墨墨。”
　　展云良向来没好话，忽然说道：“这两个这么像，将来讨了老婆，你家两个儿媳妇能分清自己丈夫吗。”
　　洛邵阳边笑边啐他一口，“满脑子□□思想。”
　　苏子墨把孩子抱进婴儿车说道：“你们一定有话要说，我先带宝宝们出去。”
　　穆浩博道：“不用，你也应该听一听。”
　　洛邵阳显然不想让苏子墨知道，不悦的说道：“她听什么，墨墨，你先出去。”
　　苏子墨还是个倔脾气，你越不让我听我越要知道，索性坐在了洛邵阳的床边说道：“我得听听看，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免得你又隐瞒了我什么。”
　　洛邵阳知道没办法改变她，只好作罢，“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展云良道：“你呀，当初不听我和浩博的话，非要把股份作为公司高层的奖励，现在那金卓鹏仗着手里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要求召开股东大会，其中的一项议题是更换执行总裁，底下的小股东都在响应。而且，他还在不停地收购中，基本上要追上你了。”
　　“我让梁文道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洛邵阳一点都不急。
　　穆浩博点点头道：“这个梁秘书对你真是忠心耿耿，进展倒是顺利。”
　　苏子墨不明白的看着他们说道：“公司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大股东不是你吗，凭什么他说话这么大底气。”
　　洛邵阳张张嘴没说话，展云良嘿嘿一笑说动道：“墨墨，你和他结婚前知不知道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苏子墨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此刻被提出来才想起来似乎签过什么东西，点点头道：“好像有过，不过不记得了。”
　　展云良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离婚的时候他从自己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里又给了你百分之二十？”
　　“什么？”苏子墨这一声说得非常大，两个孩子扑腾着小手看着她，大概在奇怪，一向温和的妈妈怎么也会这么粗鲁。
　　穆浩博道：“这还真是邵阳的风格，做了好事情还不让你知道。”
　　苏子墨看着洛邵阳问道：“邵阳哥，怎么回事？”
　　“呵，我写在离婚协议书里面了。你也没看就签了。那时候，你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我。”尽管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可是想起那一场伤筋动骨的爱情，还是觉得心里针刺般的痛。
　　苏子墨想了想道：“那就是说我现在有百分之四十？而你只有百分之二十？”
　　“嗯，我就是想给你最大的保障。”
　　苏子墨道：“那是不是说我可以参加股东大会，我甚至可以一票否决？”
　　“你可以参加股东大会，享有一切优先权利，但是要想掌控整个公司，必须持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
　　“这好办，把我的股份还给你就好了，那你就有百分之六十了，铁定是老大了。”
　　穆浩博笑了笑道：“现在股份的问题不需要着急，左右逃不过你们俩手中，问题是现在邵阳的身体不行，现在的他出现在公司很难让那些不明就里的小股东们安静下来。”
　　洛邵阳忽然嗅到了几丝危险的味道，警告二人道：“你们俩说这么多，不会是在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吧。”
　　展云良道：“你真聪明，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苏子墨看看三人的表情，全部都写着四个字，意味深长！
　　“你们到底要说什么，明白点好吗，我又不是你们的竞争对手，遮遮掩掩的。”
　　“你来担任执行总裁，邵阳在幕后，你在台前，一直撑到邵阳眼睛恢复。”
　　“好！”“不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好的是苏子墨，说不行的是洛邵阳。
　　苏子墨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别的不行，装样子谁都会，反正我已经办了休学，在你眼睛好以前，我一直待在国内，我就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贪心，不是自己的东西非要要。邵阳哥，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回巴黎。”
　　洛邵阳皱着眉道：“小鬼，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让你回巴黎，所以你才肆无忌惮。”
　　“对啊！”苏子墨一点也不遮掩，大方的承认了。
　　洛邵阳知道拗不过她问道：“浩博，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开？”
　　“下周一。梁秘书和我们碰过头了，他那边大概再有两三天就好。”
　　“好，下周一我出院，墨墨，你陪我一起回公司。”
　　“OK！”
　　金卓鹏和刘进胜券在握的坐在会议室，和周围的其他小股东聊天，眼角的余光不怀好意跌瞅着前面空着的座位，那个瞎子今天来得了吗？廖爱国坐在对面冷冷的看着他们。
　　立文和梁文道站在会议室的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虽然已经接到消息说苏子墨回国，但是还是由不得紧张，因为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那个淡雅如菊的女子能否驾驭的了现场，还是未知数。
　　因为有大事发生，各个办公室里的人今天都安分得很，楼道里寂静无声，所以当苏子墨的高跟鞋声想起来的时候，特别的吸引人的主意。几秒钟之后，前面远远地走来五个人，最前面是洛邵阳，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修身长裙的女人，肤色白皙，只在脖子里戴了一串红玛瑙项链，黑白红相间，就像画中人一般。她轻挽着洛邵阳的手臂，稳妥的走着。后面是穆浩博和展云良，再往后是丁管家、推着婴儿车。
　　梁文道和立文相视一看，心中均是一喜，当年那个清灵活泼的女孩子现在居然也有了独当一面的风度。
　　两个人迎上前，看着目光落在远处的洛邵阳，语气里带了几分激动，“洛总，您来了。”
　　“嗯，我们一起来了。”
　　梁文道看着苏子墨点点头，“苏小姐，见到你很高兴。”
　　“谢谢你。”
　　穆浩博和展云良不方便出席股东会，走到会议室门口慎重交代几句带着丁管家和孩子去了顶楼的办公室。
　　会议室的大门被梁文道和立文一左一右的拉开，苏子墨忽然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挽着洛邵阳的胳膊走了进去，里面的人大概没想到会出现其他人，均是一愣，金卓鹏看着苏子墨，颇觉诧异，当时当日这两个人的离婚和她们的结婚一样备受关注，那场婚姻像战场一样残酷，此刻却可以神色平静的一起进来，着实怪异。碍于场合什么也没有说，等着洛邵阳的下文。
　　洛邵阳坐下之后，苏子墨站在了他的身后，洛邵阳摸摸她的手，感觉到她还站着说道：“梁秘书，去搬把椅子放到我身边来。”
　　“是。”
　　会议桌边的人渐渐有了讨论声。梁文道把椅子搬来放到洛邵阳旁边，苏子墨坐下去洛邵阳才说道：“好了，人都到齐了，会议开始吧。”
　　金卓鹏忽然说道：“洛总，，我们是在召开股东大会，有外人在不方便吧。”
　　苏子墨看一眼这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铜臭和刁钻的臭味，她正要出言反驳，洛邵阳按住她的手，冲梁文道挥挥手，梁秘书把手里的一叠材料一次放在了股东们的面前，是新一年的股份份额统计书的复印件，这些东西一直由梁文道保管，洛邵阳在巴黎的时候，金卓鹏多次利诱他，想要把统计数拿来看看，都被拒绝，此刻看到，忽然觉得一阵深冷。他预感到那上面一定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众人打开一看，陆续用一种深思的眼光看向苏子墨，洛邵阳听得众人渐渐有了反应说道：“今天的股东大会我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我将把自己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数赠送给苏子墨女士，转让书我已经签了。”整个会议室炸开了锅，全数赠送意味着苏子墨享受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她将成为北京城的新贵和最年轻貌美的女富翁。不等他们议论结束，洛邵阳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按照公司的章程，占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可以直接担任董事长，既然她是本公司最大的股东，今后将由她来行使对公司一切事物的决策和管理，希望大家可以和苏董一起同心同德，共创辉煌。”
　　百分之六十，这是金卓鹏无法企及的数目，原来部署这么久，及不上这两个离婚夫妻的连手，可是他又不想就这么败了，斜着身体看着他们说道：“洛总，苏小姐虽然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但是她是位画家，领导公司恐怕并不怎么适合吧。”其他人大概早已和金卓鹏通了气，纷纷附和。
　　廖爱国哼了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金副总，看来您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
　　苏子墨站起来问道：“金总，我看过您的资料，您是大学本科肄业，当初的专业是化学，这哪一条能够显示您有着合乎一个大企业的高层该有的硬件？尽管没有，您依然做到了副总的位置上。所以，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不看我以前的身份，而要看我的今后。”
　　在座的人几乎都见过少女时代的苏子墨，那时的她活泼天真，就是一个孩子，即使当初嫁了人，也是一派小女孩儿的憧憬和自如，金卓鹏以为，这样的场面是那个小姑娘驾驭不了的，没想到她却做足了功课，第一个就拿自己开刀，顿觉脸上无光，斜眼看看刘进，示意他说话。
　　刘进看看在场的股东说道：“过去决定不了现在，不过我们的担心还是必要的，把公司交到一个没有丝毫经验的人手里，我们可不放心。”
　　苏子墨笑了笑，众人的眼神就直了，这一笑明媚如阳，似乎一瞬间就可以照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熨帖着每一个毛孔，她看看刘进说道：“刘副总说的很对，不过我得纠正一下，我不仅没有经验，而且我还没有一颗贪心，是我的我会好好的守着，不是我的一点觊觎之心都不会有。就这一点，您就显然不如我。梁秘书，麻烦你把2号材料发给大家，记住顺序，千万别发错。”
　　她看上去云淡风轻，可只有她自己和洛邵阳知道，她的手心全都是汗，如果不是被洛邵阳紧紧地握着，说话的声音都是要打颤的。
　　趁着梁文道发材料的空挡，苏子墨不紧不慢的说道：“作为公司新一任的董事长，我将聘用洛邵阳先生为我的特别助手，接下来我们一起来讨论一下新议题——重新分配股份。”
　　金卓鹏还来不及看到手中的材料被这句话惊得差点站起来，“你打算怎么分？”
　　“股份的分配无非是按照资本、技术、管理等方面，公司创立之初投资人是穆浩博和展云良两位先生，按照他们的意愿，股份无偿的赠送给洛邵阳先生，这一点大家手里的合同复印件可以证明。大家手中的股份有一部分是投资所得，有一部分是洛总当初给大家的奖励。尤其是金、刘、二位副总，但我认为这样做有问题，比如说梁秘书，他为公司的发展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但是却没有半点股份，这不合理，所以今天我修改了股权分配条例，完全按照近五年来对公司的贡献来分配份额。”
　　“我不同意！”金卓鹏先站了起来，这几年养尊处优，只在人际关系上大做文章，对公司基本上毫无建树，苏子墨的提议意味着自己权利的削弱和股份的削减。
　　“你没有资格不同意。”苏子墨也站了起来，“你最好看看文件夹的最后一部分。”她的眼神第一次变得犀利无情，她是紧张，但是面对这些人对洛邵阳的落井下石，阳奉阴违，她的愤怒足以盖过那份胆怯。
　　金卓鹏看着苏子墨不同于以往的冰冷无情，心知不妙，翻到最后一摞，居然是自己挪用公司款项成立新公司的所有文件和证据。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跌进椅中，苏子墨拨通立文的电话，“他们来了吗？”
　　“已经来了。”
　　苏子墨亲自打开会议室的大门，门外站着两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和四名干警，就在新一任董事长就职的会议上，金卓鹏所做的一切努力霎时间全线崩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接受审判。
　　刘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大巨变，呆愣的张着嘴看着苏子墨，这个女子不简单。
　　苏子墨看看他问道：“刘副总还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了。”他哪敢再有意见，金卓鹏是主谋，他有根基，又是预谋已久，却还是在转眼间被清理掉了，他们这些喽喽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股东大会开了足有两个小时，苏子墨到后来变得焦躁不安，奶水涨得厉害又不敢让人知道，等会议一结束，挽着洛邵阳的胳膊走出了会议室，身后的人还没回过神来都待在里面没有动，等门一关上，苏子墨把洛邵阳交给梁文道，撒腿就往顶楼的办公室跑。
　　洛邵阳狐疑的问道：“梁秘书，她怎么了？”
　　梁秘书不明白，立文是当了妈妈的人，偷偷一笑，凑到洛邵阳耳边说了一句话，洛邵阳脸上露出了几丝温暖的笑意，“是啊，好长时间了，那两个小家伙是该饿了。”扭头叫过廖爱国道：“廖副总，股份重新分配的事情你抓紧了，我希望三天之内就出结果。”
　　“好的。”
　　直等到两个孩子睡着，苏子墨从休息室出来才后怕起来，扶着心口叹道：“刚才好害怕，要不是你一直拉着我，说话都要结巴呢。”
　　梁文道说道：“苏董，您很棒，气场很强大。”
　　苏子墨俏皮的吐吐舌头，“装样子而已，以后还是得靠你们。邵阳哥，以后怎么办？”
　　洛邵阳摸索着拉着她说道：“没事，有我在。以后你来上班就带着我，我给你做后盾。”
　　苏子墨装起样子来还真有那么回事，通常的文件全都由梁文道拿进来，他们口述给洛邵阳，他点了头，苏子墨才签字。
　　每周一洛邵阳要回医院复诊，苏子墨在公司等他回来，两个孩子躺在床上扑腾着手脚玩的正欢。立文忽然推开休息室的门说道：“苏董，刘进的秘书来找您，送来了几分文件需要您签字。”
　　苏子墨逗着孩子说道：“让他们交给你，等邵阳哥从医院回来再说。”
　　“我说了，但是他们一定要亲自交给您。”
　　苏子墨看她一眼说道：“这么说，他们是在试探我了。”
　　“有这个可能。”
　　她想了想，把孩子放进婴儿车推出休息室，点开百度输入几个字，立文差点笑抽了，搜索框里写着：老板骂人语录。百度确实强大居然真被她搜出来了，得意的看看立文下巴一抬说道：“让他们进来。”
　　立文把表情安放好，打开门把人带进来，苏子墨接过他们递来的文件说道：“这样的东西怎么敢拿给我看，当我是傻子嘛，这样漏洞百出的文案你们是怎么通过的，居然要亲自交给我，合格吗？你们给我记住，要么全力以赴的干，要么赶紧滚蛋，在任何一个位置混日子迟早会有人拿你开刀，把这些东西拿回去重做，过的了董事长秘书的关再拿给我。出去！”
　　苏子墨酣畅淋漓的训了这个秘书，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秘书暗咬银牙，灰溜溜的出去了，立文把门关好扭头看着已经变了一张脸，温柔的和宝宝们说这话的苏子墨呵呵笑了半天说道：“苏董，真厉害，有模有样的。”
　　苏子墨笑笑，“我最见不得他们的别有用心，公司的事情我不懂，但是训人一点都不难，把他们当做我的学生就好了。”
　　想起洛邵阳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了，苏子墨不放心拿起电话给随心的梁文道拨了过去，“梁秘书，复诊完了吗？”
　　“完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哦，医生怎么说？”
　　电话那端是几秒钟的沉默，隐隐能够传来摩擦声，再有声音就变成了洛邵阳，“宝宝，我不在的时候还好吧？”
　　“没事，我应付得了。医生怎么说的？”
　　洛邵阳停顿了几秒钟说道：“嗯……不太好，还得再观望几天。”
　　“观望？上一次去检查不是说恢复的不错吗，怎么这次又出问题了呢！”苏子墨一听就有点急。
　　“人的身体是很奇怪的组织，谁也说不准的。”
　　洛邵阳一进办公室，苏子墨就拉着他坐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看上去挺好的呀，怎么就不好了呢。”
　　洛邵阳拉下苏子墨的手说道：“脑子里有血块，哪是看眼睛能看出来的。快，带我去看看孩子们。”
　　他的急切让苏子墨有些诧异，因为他的神情透着些许强自忍耐，看到他已经站了起来，来不及细想赶紧拉着他进了休息室。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嘟着嘴举着拳头，粉嘟嘟的可爱的要命，洛邵阳侧躺在两个孩子旁边，不时地亲着他们的小拳头。苏子墨有一种错觉，仿佛洛邵阳能够看到两个孩子似的，眼神那么专注，充满着宠爱。
　　门口忽然有人咳了一声，洛邵阳身体一僵缓缓地平躺下说道：“好累，宝宝，我睡一觉。”
　　“哦，好。”她看一眼门外的梁文道，感觉梁秘书今天也有些奇怪，可又说不清楚，只好摇摇头，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