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诚》废来一扑

8、阿猫阿狗

　　Laughing是直接被送去诊所的，常年为进兴处理伤患的一间私人诊所，多数情况下他们不能去医院。

　　外伤很多，没有伤筋断骨，除去手脚腕的淤血和浑身青紫的殴打痕迹之外，最严重的是腹部的洞。Billy找到他的时候昏死在小巷子里一堆杂物边上，血流了满地，被雨水冲得四下散去，脸和唇都已毫无血色。

　　好在时间还足够来得及，去了诊所急匆匆抬上手术台，剪开那件完全染红的衬衫才发现原来伤口并不算太大，被人用缝纫用的针线粗暴的缝合起来。Laughing已经失去意识，身体却不间歇的抽搐，医生小心翼翼地拆开伤口那线，从里面镊出来一张塑料道歉卡。

　　上面写着“sorry啦，江生”，印花是一只可爱的卡通鸡仔。

　　伤口做的有些专业的意思，不够死，也不难愈合，只是要硬生生塞进去一件异物然后缝合能想象得出会经历怎样的痛苦，还不如痛痛快快被砍个十刀八刀。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laughing没离开过诊所，安全起见来探望的人也受到了限制，他的几个头马起初来的频繁些，但laughing反而生气，赶他们回去看好地头，并随时提防左轮。钟立文去过两次，大致交待下近况和福志的动作，从不久留。

　　滞留时间最久的江世孝。其实他只去过一次，在laughing做完手术后没几天，去的时候laughing正在熟睡，他就坐在病房内看着，手里把玩着辣鸡给他的那张道歉卡，整整坐了一夜，之后便再也没去过。

　　他也没有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首先这怪不得别人，他从没想过要刻意隐瞒和laughing的关系，或者说“做的事”，悠悠众口，查无可查。再者，laughing这个人，只要江世孝愿意，由得他偶尔在一些小事上使性子自把自为是无所谓，若要为他付出代价，不值得。

　　但从医生那里拿到道歉卡的时候，江世孝又想辣鸡死。

　　不管江世孝把laughing视作什么，在别人看来他都具有作为筹码的价值，哪怕在当事人心里他并不配。

　　若论关系，江世孝根本就不会真的重视laughing超过韩志忠，甚至是对等，像那样完全的信任。而且恰恰相反，对这个人江世孝一直放不下戒心，从第一次他对laughing说“你的命是我的，记住”那时候开始，从没停止过试探和强调。

　　诊所的医生是laughing早就认识的，不知道跟了进兴多少年，自有杜亦天的时候他就在，嘴很严。Laughing试过从他嘴里套出些小道消息，结果没有半点收获，后来他们就聊得不错，用医生自己的话说，混这口饭吃，秘密既是催命符也是护身符，只要够聪明。

　　Laughing手里那张牌不算小，但它正在逐渐贬值，田七死了，左轮式微，费爷泰叔快要变成进兴吉祥物，再加上个韩志忠，就算他亮牌，恐怕也再起不了多大波澜，更何况，单单搞垮一个江世孝也不是他原本的目的。

　　他们都在玩空手套白狼。

　　一个人躺在安静异常的病房里时，想着想着竟然笑出声来。江世孝的“laughing改造计划”意外失败了，感情游戏的规则不同于物质世界的任何规则，亘古不变，只是一个小小的变故，福志的人为了踏足中环来给进兴打了个招呼而已，一伸手把江世孝的伪装扯了个稀烂。

　　等到伤势愈合的差不多，离开诊所的那天laughing叫了billy帮他带一套衣服，原先穿的被血渍浸透，早已经烧掉，包括江世孝那件衬衫。

　　一切好像突然回到不久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Laughing又慢慢恢复了健康，时常出入mega，花天酒地醉生梦死，陪大佬们没日没夜的劈酒。而江世孝也开始更重用钟立文，因为这个人的关系，悠悠现在不但过得很快乐，跟他的关系也愈加亲密。福志由暗转明，远远好过摸不着头脑的猜测————

　　说是没变过又似乎不对，应该说一切都变得好起来，连天气都开始好转，连续阴雨过后，空气里的阴湿之气悄悄被蒸发掉，多了一丝清爽的气息。

　　“laughing哥……你这个喝法是不是稍微豪爽了点…………”

　　“我以前也这么喝酒，你不记得了？”

　　“但你的伤才刚刚好。”

　　“嘁……有心了大姑爷，我不趁现在拼命，将来还怎么混。”

　　“别逞强了，刚才我看到你在偷偷用手摁住胃，你不要命了？”

　　“………………你几时变得这么婆妈？”laughing从洗手间出来，接过钟立文递来的水漱口。

　　其实他的脚都已经发软了，但是除了拼命做事表忠心，也想不出还能怎样。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喂你这样算酒驾会被抓的哦。”

　　“我搭的士行不行？”

　　“喂。”眼看laughing要走，钟立文上前赶了一步拉住他的手臂。“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家在哪里？”

　　他比之前清瘦了许多，抓过去袖管显得有些空。Laughing索性站住脚，身体一歪倚在窗边眯起眼睛盯着钟立文，这条走廊的尽头离场内最远，最昏暗也最安静，但仍然隐隐鼓动着里面传过来那震耳欲聋的声响。

　　钟立文起先还能硬着脖子抵抗一下，直到laughing望进他的眼睛，便开始溃败，耳朵里渐渐填满本该沉静地呼吸声。

　　“你现在还有必要讨好我么？”

　　“你是我大佬，我不讨好你讨好边个？”

　　“哼……”laughing勾起嘴角轻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大佬了呢？”

　　“这一世你都是我大佬。”

　　“嗯…………还差点火候，不过孺子可教也。”

　　“什么？”

　　“拍马谄媚的进步空间还是有的。”

　　“…………”

　　“回去做事，今晚mega你看。”

　　“知道。”

　　钟立文转过身，才发现江世孝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另一端，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不由出了下冷汗，赶忙迎上去打过招呼，然后回去场子里面。

　　Laughing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不像往常那般殷勤，他现在还算是病号，在带伤工作。仍旧倚在窗边，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吸上一支，一吞一吐便在模糊的身影边笼绕起一片烟雾，江世孝没有做声。

　　从这边看过去，laughing背后的窗外天气正晴朗，新月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