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琴咏叹》澍农

4、第四章

　　在兴奋与准备入学的忙碌中两个多月的假期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地过去。临近开学时她才从同学处得知薛志伟被省内很不起眼的一所专科学校录取，知道这样的消息后她有些许的欣慰——他可以继续他的文学理想。如果没有专科的录取，以她对他的了解再让他回到高中课堂补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旦走向社会融入世俗，他灵魂里的文学激情还能持续多久她不能有过高的企望，尽管有了专科的学习机会他能否珍惜她都持怀疑。一个人走向堕落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相反的是走向成功的道路上充满的是艰难困苦，这也难怪成功者少之又少。她在分数公布后多次联系失败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一次。她知道他在回避她，她不愿强其所难，因为她太了解他的性情，他是一个易于走向极端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难于改变主意的，除非自己觉悟或者醒悟，但一般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出现的，因为他还有一个致命的性格缺陷——自负，自以为是的弱点几乎成了他的行事风格。她不再联系他是对他种种缺点的尊重，以免给他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即使在得知他被专科学校录取后也没有联系，一定要满足他彻底回避她的愿望似乎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她理解他，她做到了，然而心里难免残存淡淡的忧伤，必定要三年的交往，必定有文学这一共同的兴趣，尤其在文学理念上的相知相通才是难能可贵而值得珍视的。何以再遇这样的知音，尽管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说法可以安抚她孤寂的文学崇尚，但伯子牙的遭遇不能不令人唏嘘感叹。所以她在火车行进中越是远离家乡，越是思虑浓烈，虽然双目透过车窗注视着疾驰而过的景物，而实际在脑海里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不知是思绪告一段落，还是火车驰进秦岭钻入漆黑的山洞转移了她的注意，她中止了过去的回忆，只用心于未曾涉足的秦岭山脉的风景，尽管忧伤难于淡去，但风物景致却给了她赏心悦目的诸多快感，她虽不希望这样的好心情逐散心中残存的忧伤，但时间却是可以将一切淡化的，何况是淡淡的忧伤！
　　欣赏着车窗外起伏的山峦，偶尔看到通往山巅的崎岖小道，这些用以比喻人生之路的真实景物在今日乘坐火车到达这里之前是从未目睹过的，只是在文学作品里阅读过不少描写的文字并且体会了其中的寓意，这时亲临其间，虽未涉足，但也能想象得出跋涉的艰辛，难怪前人以此比喻人生之途多艰险，其中励志之意是显而易见的了！她面临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在感悟其比喻的同时，更感叹于大自然的雄奇与伟岸，以及造物的无穷魅力。说到造物古之人往往归功于天工，以神化解释大自然的现象。实际是自然演化的结果，古人也深知其中的奥秘，不然何以诞生沧海桑田这样的词语。古人没有今天的科技手段，却能总结出完全符合自然规律的定论，不能不让今人叹惜古人的智慧！正在她的神思随着飞驰的火车穿越在亘古的秦岭山脉的时候，车厢内响起了卖饭的吆喝声，供应晚饭的时间到了，虽说是晚饭，车窗外的天还十分的明亮，初秋时节，天气依然黑得较晚。卖饭者的到来以及看到同车厢乘客买饭吃饭的一系列活动，仿佛骤然唤醒了饥饿的神经，不仅立即有了食欲，而且表现得异常的强烈，她这才意识到一早在家吃了母亲做的几个荷包蛋，一天没有再吃东西了。一路的奔波一系列的兴奋，完全忘记了饥饿，这时拿出了母亲为她准备的食物，不知是饿了近乎一天的缘故，还是母亲做的可口，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顿时想起了母亲在她出行前为她做了不少的饭菜却因赶路心切未动筷子，不禁眼泪簌簌落下，这不绝于耳的吆喝声远没有母亲叮嘱的温馨，突然间心中泛起别样的从未体验过的辛酸——她初次品尝到了离家的滋味。高中三年虽然在县城，周末是可以回家吃到母亲做的可口饭菜，今后再不会经常有这样的享用了，除非放假回家。可是这才登上了去学校的列车，漫长的一个学期得等待多久，她不由得举目张望车窗外，尽管莹莹的泪珠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仿佛穿过了起伏的群山，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尤其是母亲送别时也有泪珠含在眼眶却怎么也没有让那眼泪流出的那一刻她将永远定格在心目中，她能理解母亲是多么舍不得她的远离，可是求学以及生存与家人聚散上后者必须服从前者，其实她早已懂得这样的道理，不然不会那样努力读书的，但是父母在假期多次给她谈起这样的话题。她心里明白，父母虽有说服她的动因，但更多的是在说服自己，他们对她的依恋有多深她是感觉得到的，尤其是在刚刚过去的假期里，父母时时处处表现出了依依惜别的神情，越是临近收假越是明显，她处于敏感期的神经也常常被触动，无论怎样的辛酸她都没在父母面前有过一次的流露，甚至表现出了坚强与乐观的态度，她不知父母对她这样的表现会有何感想，虽然担心他们会误以为她的不在乎离别，似乎是一种幼稚，但她更不想让他们因她的辛酸而加重他们的感伤。久久的呆望车窗外，不知飞驰而过了多少山峦，穿过了多少山洞，脑海里除了反复出现父母的身影，对于视线所及的东西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象，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不清车外的景色，她才将视线从车窗外转回到了车内，偶然再望窗外，车厢的灯光与车窗外的黑暗反差十分明显，这是她之前从未感受过的现象，新奇的感觉转移了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