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易除，师弟难防》朔鸦

22、第二十一章 心烦意乱

　　后来林臻还是和萧陵一齐去赴宴了。
　　太医来为林臻看过了，只道是水土不服，并无大碍，上官鸿霖自是知道了结果，于是再三派人来“邀请”林臻，最后干脆一道圣旨。抗旨者只有死路一条，萧陵就算敢与皇上叫板，也不敢拿林臻的性命开玩笑。
　　萧陵黑着脸，但林臻反而高兴得不行，又有些紧张与激动。宫女送来了一套墨绿色长袍，衣服的裁剪和绣工都十分别致，栀子花样在袍面浮动盛开。林臻换上了衣服，墨绿色的深沉掩去了他的豪气，此时他俨然成为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他转身，冲萧陵挑眉，笑道：“怎么样，打扮起来还是能见人的吧？”
　　萧陵冷声道：“打扮得那么好看做什么？师兄又不是秀女或妃嫔。”
　　林臻没察觉出萧陵话语中的不悦，大咧咧道：“能不把自己打理得好看点吗？我可是你师兄，要是邋遢丑陋，岂不是给你丢脸？”
　　萧陵这才脸色稍霁，走过去为林臻理腰带，道：“师兄一直都很好看。”
　　林臻闻言一愣，这才想起睡前他与萧陵之间暗涌难名的暧昧与尴尬，立马住了声，不再说话。
　　而萧陵心里也在琢磨着其他事，没再言语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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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臻对龙都皇宫一无所知，只有跟着萧陵上了轿，坐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清正殿。
　　林臻还从未见过如此恢弘气派的建筑，一时间望着高匾上的“清正殿”三字，久久不能挪开视线，经身旁公公提醒，才知道要进去了，不由脸一红，心想自己肯定是被当做没看过市面的乡下小民而嘲笑了。
　　萧陵是这里的常客了，见到林臻如此，安慰道：“师兄不必紧张。”
　　“我……我不紧张。”林臻咽了一口口水，强作镇定道。心里已经想象过宫殿里的景象了，皇帝设宴，排场一定不小，而能坐在里面的，都是朝中官员，后宫嫔妃，在南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等林臻进了清正殿后，才发现人并没有之前想象过的多，坐在宾客席上的，不过三四位。
　　皇上坐在台上，穿着金黄色的龙袍，戴着龙冠，高高在上，威严逼人。待走近了，林臻才看清这个年轻帝王的模样，器宇轩昂，剑眉朗目，眼中含笑，不怒自威。
　　上官鸿霖只比萧陵大一岁，被称作帝星下凡，登基没几年就成绩显著，令西北蛮夷闻风丧胆，不仅夺回了先帝在位时被侵占的领土，还开拓疆土，空前壮大了我朝的军事实力，安邦定国。另外，上官鸿霖还农商并重，改革科举制度，建立新的地方审察制度……做了一系列颇有成效的变革，可谓是青史留名，百姓称道。
　　是个明君，但也是严君。
　　林臻不敢多看，赶快跟着萧陵一块儿跪下行礼，心里暗叹这又是一个比自己小但有建功立业的人，真是让自己羞愧难当。
　　“起来吧。”上官鸿霖颇感兴趣地望着林臻，嘴角微扬，似乎心情不错，“你就是萧陵的师兄？”
　　林臻站了起来，听上官鸿霖那么一问，也不知道回答问题时要行什么礼好，只有点头道：“草民林臻，幸为萧……侯爷师兄。”
　　上官鸿霖玩味地看着林臻，笑道：“朕知道。”
　　“……”你知道你还问我！林臻心想难道皇宫里的人都喜欢明知故问吗？
　　林臻和萧陵被安排在了两个最靠近殿台的位置，正对面坐着一个与林武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眉目间尽显沉稳。从他与皇上的寒暄中，林臻大概推测出，这恐怕就是萧陵的义父，当今国相了。而在场的其他几个官员，都是皇帝的亲信。
　　林臻叹了口气，反正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就闷头吃菜，虽说吃得沉闷点，但御膳房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让他这个不贪吃的人，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过了一会儿，上官鸿霖道：“萧爱卿，本来昨日你加冠，应该好好摆场大宴的，结果你说担忧你师兄安危，无心宴饮，朕也不好强人所难。朕知道你不喜人多，所以今儿请的人少。”
　　其他大臣都有些惊愕，平时都说是臣子恭服皇上的，哪里会有皇上来迁就臣子的？
　　上官鸿霖隔日为萧陵设宴，细细想来，大有文章。萧陵年纪轻轻就封侯，又得皇上国相亲自加冠的殊荣，树大招风，要是筵席做大，萧陵就风头太盛了，难免朝中会有人眼红，如此一来，国灵侯此后的日子也无法清闲了。
　　如此看来，皇上对萧陵的宠爱，无以复加。
　　然而萧陵仍是一副冷淡的样子，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上官鸿霖笑道：“朕的妹妹玉娴，本来准备了一份礼物要在昨天宴席上给你，一听你无心参加宴会，急得来都要哭了，追着问朕今天会不会补办。”
　　萧陵只是道：“玉娴公主有心了。”
　　上官鸿霖道：“这话你自个儿跟她说去吧。”
　　说着，他身边的大内总管张盛德会意，走出殿堂，不一会儿，好几个琴师便进来了，音乐一奏响，只见门外一个女子如彩蝶飞舞一般跃了进来，一路走一路舞，就像是误入了皇宫的蝴蝶一般，七彩的水袖像是她扑闪着的翅膀。
　　琴声弹奏出一曲初春万物复苏，女子身形曼妙，婀娜多姿，有意无意地往萧陵那座抛出绸带，又抽了回来，如是反复，如依恋着某朵花卉。
　　林臻本来还在吃饭，抬头时看到有女子跳舞，愣愣的不知是什么情况。怎么刚刚还在说什么公主要送萧陵礼物，现在就有歌舞了？这话题是不是跳的有点快？
　　他看向萧陵，只见萧陵握着一盏茶，低头喝茶，根本没有对舞蹈上心。
　　可能注意到了萧陵的心不在焉，女子在一阵阵流水般的琴音中，旋转着走到萧陵面前，然后，绕着萧陵起舞，甚至还蹲下身来，将头贴着萧陵的背，两手轻抚。
　　林臻再迟钝，也看出了女子对萧陵的爱慕之情。
　　他看着女子在萧陵身旁打转，频频示好，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模样精致，是个美人坯子，与萧陵一动一静，看起来还真是十分登对。
　　林臻偏回头来，看着桌上的饭菜，忽然觉得吃不下了。
　　琴音如春莺，却让他心里越来越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或许是在恼这个琴师还没有陆曦寻弹得好？
　　一曲终了，女子回到殿前，朝上官鸿霖行礼：“玉娴让皇兄见笑了。”
　　原来她就是玉娴公主……林臻知道了她的身份后，心里怪怪的，心里想侯爷和公主也倒是挺般配的。
　　上官鸿霖道：“朕觉得跳的不错，萧爱卿，你觉得玉娴的舞怎么样啊？”
　　玉娴公主羞涩地看着萧陵，少女心事一看便知。
　　萧陵淡淡道：“公主舞姿惊为天人，微臣赞叹不已。”
　　林臻心想，这恭维之词还是说的挺到位的。
　　上官鸿霖道：“玉娴，不如你去问问萧爱卿身旁的林臻师父意见如何？他可是萧爱卿的师兄。”
　　大有一副“你想要进萧家门，就得先让他家里兄弟满意”的意味。
　　玉娴眨了眨眼睛，看着林臻，腼腆道：“林臻师兄，玉娴献丑了。”
　　……竟然已经开始喊上师兄了。
　　林臻忙笑道：“公主舞艺超群，想必多年习舞。”
　　玉娴却道：“林臻师兄说笑了，玉娴之前没有学过舞蹈。”
　　“……”夸你你还不好好接着，把事实说出来干什么。林臻尴尬得来只有呵呵地笑着。
　　幸好有国相解围，道：“闻息二十了，也该娶亲了。”
　　林臻心想，我都还没有娶亲，萧陵怎么能比我还先娶？国相你这围还不如不解得好。
　　萧陵却自动忽视玉娴热切的目光，道：“陵心性未定，不好辜负他人情谊。”
　　上官鸿霖又把话题抛给林臻：“林臻师父，要不你多在龙都待一段日子，和朕一起给萧爱卿选个好姑娘？”
　　林臻还未来得及做回答，就见萧陵站了起来，注视着上官鸿霖道：“皇上一日不立后，微臣一日不娶妻。”
　　林臻：“……”
　　玉娴：“……”
　　国相：“……”
　　众大臣心想，人尽皆知现在后宫容铭最得宠，而皇上是万不能立男后的，国灵侯这么一说，这不是相当于拒绝了玉娴公主吗？等等，皇上立后和你娶亲到底有什么关系？
　　上官鸿霖清咳一声，道：“萧爱卿，不娶就不娶吧，别戳朕痛处。”
　　玉娴看上官鸿霖非但不恼，反而还买了萧陵的账，着急道：“皇兄……”
　　上官鸿霖看了眼玉娴，又看了眼林臻，笑道：“玉娴，还站着做什么？你为萧爱卿准备了那么久舞蹈，萧爱卿自是要好好跟你道谢的，还不快坐到他身边去？”
　　于是在萧陵和殿台之间，又增设了一个新位置。玉娴也不矜持，坐下来后就缠着萧陵说着说那，林臻听着左侧传来的如风铃般的少女笑声，又觉得头晕起来，只有一个劲地给自己夹菜，但耳边还是能清晰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玉娴都有好久没有见侯爷了，侯爷怎么不来龙都看玉娴？”
　　“忙。”
　　“玉娴每次出去寺庙上香，都要为侯爷祈福，祝侯爷身体安康，事事顺心。”
　　“谢谢公主。”
　　“侯爷，你为什么都不看玉娴一眼？”
　　“臣不敢直视公主的美貌。”
　　“侯爷……”
　　林臻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站了起来，对上官鸿霖行礼道：“草民初到龙都，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适，感到气闷，望皇上恩准草民出去透透气。”
　　他感受到了萧陵的目光，愈发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

作者有话说

　　写这文，也给我自己带来很大的满足，虽然没人看，但也会一直写下去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