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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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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今天是个好天气。
韩迩起了一个大早,叫醒同屋的三妹:“三妹,醒醒,该起床了。今天还要上课。”
韩扇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韩迩继续拍醒韩扇,直到三妹睁开她迷蒙的眼睛。韩迩收拾好自己,看见三妹正在穿衣,就走出房间,来到大厅,大姐坐在主座上正在吃早餐。
“早啊,大姐”韩迩先打招呼。
“早,三妹呢?”
韩迩坐下,拿起馒头,答:“正在收拾,马上就出来了。”刚说完,三妹风风火火跑到大厅了,嘴里喊着:“大姐,二姐,早。”
韩迩早就习以为常,“大姐,吃完早饭就走吗,王叔他们什么时候来?”
韩逸还没回答,就听见王叔在前面的呼叫声。三姐妹跑到前院,镖物已经打包好了,王叔拉着三架架好货物的马车停在门口。
“王叔,你们这么早啊。”韩迩率先打招呼。
“不早咧,韩大姐,你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出发。”王叔笑着回道。
韩逸点点头,转身对妹妹们说:“好了,我要出发了,你们在家里要乖乖的,不要惹事。”
韩迩韩扇齐齐点头,表示明白。
“大姐,你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外面,人最重要,你明白吗?”韩迩忍不住担心道。虽然明白大姐经常出镖,肯定自己懂得,还是忍不住担心。
“恩,我知道。”大姐点点头,懂得二妹的担心。
“大姐,你记得给我带隔壁县的桂花糕啊!”三妹插嘴道。
“知道了,肯定会给你带的。”韩逸宠溺说,“好了,我走了。”说完,跳上马车,挥一挥手,然后拉动缰绳出发了。
看着马车渐渐启动,韩迩喊道:“王叔赵叔,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呐!”回应的是他们挥动的手。直到马车拐弯,完全看不见为止。
送走大姐,韩迩和韩扇走回后院大厅,继续吃着未吃完的早餐。“三妹,你等下是去上课是吧?”
提起这个话题,韩扇有些意兴阑珊,“是啊,二姐,你能不能跟大姐说说不让我去上课啊,那里好无聊的。”
“这我可做不了决定,你得自己跟大姐说。不过读书很好啊,明礼知耻,你会长成一个君子。”
“那你怎么不学?”韩扇反驳道。“这真的很无聊,我不喜欢,我喜欢打拳,你跟大姐说,让我去武馆学习。”
韩迩跳过自己不学的问题,直接敷衍道:“好了好了,等大姐回来再说吧,这我可做不了主的。”说完,赶紧收拾碗筷,“我要上课去了,你也赶紧去学堂吧。”韩迩怕三妹还纠缠自己,收拾完直接走了。
韩迩走在去账房师傅的路上。想起三妹说的——“你怎么不去学的问题”韩迩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元朝的科举考试分为四个级别,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考生要一级级考上去,直到考到殿试取进士的功名,国家才会授予官职。考试的科目分为常科、制科和武举,常科是指固定每三年举办一次的科考,分为进士和明经两科,进士重诗赋,明经重策论。制科,是指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分为明算科、明法科、明字科和水经科等,也是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的考试等级。因为开科的时间不定,算小众专业。学小众专业的学生要求家有薄产能支付束脩,除非是兴趣浓厚的,很少人能坚持学习,所以寒门学子很难负担得起。
韩迩开始选的是常科,因为年纪尚小,还没有分科学习。说起来,有二世为人的经历,学习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情。开始识字的时候,韩迩确实学得很快,称得上是天才,但是更天才的大姐面前,韩迩倒没有很打眼;后来越来越大,学习的后继无力就显露出来。伪天才就是伪天才,当大姐可以妙笔生花的时候,韩迩的文章只能算中规中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魂本身就是大人,思维已经定型的缘故,不管怎么学习,韩迩的文章写得算是一般;如果要科考,很难中举。这是当时教授的夫子亲口对她说的,韩迩听后有点不甘心,原本想用上世的知识刷新夫子对她的认识,但怕过于惊世骇俗。要知道提出太超前的事物,好点被人认为是疯子,更多的时候被认为是妖怪,反正没个好结果;而且上世的东西很多都是知道其然不知道其所以然,靠这些取胜都是水中月,时间长了,肯定有人看得出来不是她自己的东西。推动新的东西,需要改革,改革就会流血,最主要的是倡导者往往是试行的实施者,实施者就是上面的“刀”,得罪了大多数人的“刀”是没有好下场的。也许有人认为韩迩危言耸听,但韩迩自己不得不谨慎,在异世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当韩迩认清自己的水平后,就开始审视自己。她发现自己对国策没有那么喜欢,以前对国策大多是一种不甘心;当放下不甘心之后,她开始认识到她真正喜欢的是算学。她喜欢那种解题的感觉,把众多线索拼凑起来,得出最后的答案。而且账房一般是算学出生。所以当大姐回来,姐妹们重新上学;韩迩把想要学算学的决定告诉了大姐,大姐没有反对。于是韩迩就开始了算学的求学经历。
韩迩走到竹子做成的篱笆外,看着师傅住的小院。整个小院三面环成,在靠近篱笆的这边养着鸡鸭;小院后面种着竹林里,院子里种着果树,在篱笆内种着花,篱笆外随意散落着各色的野花;整个画面构成一幅野趣的乡间图。
院子很安静,好像没有人。韩迩喊:“师傅师傅,你在家吗?”
闻声走出一个女人,身形一米七几,这个国家的女子好像都不是很矮。长得就是一书生样,很难说的清她的相貌属于哪一类,气质取胜。“韩二啊,你来了!快快快,进来。”师傅一笑,刚刚的气质一下就没了。
“师傅,你能不能保持刚刚那个气质,你看看你现在,一点都不为人师表。”韩迩无语道。
“刚刚,刚刚什么气质?为师一直都这样。而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说完大力地拍了拍韩迩的肩膀。
韩迩揉揉拍得有点痛的肩膀,不再说话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韩迩目前的师傅,赵学,是个举人,学算学出生的,当年的会试殿试因故取消了,后来一直没再开,赵师傅就回了家乡西镇。本来凭借她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在衙门担任一个很好的职位,但师傅生性洒脱,简称懒,不愿受束缚,所以四处做做账房先生。本来账房是不外请的,特别账本含有很多猫腻;但师傅一个是不做家族的账本,只帮生意人查账,而且一般都是年底或者客户要求的时候;再一个师傅有功名再身,平日里不多问不多嘴,能力强,最主要的是只查账,不涉及平常事物,收费高,有保障,所以很多生意人愿意找她。师傅收费之高,属于那种做一个月就可以休养十一个月。平常没事的时候,研究自己的算学。师傅的家庭成员不多,除了师公,就没有其他人了,小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韩迩刚坐定,就听见师傅道:“好了,我上次布置的课业做了吗,快拿来看看。”
韩迩取出课业拿给师傅,“师傅,早就做完了,下次能不能布置难点的课业。”
“你现在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了。”赵师傅好笑的看着这个就想跑的徒弟,
“师傅,这次的作业是大包街头锦华布坊的账本吧?”韩迩问道。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师傅反问道。
“我上次就猜到了这次的作业是个真实的账本,然后根据这个进货量,进货种类,卖货量猜测是锦华布坊;最近听到锦华老板要查账的消息,然后就猜到了。”
师傅停顿了一下,看着韩迩自信的笑脸,笑着说“你猜对了。好了,收回来,现在说说这次的课业。”
“我就知道!”韩迩笑着拿出自己记录的小本本,根据记录翻到账单处,说:“这里有点问题,”伸手指了指,“这里的棉布价格偏高,我翻过之前的记录,一尺棉布的价格是32文,这里上升的是40文一尺,这个月棉布的进货量很大,超出以前棉布量的上下浮动值;我查了一下,这个月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除了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手指随着话语移动。“这还只是5月上旬的账单,里面还有更多!喔,这个内鬼捞的可真不少,贪的铜板都可以打一套完整的嫁妆了。”韩迩调侃道。
“怎么,乖徒弟,你现在就想带着铜板打的嫁妆嫁人了吗?”师傅调笑着说。
“我才不想嫁人呢,我可是要娶夫的。”韩迩嘴上反驳着,不想让师傅嘲笑她,仅为反驳而反驳而已,然后继续道:“同类价格的麻和纱也是问题多多,我已经把所有有问题的地方记录下来。”
“把你的课业留下来,为师会仔细检查。”说完,拿过课业随手翻了翻,“恩,刚随意翻了一下,我先前注意的地方你都记录了,不错,做的很仔细。”赵学赞道,然后继续问:“这次课业给你何感想?”
“感想?”韩迩一愣,似乎没料到师傅会问这个。想了一下,有些支吾道:“唔,嗯,做事…不能太贪墨?”说完,有些底气不足的看着师傅。
赵师傅微微弯了下嘴角,继续道:“还有呢?”
韩迩迟疑地说:“不要…拿不是自己的东西,”想了一下,继续:“唔,做人不能贪心,要恪尽职守,不能监守自盗,一定要遵守自己的原则,做一个高尚的人。”韩迩结结巴巴说完,看着师傅还要继续问的模样,立马回说:“没了,就这么多。”
赵师傅道:“‘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人如果言而无信,行为没有准则,重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小人。莘莘学子,熟读圣贤书,懂礼义,知廉耻,以君子为称,以小人为耻。乖徒儿,君子立身行事不苟且,为人坦荡,谦逊而守礼。远的不说,读书人的名声是顶顶重要的,做官和处世都要作为参考,名声毁了的读书人,一辈子难有出息。不要为了蝇头小利毁了自己作为读书人的名声。”赵师傅看着韩迩受教的模样,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做了小人行径,一定要做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轻易出手。做了就做到底,切记拖泥带水,模棱两可。”
韩迩猛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师傅;师傅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见真是用心的教导。韩迩仔细回想师傅所说的,有些明白师傅的意思了,站起身来,双手执礼,鞠躬,郑重道:“徒弟谢师傅教诲。”
赵师傅看着韩迩孺子可教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师公推开门笑着道:“你们两师徒已经讲了一早上课了,现在已经晌午了,快点收拾收拾,出来吃午饭吧。”
师公穿一青衫,五官并不出众,组合在一起有人淡如菊的感觉。韩迩感激师傅的悉心教导,对师公也同样敬重。
韩迩对着师公,敬重的行了个全师礼:“师公。”
师公点点头,表示回礼。
“我这不刚准备结束来着,你就来了,夫君,咱们两真是心有灵犀啊!”赵师傅笑道。
师公有些恼羞成怒道:“呿,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没个正行!韩迩,你收拾好,跟着你师傅一起出来吃饭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师傅,你惹怒师公了。”韩迩幸灾乐祸道。
“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我和你师公的夫妻之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说完摇头晃脑的走出去。
韩迩看着师傅得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想她前世加今生的十年,都是三张,奔四张的年纪了,竟然被一二十八九的女青年鄙视了,好吧,现在年纪小。韩迩腹议着跟着师傅走到了大堂。
大堂的木桌上已经摆好饭菜了,师公正在摆筷,看到我们到来,笑说:“你们今天有口福了,今天刚采的竹笋,鲜着呢!”
“是师公秘制的鲜笋吗?”韩迩快速的问道。师公用他娘家秘方腌制的鲜笋,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想起来就会流口水。
“恩。”师公笑着回应道。
其实韩迩问完就发现桌上的鲜笋是秘制的,待师傅师公入座后,韩迩才坐下。
“这竹笋是后山采的吗?”师傅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后院的竹林里的笋子。”师公道。
“后院的笋子就长好了吗?”师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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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迩听着师傅和师公的一问一答,交流着生活中的小细节,没有插话,静静吃饭,有时看着师傅给师公夹几筷子菜,师公偶尔含笑以对,整个餐桌上流淌着淡淡的温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