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有点冷》寂生

4、第四章

　　黄业只感觉嗓子中卡住了什么东西，他掐着喉咙用力的咳，却丝毫不见效果。周围的人也注意到黄业怪异的动作，便询问怎么回事。黄业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卡，卡住了，鱼骨……”不过是卡住了嘛，显然是不成问题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走心的出着主意。
　　A君“哈哈，黄老板吃个鱼都能卡住真是了，你说你吃那么着急干嘛，难不成黄老板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海鲜？”
　　B君“我看啊，就是光顾着看尉星辰了。你也不好好想想，人家尉星辰能相中你这糟老头子么，再说，尉星辰有男朋友的。你可别赖哈么想吃天鹅肉了！”
　　“哈哈——”围在一起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一个个身着华丽燕尾服手托riedel高脚杯的男人们笑的弯下了腰。
　　黄业根本发不出声音，无论怎样呕都呕不出来，他突然想到刚才还吃了吗丁啉自然是呕不出来任何东西，一股窒息带来的威胁感袭击了他的心肺，肺部像是被灌入气体无限的膨胀，快要炸开。他觉得自己在深深地下陷，他听到上面刺耳尖利的笑声，他看到周围人擦得锃亮的皮鞋，他想到了陪着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发家致业任劳任怨的妻子，他想到了自己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最爱吃的馒头和榨菜……黄业跪在地上口中含糊着喊着什么，直至发出异样的呼吸声音面部出现明显的紫钳。
　　小助理跑了过来，这帮人脑袋里的良心道德真是都被狗吃了，这是该嘲讽的时候么！这个人看来不妙啊，面部都出现了紫钳，她掐着已经是半昏迷状态的黄业的手指，一边朝着服务生喊着，“快，这里有个人呼吸困难，快叫救护车！”
　　周围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妙，不能只因为卡到鱼骨就昏迷了。A君将手伸到黄业的胸前，感受到毫无生命特征的心脏，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死……死了……”围观的人开始后退，尖叫起来。
　　尉星辰显然是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一脸严肃踩着高跟鞋大步走了过去，推开人群，只见刚刚还在调戏自己的那个中年男人现在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放大的瞳孔怔怔的注视着天花板，鲜红的血液从眼睑流了出来……
　　这种死人的场面居然发生在自己的庆功宴上，真是晦气。尉星辰柳眉紧皱，妖娆的面孔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是种近乎麻木的淡定。她用一如往常的冷静音调说，“明明，先叫救护车然后联系他的家人最后报警。”顿了顿，尉星辰凌厉的目光怀顾四周，用主人的姿态又说，“大家还是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要走，免得等警察找上门做笔录的时候该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刚刚喧闹的会场顿时被一种压抑阴沉的气氛笼着大家像是从惊吓中没有回神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地面上的尸体。“不会是谋杀吧……”不知是谁说的一句话像是被扬声器放大几十倍那样扩散，一时间，人群更加惶恐，女人们缩成一团，男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黄业之死若是他杀，那背后牵扯的不仅仅只是这条人命了。与黄业有任何经济往来的富商们都一脸凝重的样子，不停的播着电话。整个会场，一条人命，人人自危。

　　华盛酒店的空中花园是本市的一个约会圣地，几乎所有的恋人都会把第一次约会选择在那里。空中花园是位于华盛17楼的一座高级西餐厅，烛光玫瑰花车秋千和现场音乐没有想象不到的浪漫情调。空中花园还是联系两座大厦的空中通道，当年华盛酒店赤巨资修建的这一隧道简直成了本市的标志性建筑。通道的四壁铺满了高清的LED显示屏模，仿天空做出一次次的阴晴变幻，不时还有阵阵暖风吹过，仿若行走在云端。
　　冉冬看着屏幕上变换出来的月亮，从兜里掏出万宝路，用拇指和食指轻掐着过滤嘴。zippo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异常的悦耳。冉冬打了又打，反复听着这种声音，那是种把人的骨骼硬生生掰段的清脆。她点燃烟，深深的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像是看阳光那样眯缝起眼睛看着上升的烟雾。
　　已经死了吧……她想，看着冒着红光的火一点一点吞噬着白色的烟体，留下长长的灰色，她随手弹去烟灰，随风散去的烟灰消失在黑暗里，无迹可寻……人被火化之后会冒出一股青烟飘向天际，剩下的骨灰洒向大海，以各种形式参与着自然界的物质循环。是否，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死了的人还是以某一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比如，泥土，雨水，空气……甚至人的泪水。
　　耳蜗一圈圈的软骨像是留声机存蓄声音的磁道，而意识就是指针。指针倒转，小雪温柔的话语随着指针一点点的回转响起在脑海中，“冉冬，你就是为T台而生！你真是个不会让人失望的女人！”小雪柔弱却有力量的声音总是为她的每一场秀喝彩。那么美好的事物如今也已如这烟灰一样了……指尖传来结实的痛感，冉冬漠然。任随着肆虐的火苗燃着，火辣辣的痛感倒让她觉得真实。
　　稍倾，冉冬扔掉烟蒂，举起左手吻了手腕上的念珠。放下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离她不远的隧道入口处依稀的人影。
　　尉星辰不是第一次来到华盛了，而每次来华盛，吸引她的不是那些唯美的物件与浪漫的情调，而是这个空中隧道。救护车已将人送到医院做最后的抢救，等待警察到来的这会，她一如往常的来到了隧道想吸烟。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先入，惨淡的人造月光下尉星辰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背部微微拱起靠在隧道的显示屏上，腾起的烟雾模糊了她的面目。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她却觉得冉冬像是存在于触摸不到的空间中。尉星辰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冉冬，凭她的直觉，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尉星辰通常对陌生人没有什么好奇，但面前的女人却是成功的勾起了她久违的好奇心。看着冉冬手中的烟蒂已经灼烧到手指却丝毫没有反应，一种玩味的笑意浮现在她的嘴角，这个女人很有趣嘛。尉星辰没有动，双手抱起肩膀，继续看着冉冬像是做宗教仪式那样亲吻着自己的念珠。笑意更浓，她柳眉一扬，一种久违的兴奋感直冲脑顶。
　　然而当冉冬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径直走过的时候，尉星辰真是有点生气。比庆功宴上死了人还生气。想她尉星辰走到哪里不都是被万众瞩目的焦点，那个女人，居然一点招呼都没打就这么走了过去，这是下属该对上司的态度么？
　　“冉小姐。”尉星辰叫住了冉冬。
　　冉冬应声回过头，狭长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动，薄唇微起，“有事么。”
　　眼尖的小助理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妙，糟了，她刚才光顾着签约的事情，完全忘记要跟冉冬介绍尉总了！小小立马跑了过来，“这位，这位是霓裳的总裁，尉总。”
　　冉冬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尉星辰，生活在美女如云的模特圈里的她早已习惯金发碧眼的优越感。而尉星辰中西结合的外表，颇有异域的风情。蓝色的眸子黑色的长发，精致夸张的妆容，不浮夸不俗气，反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漂亮是很多人都可以的，但是气场却是那种阅历丰富，气质脱俗的美人才能有用的。
　　真的没有人可以与她对视这么久，尉星辰对这个冉冬越来越有意思了。她伸出手，“冉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她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却足以魅惑众生。
　　两人的手相互握着，一个火热，一个冰凉。眼神之间电光火石般的激流无声的涌动着，在周围形成强大的磁场。小助理只觉得一阵强风刮过，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做完笔录后，过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经过法医的鉴定以及警察的结论，黄业是由于意外卡到鱼骨没有采取补救措施窒息而死。听完这段新闻后，冉冬关掉了电视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350万应该到了吧，她想。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冉冬穿上卫衣，套上针织裤，将头发利索的束在脑后，带上rayban的深蓝色飞行墨镜和标着jeep的平顶帽。她将双手深深地插进了裤兜里，锁好门出了酒店。
　　她先去银行将350万转入另一个账户，然后提了5000元现金。冉冬毫无目的的漫步在街头，踩着地上的落叶。刺眼的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她抬头看了眼牌子，逍遥者酒吧。她没有犹豫一个转身便进入了酒吧，谢绝了小姐提出的建议而是直接奔向吧台选择了散客的地方。
　　她点了一套芝华士。冉冬并不喜欢酒这个东西，她喜欢的是醉态的感觉。短暂的飘飘然能让她脱离自己的躯壳，遵循内心的想法做着一些以往不会做的事情。
　　一个猥琐男人靠近冉冬，搭上她的肩膀，戏虐的说着“哟，小姐，一个人喝酒啊！”
　　见冉冬没回答，那男人倒也不识趣，亮出手腕上镶满钻的劳力士手表，在冉冬面前故意的晃着。即使戴了墨镜，冉冬也觉得有些刺眼。
　　“滚。”
　　“你说什么？”
　　她举起酒杯继续喝着酒，一眼都没看那男人。“聋了么。我让你滚。”
　　“你！大爷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才跟你说话的，你还泼上了！女人，你知道我是谁么！”
　　哼，冉冬冷笑，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男人被无视又被辱骂心情极为不爽，他掰过冉冬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右手挑起冉冬的下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是不知道我是谁啊，你这胆大包天的女人。怪你这张柔嫩的皮肤了，快让爷好好调教吧……”
　　一阵恶臭的呼吸直面扑来，冉冬皱起眉头，本想反抗，可在这酒精的作用下，脑中清醒的意识逐渐被吞噬，让她浑身无力起来。

　　“我说，这位爷，你可真是选错了人。”尉星辰带着那毫不慌乱的公式化微笑出现在冉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