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思晨薇萌》东方诺歆

12、第十二章 身陷契丹

　　诺歆感到身下十分柔软，手下触感绵软。心口的刺痛已然消失，只是还有些微的闷痛。她缓缓的睁开眼，慢慢的坐起来，一只手揉着还有些许疼痛的额头。
　　“姑娘，你醒啦。饿不饿啊？我叫他们去通知大王，您已经醒了。”
　　诺歆抬眼望去，一名女子，身着土黄色长袍，头发简单的从中间分开编成麻花辫，这应是契丹普通村民的装束。
　　“姑娘，你在找什么啊？” 她看到诺歆四处走动左观右看，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念球？”
　　“念球？”
　　“哦，就是一只雪狐，有没有看到？有没有？”
　　婢女有些诧异，忍着被诺歆因紧张而紧抓的双臂的痛，还没等她说什么，诺歆已经冲了出去。
　　诺歆看到昨晚那个身影进入一个营帐中，诺歆便随即闯了进去。
　　“我的念球呢？”她焦急地问。
　　他万万没想到她跟他说得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击了下掌就见那夜的那只大大的雪狼将它的念球叼进帐来，念球却闭着眼！雪狼只是把它慢慢的放到地上。它却好似已没有了任何感觉！诺歆慢慢的走过去，在它身旁慢慢地蹲下，颤抖地伸出手，看着那团白色，好似冬季的雪球，良久她的手都没有落下，她不敢去触碰，仿佛她怕自己的温度会把那团雪融化，从此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又好像是怕触到冰冷的感觉，刺痛她的心。她只有小声地叫着它的名字，像是怕吓到它，或是她已被她自己的眼前的场景所吓到，吓得没有了再多一丝的力气！
　　＂念球＂短短的，弱弱的一声落下，白色的雪团依旧默默无闻，好似已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不受任何打扰，此时诺歆的眼睛已木然，她慢慢的用手触碰念球的小耳朵，柔着它说：“嗨，别装睡了我承认我比你贪睡好吗”
　　“乖”诺歆的声音已经哽咽，可是她还是极力的隐忍着！就在她闭上眼睛要放弃的时候，抚摸念球的手传来一阵湿意，诺歆抬起头，欣喜若狂的抱起念球咒骂道＂坏东西，你吓我！＂虽这样说目光中却充满笑意。
　　银色面具下的双眼也不再冰冷如死水般无澜，但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冰冷，“你昏睡这三天我们喂它食物它都不吃，所以才会这样。”
　　“三天？”
　　“你放心我耶律涵向来说到做到，你到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将另外半份龙须草送上了！”冰冷的语气中多了些不屑和嘲讽。
　　“诺歆谢过南院大王，谢谢您想的这般周全，救了那三千将士的性命。”诺歆随即行了礼，表象上十分恭顺，但依旧给人以不卑不亢的感觉。耶律涵心中却很是生气，他竟然叫他南院大王，语气这样生疏，好似他们根本从未有过任何关联，她对那个夏候绮枫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而对自己竟然用这种敬语，这让他心理十分不悦。
　　“那接下来，还请您示下，我应该要做些什么？”诺歆哪知前一句话已经踩到了老虎的尾巴，又来了这一句“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一道冷冷的目光射到她的身上，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那我先回营帐了，等大王想好了，吩咐我便是了。”说完径自的走出了他的大帐。
　　这让耶律涵哭笑不得，这丫头性情倒是没变，可是就是认不出他，难道师傅说的事真的发生了，如果是那样，诺歆命中的第一劫就快到了，想起三日前他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个在狐群中白色的身影，是那样的触人心弦，而当他贴近她，看到她那苍白的脸、额前的汗珠和抱起她时触碰到的那冰冷的身体心好似被拧了一下，浑然不知的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现在真的要抓紧时间了。
　　诺歆已经喂过了念球，小家伙吃饱了趴在诺歆的腿上睡的极其安稳，一只淡黄色的小家伙飞到了她眼前，她把手掌摊开举起，小家伙就落在了诺歆的手掌上。小家伙叽叽喳喳叫了两声，诺歆忙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家伙也安静了，把左边的翅膀张开，诺歆把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纸片放入小家伙羽毛的夹层深处。
　　诺歆小声说:“乖，快去吧！”
　　小家伙看看诺歆便飞入夜空中，不久便听见雕鸣的声音，诺歆心里一紧，忙跑出去，看到那雕的抓中像是抓着什么东西，挣扎中好似什么东西从空中慢慢飘落摇摆着坠落下来。诺歆看清地上那刚刚坠落下的黄色羽毛，舒了一口气，向不远处还明着烛光的营帐走去。
　　“诺歆姑娘深夜到访，所谓何事啊？”皎洁的月光映照在他冰冷的把面具上，身着银色福寿绣纹的银灰色长袍，腰系藏青色镶白玉腰带。这样的装扮扎实让诺歆心中一颤，好似有两分熟稔，两分俊逸，而余下的六分则是清冷。这副装扮如是走在雁门关内，也无人会辨出他是他族之人吧。完全掩盖了外族人的蛮横之气，变为气度俨然的翩翩君子。手中持着玻璃高脚杯，随意的摇晃着杯中的佳酿，慵懒的倚在榻上。
　　诺歆看着他塌下边上的小笼里的嘤嘤，淡淡的开口道：“把它还给我吧，我不再让它送信就是了。”
　　耶律涵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坦白地开口，心中闪过一丝惊异，慵懒得道:“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径自念着诗句，起身将另一只酒杯递给诺歆。诺歆对上那静谧而带了太多试探的目光，毫无防备，随意的接过，轻饮一小口。“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悠悠道出，语气中带着些丝惆怅，些丝无奈。对耶律涵投以询问的目光，好似其中还有几分劝慰。月光下好似一个仙子无奈被他人囚困在了本不该是她存在的地方，像是一种本不应存在的美。可她话语中的寓意却让耶律涵心中没由来的一酸，一瞬这酸转化为怒意存在心头。
　　“呵，原来姑娘是来劝降的吗？还真的是在本王的预料之外啊！夏侯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为他们卖命？为了他们的将士来此换解药，又来此做说客。”虽然怒意在心头，但话语间竟满含了讥讽与轻蔑。
　　“我并没有给他们当说客，刚刚也不是劝降，至于我救那些将士，只是觉得这样做很合理，也很合算。”诺歆依旧淡然。而他的淡然却使耶律涵心头的怒意更胜。他讨厌她总是这样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淡然，话语也总是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是吗？诺歆姑娘还真是医者仁心呢？”虽语句短小，但诺歆却感到其间的嘲笑、讥讽已将她淹没，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沁入心肺。
　　“多谢大王赞誉，小女只是觉得不应拿生命来换取利益。”
　　“哼，生命换取利益。没错！我是拿生命换取利益，又怎么样，不要忘了如果没有了这些利益，我又要拿什么来维护、保留这些生命。难道让生命消耗殆尽吗？”他的手已紧紧握拳，唇角也紧紧抿起。像是一个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固执的孩童，又像是一个无奈找不到其他结果，不得已要忍痛放弃一些东西，而用此来捍卫他要捍卫的，无奈的裁决者。
　　“契丹国民善骑射，好歌舞，以游牧为生。而中原皇甫国则是以种植为生计，制作器物为乐。而两国的实力都很雄厚。为什么不能有好相处互为友邦，取其长避其短，互帮互助呢？多次来犯不过就是想要掠夺财物、五谷。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诺歆刚刚听大王吟诗想来也应是心有君子之气，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何不用己之长物来换取短缺的物品呢，更何况他人有，不如自己有，为何要去抢掠而不是自己将制作方法学来，自给自足呢？大王可以考虑一下，如果大王认为我说的有理，我可以承诺陪同您前往皇甫京都面圣签署友邦之约，来将我刚刚所说的一一实现，不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换取什么？已是深夜，请大王帮忙代为看管诺歆的黄莺，诺歆先行告退。”
　　诺歆郑重的俯下行礼，这一礼不仅是为了小黄莺，更是为了两国百姓和将士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