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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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箐阳很想返回去再打云十方一掌。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很想拎着杏花君的衣领摇晃，试试看狠狠摇几下会不会掉落金子来。
不过长久以来的江湖经验告诉史箐阳，最好别要去随意得罪一名能在江湖上行走的大夫。这个经验来自他上辈子的武林生涯，比如你曾经不小心揍过一名年轻大夫，结果被对方的某位长辈易容一十三载潜伏在身边，直到配合武林盟主坑人成功扬长而去……
这个教训还告诉史箐阳，如果想揍一名看起来牛气哄哄的江湖大夫，一定要先记得搞清楚对方身后有没有更牛的人。
“哼嗯？你嫌贵？”见对方不说话，冥医杏花君眉头一竖：“嫌贵就麦要提出那么多条件啊，当吾是闲闲没事做，出门替人白做工喔？”
说着倒是主动放开了史箐阳的手腕，冥医不动声色地袖子里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这看起来头壳很有病的小子内力还真是古怪，不过一握之间隐隐反震的柔力竟有深透入脏腑之征兆。
‘……原来这人还知道一个贵字啊。’
史箐阳动了动唇，僵硬的唇角并未说话，头一次听到医人治病竟然要价高至十万的，简直比杀人要命还要来得抢钱。
但是发愣归发愣，冥医的那句话还是传入他的耳内。史箐阳目光微微一闪：“你想怎样。”
沉声，用冷漠却肯定的语气。
冥医“哼哼哼”三声，目中精光一现：“本医生救人治病向来厚道，你若不满，来来来看看这张账单先！”
抬手往身后桌面一拍，一张胡乱划着笔迹的白纸飘了起来。
讨价还价……讨价还价……讨价还价……
史箐阳使劲捏着鼻梁，第一次觉得原来做生意是一件如此累人的事。
和冥医对着账单一条一条地辩驳过去，先是去掉了“功体无恙但是不能动武”的不合理要求，冥医的理由是要么你让我治好，要么别让我治；接着去掉“一个月内不清醒但不能影响身体”的恶劣条款，冥医原话是“好啊，你先给我去睡一个月试试看”，最后两人在到底要给云十方留下多少自保之力中拉扯来拉扯去，史箐阳阴沉着脸在居高不下的账单面前明智地妥协。
最后与冥医定下的条件就是，随您了爱怎么治就怎么治吧！
但是别让云十方再在武林出现碍事就成。
冥医很满意地收好账单，摊开手掌弯了弯，史箐阳闷不吭声地从怀里掏出银票数出两……一张留给自己，其余都递了出去。
“承蒙惠顾，救人收钱，天经地义。”
冥医杏花君理直气壮地将银票收好，犹豫了一会儿：“那个我说啊，最近你头壳……啊咳咳，还好么？”
“嗯？！”史箐阳阴沉着脸在算自己剩下的老底。
“上回你不是跟我说，想要杀掉很多人？”冥医其实很在乎这个：“我跟你说啊，人也是父母养的，如今世道生活本就不容易……”一边说一边思考该怎么劝阻，还没说完呢，就见史箐阳看起来微微诧异。
“我说过吗？”
“你说了！”冥医杏花君抬手指责。
“哦。”
史箐阳表情淡淡道：“那天心情不太好。”那天正好是听闻老爹被救但是小空入魔的时候，情绪略微激烈了点。
但是他此刻心情也不太好。
……不知道其余的大夫是不是也这样有钱，日后派个人去挨个打劫打劫？
冥医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觉得胳膊有点凉果断告辞了。史箐阳这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云十方到底——被医治过了没有？！
梅香坞。
去的时候正是头牌聆秋露献唱之时，史箐阳寻了个空的桌子坐下来听完歌唱，又略微坐了一会儿，才谁也没有惊动地起身往后园走去。
梅飘如雪，香气清幽。
史箐阳一步踏入，身形微微一顿，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没提前问一声恋红梅就走进来。那一林白梅下，披散着灰发一身白衣犹然带血，正是坐在轮椅上抬头静静看梅花飘散，不久前才死里逃生的云十方。
坐着轮椅，也算是不能在武林行走了，但是人赫然是清醒的，而且功体无恙，只是伤重一时尚且体虚。
史箐阳这会儿真有心想把冥医抓起来打一顿了。先前那样拐着弯儿地说降价，根本就是冥医恐怕是怕麻烦和懒得动，直接将人医完了事才想起来还有条件在。
云十方既然是清醒的，当然会在听见脚步声后回过头。
“你回来了。”云十方神色镇静依旧乐观地点了点头，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十分善意。史箐阳有些犹疑不定到底要不要过去，救人之时留下的暗手不知道有没有被这位察觉。
那暗手让他有自信纵然冥医妙手，云十方一时半会也绝不会那般容易地彻底恢复元气。
“经此一事，吾有心思退隐。”
云十方慢慢地道，语气并未怎样，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史箐阳的表情：“要陪吾走一段路吗？”
听着这句话，史箐阳可以确定当时自己救人时的小动作，是有被还未彻底昏迷的这位看在眼中的。
正是有此怀疑，他才不那么希望云十方醒过来。
“好。”心中的想法并未有半点显露在脸上，史箐阳点点头，走过去神情自若地替云十方推轮椅。
走了一会儿，云十方问：“你这些年在世间经历不少，可有知晓哪里较为适合吾这样的伤者隐居吗？”主动一点让你放心，好好推轮椅，别用力地捏木头。
“有一处村庄。”
史箐阳半晌后回答，突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于是放手松开轮椅，再不做表面恭敬之行为。
绕到云十方身前，两人对视一会儿，史箐阳缓缓道：“你有什么话说？”
云十方似在沉吟，抬头直视史箐阳：“吾心中确实有一个疑问。若有一日，中原同苗疆开战，你会站在中原一方吗？”当年的偶遇，几近思考，最终还是让云十方推翻自己原本的答案。
虽然有些预料是这样的问题，但是史箐阳还是微微沉默了一会。
“我会站在……”他慢慢回答：“史家人，所站立的一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