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年 荀隐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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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筝认识荀隐嶙的时候，还是百武会刚刚显露一角，他带着路上遇到的白衣青年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心仪的大侠史家父子怀抱。
那时郭筝只以为自己偶遇的是和自己一样心怀为百姓排忧解难的侠士同道。后来西剑流离开了，魔世出现了，盟主俏如来新拜了一个师父，仿佛一夜之间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隐嶙啊，大家一起聚会你不要总是闷头烤鱼，来来来喝酒啦~~~”
“喂，你们不要欺负阿荀！”
“哪里哪里敢，哎哟这个鱼真香。麦抢麦抢，咳荀先生，您看？”
“阿荀麦理会他，你到现在一口都没吃，这条是你的。”
“哈，郭筝无妨。吾只是爱烤鱼，对吃鱼并无执着。”
“是这样吗？”
最开始只是好奇为何总有人每到一地就会自动自发替众人寻找水源，抓鱼，生火，或者抽出袖中小刀慢慢削一盘鱼脍。
相处得久了，郭筝本就是心直口快的少年人，将这个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荀隐嶙回答：可能是上辈子做过一条鱼生失败的鱼，所以这世人总想着要报复。
于是戏水洗澡的时候，面对总是含笑留下来看守衣服的荀隐嶙，郭筝实在很想将某人扯下去。
“你真的不会水啊？”
“不会。”
“不是说上辈子是鱼？”
“这嘛，所以鱼生失败啊。”
那时候郭筝还没想过除了人族之外，世上还存在鳞族与羽族。
在魔世入侵，魑鬼肆掠杀伤百姓之时，为了救一名失足落入水中的小女孩，荀隐嶙似乎被逼终于下水。
“你，你的脸！”
“你看，一遇水吾便会生怪病，所以……抱歉上世人鱼生失败。”
——什么鱼生失败上辈子是鱼你就蒙没常识的人吧。下水之后脸上和手上会出现鱼鳞形状的花纹这在太虚海境的鳞族根本就是很正常的现象好吗！
后来鳞族师相入世，让鳞族之名出现在中原武林，一年前魔世大举入侵没死有幸被人救了的郭筝千辛万苦地在寻找胜邪封盾的过程中才隐约明白，昔年相处过的同伴极有可能正是出自太虚海境。
郭筝其实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
能够事先看出他内心矛盾，并一手安排从魔世重兵看守下夺回父母亲人，之后还能从容赶到绝境之地阻止他横剑自刎，突然显露非凡根基带着俏如来重伤的独眼龙前辈等人冲出魔世重围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后来轻易就赴死！
荀隐嶙死的时候，郭筝已离开了百武会，回家乡照顾失而复得的亲人。
当死讯传来，曾经的白衣白发青年已成为众人口中心怀不轨的阴谋者。郭筝一直都有所感觉，与自己结交认识的那个荀隐嶙绝不会是他之全部，却绝对无法相信在最后关头肯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帮助自己的人，会是众人口中心机深沉的阴谋者。若非荀隐嶙为了救他联系了过去同伴，又怎会被俏如来看出破绽……是这样的吗？
“你错了。”
一年前那场牺牲甚大的决战之后，人界沦陷。而在某一处隐秘之地，有个坐在轮椅上绿衫绿发的人一言否决：“荀隐嶙之所以会死，最初在于他不自量力想要挑起中原与鳞族之纷争。”
“我不能明白！”
刚刚被人救下的少年侠士郭筝满身包着纱布，还挣扎着想要起身：“荀先生是个好人——”
“好啦好啦，身在局中的人不能明白局外事。”
蓝衣蓝发的医生抬手按住激动的郭筝安抚，撇了撇嘴：“你啊也麦要想太多，那个人加入百武会本身就是居心叵测啦。俏如来是看得明白，才要那人去死，谁让当初史艳文和藏镜人的谣言闹得太过分。”
“谣言虽与荀隐嶙身后之人脱不了干系，更多是西剑流之手笔。”轮椅上之绿衫文者抬手轻咳，重伤未愈：“中原一局，尽在史家父子之手，荀隐嶙不会是第一个意图反抗之人。”
这话的意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史家人一手造成了中原悲剧。
郭筝不禁反驳：“俏如来盟主绝不是那种人。”
蓝衣医生哈了一声：“俏如来不是，可不代表旁人不是。哼，要不是牺牲那个人以死遮去一切，迟早会有人向俏如来提出疑议。”
“鳞族早已习惯了水下气流之密度，能在太虚海境之外行走，终究影响寿命。”轮椅上绿衫人缓缓道。
“那个荀隐嶙就算已经活不了多久，何必逼人去死，他大可回太虚海境续命。”蓝衣医生满脸不赞同。
“太虚海境不会容忍他回去，以他曾经罪行，但凡出现在一地，便会引来战争。”绿衫人淡淡又道。
蓝衣医生欲言又止，终究没再反驳。荀隐嶙曾经让同伴贯白虹送了一封书信递交深海鳞族，不管信上有说过什么，只要太虚海境得知这人容身在中原正道，则鳞族迟早要同中原一战。然以俏如来的性格，除非如一年前那样彻底点出荀隐嶙的来历和背景，他是绝不会轻易放弃身边任何一个人。
“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啊！”蓝衣医生忍了忍还是想抓狂。不同于听得迷迷糊糊的郭筝少侠，跟着绿衫文士经历了太多的医者还是听说过一些鳞族往事，在同伴点明之后即刻了解荀隐嶙究竟是哪个人。
“有战争，便有伤者，进步只存在争端之中。”
“当年那件事他还没有死心？！”
“海境太过窄小。”没有空间，难以生存。
“但这不是理由！”让世间为之流血，苍生何忍！
“世间谁人不自私。你，杏……咳咳咳。”忽然握紧轮椅把手，绿衫文士一阵猛烈咳嗽。蓝衣医生慌忙过去替他拍胸背：
“好啦好啦，我不逼你，你你你——先保重。”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太虚海境的变故和荀先生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说荀先生本就快要死了，这一回只是不得不死而已？
郭筝听得迷迷糊糊，有心理清思绪，却怎么也没法抓住重点。在场的两个人以及他们口中的荀隐嶙都算是他的恩人，一时之间气氛如此严重，他也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
“现在外界人世沦陷，妖魔横行，郭筝你的家人如果幸运的话应该是跟着黑水城的那批人一同撤离，若是不幸那……哎。”
郭筝面露伤痛，他已努力过两次，若还是那个结果，能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吗：“万般皆是命。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挣扎在魔世爪牙之下，若是伤愈，我打算去寻找胜邪封盾。”
“也好啦，如果你遇见——”话语一顿，蓝衣医生苦笑道：“这个样子还是罢了，当吾什么都没说。”
“外界风大，恩公不如先送先生回屋。”郭筝很关切地看着一直在咳嗽的绿衫文者，刚刚动作剧烈，胸前绿衫又渗出血来了。
“嗯。”
蓝衣医生正要转身将轮椅推走。
绿衫之人忽而开口：“荀隐嶙之死多半是因为吾还活着。”
郭筝一怔。
“你若要报仇，便向吾来罢！”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一年 荀隐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