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阿松]云野伊都的日常行为规范》云未清

13、付

　　第二次见面，还是在医院。
　　“这是最后一次，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给你治病了。”女人的话冷冰冰的，让年幼的云野伊都产生了恐惧感。这个人说的是真的，我一个人的话一定会死。
　　过了一段时间，云野伊都觉得女人跟她一样，没有其他的亲人，没有丈夫，没有父母，没有孩子，唯一的哥哥也死掉了。就像是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年幼的云野小姐的叛逆期提前了十年到来，维持了半个月消失。
　　女人在出门上班的时候，年幼的云野小姐就会仗着那张可爱到了极点的包子脸跑到隔壁阿姨那里让她教她家务和料理，不显山不显水的掌握了这些技能之后已经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晚上踏进家门时的表情。

　　“哼哼哼。”咬着汉堡肉的云野伊都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了伊都？”空松问道。
　　“你看十四松，鼻子上粘上饭粒了。”云野小姐笑着回道。

　　那双总是无神的黑色眼睛微微睁大，手里的包也掉在地上了。
　　干净的地板，整齐利索的洗碗池，晾在窗外的衣物，还有小矮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以及坐在矮桌旁边，满脸心不甘情不愿去的傲娇小女孩：“那什么……欢迎回来。”
　　接下来的十一年里，基本是一天一斗嘴，吵完后三分钟时间冷战，最后和好。
　　在知道九枝予死亡的时候，云野伊都并没有太伤心，而是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来到灵堂，当时的女孩淡金色长发随意披散，白色的薄纱长裙上缠着花朵和藤蔓，在一群黑色的丧服里格外扎眼。
　　“你说过我不适合黑色，那我就不穿黑色过来了，你喜欢百合花我知道，因为你喜欢什么的时候，总会皱起眉头，死抿着嘴角，像是谁欠你钱一样，但是那双像冷冻乌贼一样的眼睛会发出光来，我都知道。”云野伊都坐在棺材旁边，将手里的一大捧百合扔进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她的姑母——“安息吧，愿天堂没有痛苦。”
　　她的姑母解脱了。
　　不用在起早贪黑，不用再疲惫劳累。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嘛？
　　年幼时，死亡在她眼里是狰狞的，十五岁时，死亡在她眼里是正常的，九枝予离开时，死亡在她眼里是安详的。

　　死亡是件好事，对离去的人来说。

　　晚饭过后，松野家六子去了澡堂。
　　云野伊都靠在玄关的大门口跟他们挥手，五月的晚风还很凉云野伊都看着六个身影渐渐消失之后仰起头喘了口气。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安心？也不是，说不定后天或者大后天自己就会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躲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她现在没有归属感。毕了业了，答应人家的事情也办到了……那个人死后的第二年，云野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要继续上学？然后工作？结婚？生个孩子？随之老去？
　　不要。
　　太平凡了。
　　心中有种急躁的怒意，自从弟弟死于非命开始，到爸爸和妈妈葬身于火海，以及那个人可笑的过劳死，那份怒意隐藏在笑嘻嘻的笑脸下日渐膨大，形成了困兽的姿态，不停的嘶吼，咆哮，撕扯着她的内心。
　　女人死后的第的两个月，生活的压力，没有监护人的学生打工也是很困难的，白天要为了奖学金学习，扩大人际交往，放了学要打工，抽空做作业，预习，她不是天才，不能做到年级第一的赤司征十郎那样过目不忘，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一份工维持不了正常的生活，那就两份，两份不行再加一个小时工，有的时候她都忘了什么叫做累，房子是女人以前租的，租金也不便宜，但是那种生活只维持了两个月，因为云野小姐找到更好的赚钱方式了，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决绝的令人难以想象。
　　女人死后的一年零十个月……云野伊都靠在门框上看着夜空，那个时候就像条流浪狗，不停地被不同的人捡回家养着，两天之后转到另一家，周而复转。
　　最常去的就是花火家，小黑家，阿桃家，其次就是班里比较好的同学，再其次——就是那些对流浪街头的小动物毫无抵抗力的‘好心人’家里吧。
　　就像现在，有个地方住，有东西吃，等到这家人的耐心和同情心到极限之前离开，找下一个地方住。

　　其实云野小姐也考虑过存钱买房，过上人过的日子。但是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实现的话，那个女人还用过劳死吗。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她拼死拼活正常工作赚来的钱还没有她短短半个小时骗来的多。
　　钱，很好挣。
　　只要把良心和底线扔掉。
　　那么……就趁着六子不在家的时候把明后天的零用钱挣出来吧！加油伊都！
　　拉开房门，找到松代妈妈，轻轻的，叫了一声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