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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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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吕琏端来药碗时,萤烛早已沉沉入睡。
吕琏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喝药了。”
躺着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任吕琏将自己扶着坐起。一勺苦涩药汁递了过来,他似醒非醒地张了口,顺从地咽下。
吕琏为其擦净嘴角沾上的药汁,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萤烛也不嫌苦,将那一碗汤药喝了个干净,面上的表情倒是平淡,他脸庞的纹路稍稍变得淡了些,显出原先白皙的肤色,只是那原本红润的唇色却发了白,想来并不是什么好情况。
他倚在床头,想来是失却气力的缘故,身子总是软软的要往下滑,若非有人扶着他一边肩头,怕是就真的在吕琏面前丢了人。
夜色已深,二人并不说话,倒显得房中格外静寂,甚至能够听见外头风过竹叶的沙沙声响。萤烛低下头咳了两声,忽然开口:“这是你用拂尾煎的药?”
吕琏点头:“是用它做的药引。”
正是他照着那书上所写的法子做的。
煎药的时候,吕琏也有些疑惑,从前瞧的那卷古书上记下了拂尾的形态与服食方法,却不曾记下它是否有毒性,只是于末尾含混不清地写了一句,食了拂尾之后,服食者便会陷入暂时的昏睡。却不曾写下会昏睡多久,或是昏睡过后,还会不会醒。
所以吕琏从前也只是单纯以为它是个保命延寿的好东西,并未过多去思索它的害处。
他知道萤烛是与那古木交谈过了,之后萤烛也告诉他,古木轻易便将拂尾给了他,吕琏有些恼恨自己的迟钝,如若将那些不对头的事情连在一起想一想也能猜出个大概,然而自己只是觉着不对劲,偏偏不能想明白。
直到今晚才真正地知晓萤烛隐瞒的所有。
不过,就算早早知道了又能怎样?
吕琏眨了眨眼睛,就算那时候能够聪明一些,又能做些什么呢。
还不是同现下一样的情况。
萤烛畏寒地往棉被里头钻了一些,左手却伸出来牵住吕琏的尾指,注视着床边坐着的人:“我都喝下了。”
他想要对吕琏说许多的话,说他们初见的时候,自己是怎样莫名其妙地问出那一句傻话,或者说那一个大雪飘飞的夜晚,街角处的茜纱灯笼怎样地映上那一张俊秀白净的面庞,连同不经意的抬眸浅笑都是那么动人心弦。
那些微小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楚。
他想说尽这短短一月的哀乐与喜怒。
从懵懂未知,说到这段感情逐渐明朗。
待到每一件事都细细回忆罢,他还要于吕琏耳畔低声言语,只有这一段时间,他才真正地活过,真正清楚明白地活过。
然而话到嘴边反倒无从开口了,兴许是气力实在耗尽,连同说话都显得费力,兴许是觉着这些话不必特意说明,吕琏本就是明白的。
总之,萤烛现下已然十分困倦了,他很想合上眸子,沉沉地睡上一觉。
视线愈加地模糊,渐渐地只能瞧见个影子,他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来,迷迷糊糊地被牵着左手贴到那人脸上。
看不清吕琏的模样,亦看不清他的表情。
若是明日不能够醒来,便叫吕琏离去吧。
这样想着,隔了半晌,萤烛却缓慢地道出一句:“若是不成,你别忘了我……”
最后仍旧是说出了这一句。
终究是不能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他闭上了眼,指端却触到了一片湿意,温热的,暖了自己渐渐发凉的指尖,头脑渐渐昏沉,再也无法细细思索方才那一点触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