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君入瓮》Erythromycin

5、再次遇见

　　Chapter 5

　　潘文生的‘恐婚症’在外人眼里有点儿戏的成分，太过dramatic的情节让当事人之一的艾米也一时接受无力。但真相是，婚前一周时潘文生曾找过叶子希，说他其实还不那么确定能处理好婚姻，还想再过几年自由生活。叶子希本以为婚前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应，就像是对一种即将失去的事物的怀念感一般。却万万没想到他最终真的选择不去面对，一跑了之。

　　叶子希同他有过一样的心态，她渐渐的觉得离真实的自己越来越远，所以来纽约游荡时就辞了在悉尼的工作，以高姿态将那里的是是非非踩在脚下。她一直信奉一句话，就算摔倒，也要以最漂亮的姿势。

　　“喂，Vincent，你说我们这种人究竟是不是胆小鬼啊？因为害怕面对所以去逃避……”第80街的公寓阁楼上，叶子希和潘文生四仰八叉的瘫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酒瓶。

　　“这叫做自我保护，避免最坏的结果，不是逃避……” 潘文生摆摆手，也体力不支的靠在床榻边上。

　　叶子希呵呵笑了，然后打了个嗝，“To escapism! ”

　　“To escapism!”

　　两人手中的方杯相碰，几滴琥珀色的威士忌洒出来，晶莹剔透。

　　“不要只说我，你相亲有结果了么？”潘文生转移话题。

　　她将杯子贴到自己脸上，幽幽道，“怎么说呢……有也没有吧。”

　　“这是什么意思？”

　　“最近碰到一位故人，和一位金龟。”

　　“Cool，感觉怎样？”

　　潘文生常年留美，早就形成了鬼佬的思维模式，感觉重于硬件。

　　叶子希伸了个懒腰，阁楼的窗外已经有了夕阳的光芒，她将杯子放下，双手垫起后脑勺，脸上带着微笑，却做了个模棱两可的表情，“Who kno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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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谨远是学建筑设计出身，虽有自身在健康方便的限制，但对各种建设方便的事物却有天生的敏感度。他的设计备受国际上的瞩目，但顾谨远为人相当低调，很少出席应酬或者颁奖的场合。这次纽约Hita公司的邀请也是来做实地考察，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叶子希。

　　他还记得在Guillaume at Bennelong吃饭时她一脸谄媚的向他兜售自己公司的服务，而当他终于同意提供帮助时，这个女人却断然拒绝他了。他原本以为以远东的实力，叶子希一定会按照他留的号码找顾森元，那么之后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插手。没想到的是叶子希相当聪明，她没前进也没后退，而是原地踏步，将悉尼的工作辞了。

　　Hita公司将要在Manhattan的Midtown建造一座综合全能的Mall，主体部分请顾谨远做设计。曼哈顿是纽约的CBD，汇集了世界500强中绝大部分公司的总部，南端的华尔街是许多大银行、交易所和垄断组织聚集中心，许多闻名遐迩的建筑都集中在这里。

　　Cathy是他的助理，曾经在一间远东集团旗下投资的特殊人才学院做过手语老师，后来便跟着顾谨远做了他的助理，帮助他在工作中与正常人沟通。收到弟弟问候的短信后，他打手势问Cathy明后天的安排，得到确认后回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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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希家人催她婚事催的紧，万般无奈下她给无数家在上海的金融产业公司发了CV，最近一家她一直比较心水的外资银行给了她offer。于是办好签证后干脆的买了张机票回国，中途叶子希绕道去了趟澳门，扫了一圈货之后在澳门塔上面报名蹦极。

　　澳门塔的创意是根据奥克兰的Sky tower而来，何鸿燊邀请了Gordon Moller来设计这座塔，之后还加入了Sky Jump，并且创造了“世界最高商业减速飞降”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观光塔共有338米，相当于59层楼的高度，主观光层在距离地面233米的地方，叶子希站在那里时才感受到甚至这比悉尼AMP tower更令人兴奋。

　　穿好特制的飞行衣，AJH团队的队员指给她看，站在塔上可俯瞰整个澳门和珠海，天气好的话还能看到香港大屿山。她选择了笨猪跳，双臂伸开双腿并拢，深吸一口气后头朝下跳下去。这几秒钟的时间她大声喊叫，撕心裂肺，感觉自己好像在跳楼一般，但始终没有闭眼。看着眼前快速闪过的风景，叶子希明白当初自己做的选择没有错。

　　当一件事情激情不再时，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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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莱与叶子希是至交多年的闺蜜，得知她回国后便热情设宴款待。她的新公司在静安嘉里中心的对面，周边都是高层写字楼外加高档商场。老板给了她一个junior的职位，说是过段时间再晋升她。叶子希并不在意头衔，所以也没过多纠结，反而从善如流了。江莱定了一家本帮菜的位置，晚上六点半，叶子希将车子从地下车库移出来时已经六点，交接工作和熟悉同事花费了她不少额外时间。

　　“大小姐，上海的路况你还真是不了解，半个小时怎么可能够你从静安开到徐汇的？”江莱打电话不断催她。

　　叶子希将电话转到蓝牙上，打了右转灯驶出车库，“知道了，大不了晚点，你先去就好了嘛。”

　　“啧啧，有够懒散的。” 好的没学会坏的习惯倒是一样没丢。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开车了。”叶子希挂断电话，摁了摁喇叭，走在她车子前面的行人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常德路是条老街，快慢车道早就连在一起并不隔开，遇到上下班高峰时期简直乱的一团糟。叶子希常年不在国内基本已经不能习惯这么混乱的情况，看到骑脚踏车却压着机动车线的情况更是让她十分上火。

　　“我靠有没有搞错啊……”她内心腹诽道，手下继续摁着喇叭，奈何那个骑车的女人好似没事人一样自顾自骑车，根本不理会她的提醒。

　　叶子希看了看后视镜，已经有不少车辆跟在后面不断bi她，她一咬牙，打了左灯准备超车。谁知对面刚好也有车子开过，她怕压到中实线顶到对方，于是往右一打，车子的右后视镜瞬间刮倒右边骑车的女人。

　　叶子希一脚踩住刹车，心嘣嘣跳个不停，她立刻打开双闪将车子泊到路边。

　　“你没事吧？”她蹲下去用力扶起被她刮倒的女人，心里虽然有怒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骑脚踏车的女人摇摇头，试图在叶子希的帮助下站起来，但似乎右腿受了点伤。

　　“怎么办……你有保险公司么？”说完这话叶子希恨不得骂自己傻，国内哪有给自行车上保的。

　　女人没理她，自顾自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然后摇摇晃晃走到路边坐下。她的样子还十分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虽然算不上肤白貌美，但也算是水灵。叶子希回奥迪上拿手机打给了保险公司，然后又找了潘文生，他原本在纽约的律师行工作，逃婚后也做了回内地过渡的决定。
　　交警没多久就来了，叶子希抢先一步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表达了她的无奈之情。

　　男交警摘下墨镜看了看她道，“把驾照给我看看。”

　　叶子希慢吞吞的从钱包里拿出驾照，然后一脸谄媚，“交警先生，我这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换驾照。”

　　交警拿着她的澳洲驾照翻来覆去的看，“呦，海龟？”

　　她傻笑，心里十分心虚。

　　交警也笑了，“要是没大事我倒可以放你一马，不过得先问问人家。”

　　叶子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看到顾谨远正跟被她撞到坐在街边的姑娘打着手语！说她眼珠都快掉出来也不足为过，为何总是能碰到他。

　　“交警先生，这里自行车本来就不应该占用快车道，我在后面一直摁喇叭她也没反应，这样我才超她车的，后面车子bi我bi的都快疯了。”

　　“您这个问题太有水平，可以写信给市长信箱。”

　　叶子希无言以对，这时发现顾谨远也看到了她。

　　“Hi……”她弱弱的打了个招呼，笑得僵硬。

　　顾谨远也似是没有想到，但他却没在手机上写任何东西给她看，而是Cathy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您好，您跟顾先生认识？”

　　叶子希看了看他，点点头，“算是吧。”

　　“您撞到的陈小姐是顾先生的朋友，这件事情现在由我们来沟通，并且我们会保留一切追究责任的权利。”

　　她哭笑不得，原本以为是朋友的朋友事情应该会更好解决，没想到却变成了众矢之的。

　　“你可以问问陈小姐，我是不是在后面一直摁喇叭提醒她不要占到机动车道？”

　　Cathy面不改色，“很抱歉，陈小姐是聋哑人，恐怕听不到你的喇叭声。”

　　叶子希想说的话差点冲口而出，既然是聋哑人那么就不要独自出街或者不要骑车嘛，但看了看在一旁的顾谨远她始终还是没说出口。这时保险公司和潘文生刚好赶来了，发放了名片也进行了拍照后叶子希向他们阐述了一下先前的情况，Vincent虽然通过了大陆的司法考试但对交通这块也并不熟悉。

　　“我们只要确认你的行为没有breach条例或者是在无奈下breach的就ok了，其他由保险公司来处理。“

　　叶子希点了点头，刚准备坐进车里，却被人点了点肩膀。她回头，看到顾谨远拿着手机打了段字给她，上面写着‘有时间可以出来坐坐‘，还顺便把他的名片也递了过来。

　　她看了眼被Cathy扶进顾谨远车里的失聪女孩后摇摇头，微笑着拒绝了，“我们有可能有民事官司，还是不要见面了。”叶子希没有接他的名片，进了奥迪后摁下车窗，添了一句，“件事情上我没什么错，她的确占用了机动车道，我在能力范围内做出过适当的提醒，但没有效果。不过anyway，替我跟你朋友说抱歉，我不知道她听不到。”

　　说完后叶子希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顾谨远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memo，慢慢删掉了上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