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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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杲杲喜欢纪歌，是众所周知的事。
纪歌有位貌美如花的女友叫李芷妍，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即便如此，杲杲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喜欢着纪歌。
纪歌渴了，杲杲会在第一时间奉上他最爱的脉动；纪歌流汗了，杲杲会跑在所有人的前头给纪歌递上毛巾……有的时候，大家会打趣说杲杲比李芷妍更像是纪歌的女朋友。每每这时，杲杲都会羞红了脸不说话，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悲伤。
……
杲杲患有抑郁症，这是除了杲杲的家人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家的杲杲总喜欢抱着那只她16岁生日时纪歌送的毛绒熊，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漆黑的双眸凝视着毛绒熊，然后以小孩子一般的口气自言自语：“阿歌，阿歌，你说纪歌喜不喜欢我？不喜欢？那他为什么还要把你送给我？真的只是朋友间的赠礼吗？”阿歌，是那只毛绒熊的名字。
而回答杲杲的，是一片缄默。
杲杲失落地将头埋在双膝上，手臂仍旧紧紧地圈住毛绒熊。她说：“阿歌，他们都说我比李芷妍更像是纪歌的女朋友。可我倚仗的不过是我喜欢纪歌，而李芷妍倚仗的是纪歌喜欢她。”
回答的仍是一片缄默。
杲杲缓缓地抬起头，已是满面泪水。
……
李芷妍不喜欢杲杲，杲杲也不喜欢李芷妍。
当李芷妍找到杲杲的时候，杲杲除了抵触之外没有其他情绪。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杲杲提着一颗心，警惕地看着李芷妍，生怕她倏地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你明明知道纪歌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他？杲杲你真的很特别，特别的作践自己。”若不是了解李芷妍的为人，杲杲才不会相信此话出自一位美人之口。
“杲杲我告诉你，就算我离开了纪歌，就算天底下的女人都灭绝了只剩杲杲你一人，纪歌还是不会喜欢你的！”李芷妍的眼睛瞪得老大，使得杲杲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脑袋里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纪歌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凶的李芷妍，只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我没有想让纪歌喜欢我。”往往有些期待已久的东西得到后会当成理所当然，不再在意。后一句话，杲杲憋了许久才未说出口。
李芷妍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才道了一句：“杲杲，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奇怪的人。”李芷妍不知道，杲杲一直这么奇怪。她所爱的所喜欢的，从未想过得到。
……
不知从何时起，纪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往杲杲向他献殷勤，他还会礼貌性地说句谢谢。可如今，连句谢谢都被省掉了。
杲杲猜，是李芷妍把她那天说的话告诉了纪歌。
告诉了就告诉了，可是为什么纪歌一脸的不高兴？
杲杲想不明白，于是跑去问苏乐。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苏乐，听完后的苏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你真的就那么直白地告诉李芷妍了？”
杲杲点头。
“走，我带你找纪歌去。”苏乐突然拉起杲杲的手，说走就走。
一头雾水的杲杲还未搞清楚苏乐到底怎么了，苏乐就已经拉着她走到了纪歌的面前。
此时的纪歌正在演算习题，发现桌前忽然多了两抹人影后便抬起了头。他的眉头微蹙，嘴巴抿成一条线，似乎很不喜欢这突如其来的打扰。
杲杲见他不欢喜，便扯了扯苏乐的衣角，小声道：“苏乐，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苏乐哼哼两声，示意不愿离开。杲杲无奈，只好垂下头，目光直盯着地面，有几分不愿直视纪歌的意思。
“纪歌，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们家杲杲不稀罕你喜欢就这么惹你不高兴吗？”苏乐哼哼够了，便直切主题。杲杲先前不知道苏乐她要说什么，现在知道了便连忙拉着她的手叫她住嘴。
“别拉着……唔……唔……”一不做二不休，杲杲干脆用手捂住苏乐的嘴。
纪歌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不要打扰我做习题。”
杲杲知道纪歌生气了，于是她的心情低落到谷底。她勉强地翘起嘴角，一边跟纪歌说对不起，一边拉着苏乐离开了。
……
杲杲失踪了，就连她最爱的毛绒熊也没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抱头痛哭的杲杲爸、杲杲妈。
……
北京时间21点整，纪歌家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杲杲抱着一米二高的毛绒熊，模样有些狼狈。当她看见开门的是纪歌后，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好似来这里不是她的本意。
纪歌问她：“这么晚，你来有什么事？”
杲杲将头埋在毛绒熊里，声音低低的、闷闷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我要坐上火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知道。”
“还有，我要把它还给你。”杲杲伸手，将怀中的毛绒熊塞到纪歌的怀里。
毛绒熊，还有着杲杲的体温。
“如果你不想要它，就扔了。但你扔了它，它就没有家了，我不想它没有家。”她自始至终，都未敢抬头看他一眼。
纪歌想了许久，等想好要说什么时，门外早已没有杲杲的影子。
“我会给它一个家。”他的许诺，直至在空气中消散，她也未能听见。
……
杲杲死了。
尸体从河水中捞上来时，她的脸都已变形了。
杲杲爸、杲杲妈哭得更伤心了，他们再也听不到杲杲叫他们一句“爸爸、妈妈”了。
……
纪歌从梦中醒来，额上已是汗涔涔的了。
他拿起床头的相框，纤细的手指抚过那张他偷来的照片，柔声道：“我做噩梦了。梦见你在寒风中，纵身跃下大桥。杲杲，你没有死，只是坐上火车去了很远的地方，对不对？”
……
纪歌从未想过他和李芷妍分手后，她还会找到他。
他见她还是那么漂亮，便在心底偷偷地想：我家的杲杲要是还在我的身边，她是不是也变漂亮了。
李芷妍见他沉浸在他自己编织的梦里，即便不忍，也要戳破，“杲杲已经死了！她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都已经变形了！纪歌，我知道你喜欢杲杲，可你也不要因为她的死而变得颓废。你看你，毕了业后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饿着、冻着？”
“我不是喜欢杲杲，是爱杲杲。”纪歌很认真地纠正，“杲杲也没有死，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你疯了。”李芷妍撂下一句话，不快地离开了。
……
纪歌喜欢杲杲是在什么时候，他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时候的杲杲又矮又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值得人铭记的地方，除了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
杲杲的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有神，宛若天上的星辰。纪歌总想盯着她的眼睛仔细打量，可她很害羞，一和他的目光有接触，要不将头低着，要不将头撇开。每每这时，纪歌都想上前告诉她：“我想一直盯着你的眼睛看，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可他没有，这句话被他一直压在心底。
又不知从何时开始，杲杲会在他打完球后又递水又递毛巾的。
弄得他每次打球时都火力全开，想在杲杲面前当英雄。
……
李芷妍喜欢纪歌，且喜欢缠着他。
久而久之的，纪歌同李芷妍交往了，因为李芷妍很漂亮。
他以为这样一来，杲杲就会放弃他，不给他递水、递毛巾。可杲杲没有，她还是像往常一样。
纪歌不想伤害杲杲，便开始疏远她。当她递水、递毛巾时，他只会简单地说一句“谢谢”。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纪歌不喜欢杲杲。
……
纪歌总是有意无意地轻唤着杲杲的名。
李芷妍认为自己即将失去纪歌，便跑去找杲杲说清楚。
杲杲说她不希望得到纪歌的喜欢。李芷妍觉得她很奇怪，但又觉得很开心。
她和纪歌说：“杲杲并不希望你喜欢她，这是不是证明她不喜欢你？”
纪歌生气了，黑着脸叫李芷妍不要多管闲事。
李芷妍清楚的看见，他攥紧的拳头。
原来，他一直都喜欢杲杲。
……
杲杲莫名其妙的来到纪歌家门前，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还将他送的熊还回来了。
纪歌很不开心。
杲杲说她要走了，要坐上火车去很远的地方。
纪歌想，他是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见杲杲了？
可杲杲不能走啊，他还没有和她说那句喜欢呢……
……
纪歌找不到杲杲了。
火车载着他的杲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会一直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玩累的杲杲回来。
“杲杲，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纪歌抱着那只毛绒熊，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