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曾经沧海

4、穆炎篇续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丙辰六那样的影子杀手会忠心至此，可以为主子的命令献出自己的性命、尊严、感情，所有所有的一切，而且，他们的付出被视为理所当然，他们也从未得到过什么。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自己的家人，甚至没有自己的意志，随意的被当作物品送来送去，但虽然明白这样，我也并不同情他们。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听说过，影子杀手，每一个都是刀里来火里去，在厮杀中存活下来的幸运者，他们的训练惨无人道，可是，这并不是同情的理由。就好像特种部队，即使明白进去之后会从此不能提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会在命令面前丝毫不能反抗，会经历惨无人道的训练，还是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努力想要加入特种部队，也有千千万万的人羡慕他们的身手，做着加入特种部队的美梦。
　　可我也知道，影子杀手，和特种部队是不一样的，那么，又是哪里不一样?是因为他们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选择？他们几乎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孤儿，小的时候，没有人给过他们选择的余地，大了，也无法脱离，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脱离了组织，脱离了自己既定的命运之后，他还能做什么，他们会的，不过杀人。
　　据说，他们之类人，最渴望的，是一个名字，一个生存的目标，可是，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丙辰六与穆炎，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一个莫名其妙的生存目标，即使能支撑他一时，又怎能困得住他一世。丙辰六那样武功已致极致的高手，必然有自己心中的隐傲，一个一无是处的主人，又怎降服的了他。
　　我长吁一口气，仰头叫道：“丙辰六。”几乎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已跪在我的面前。我蹲下，觉得姿势不太合宜，便顺势坐在他身前。我努力低下头想要看见他的眼睛，不幸的是，不管我如何努力，还是只能看见他高高的鼻梁。
　　我一把拖起他，按在软榻上，自己也坐在他身边，抬头制止他的动作，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可以看见你的眼睛，明白你的反映，我希望你明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不是戏弄，也不是试探。”我紧紧盯住他，指导他点头才继续。
　　“我很笨，也不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有很多事，没有人提醒，我想不到，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我要你做的事会让你为难，对我的话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请你直接的、开诚布公的告诉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说的话有些时候会有歧义，不小心会伤害到别人却不自知，有什么问题，请你直接来问我，这样也可以减少误会。
　　如果一些事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特别是我做错了什么，请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我不需要盲从的木偶，如果我在错的路上走，你明知道，却任我一路走到黑，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我也相信你的善意，是不想让我生气也好，由于你所受的教育影响也好，我都可以体谅，也不会生你的气，但是，我再也无法信赖你，因为这样的纵容，对我的成长百害而无一利。”
　　他沉默的点了头，我满意的笑了，接下来……
　　我偏偏头：“你是希望我叫你穆炎呢，还是丙辰六，穆炎的话，我可能时常会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你，还会扯着你做些你无法理解的事，如果是丙辰六呢，我会给予你相当的尊敬，你做的事跟以前一样，你会比较不困扰。”
　　“请你认真想一想再告诉我，听听你的心再决定，我真的不想让你困扰，”我摊摊手“我从来没有与你们这类人接触过，你的态度，也是我之后与你们来往的参考吧。”
　　他略一点头便倏忽不见了，我察言观色的本领甚是差劲，虽然我努力想要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但我失败了，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误解没有。不过，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他的打算了。
　　三日后
　　窗外的阳光甚是明媚，斜照进小厅，明亮却不燥热。他跪在我的桌前，抱拳：“属下穆炎。”背光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中并没有犹疑，我有些惊讶，却也懒得猜测他如此选择的原因。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
　　我一笑：“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