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反派死精分[修真]》涅羽苍惑

85、阴阳剑主

　　剑无常的剑一直很快，传闻里他得到过一种来自上古大帝的神通，是与快剑相关，因此他的修为提升得很快，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传闻甚至说这门神通修炼到极致，修士出剑，便能快过声音，快过光，甚至快过生死。

　　“世间真的有剑能快过生死吗？”玉止戈凝视着场中两道背影，剑意与佛光使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望久了甚至会产生双眼灼痛的感觉，但他始终不曾移开视线。

　　姬镜水抬起手，在他的眼皮上虚虚抹过，一丝清凉之意萦绕不去，玉止戈微微侧过头，露出一点笑，像一朵细小的花舒展开枝叶，透出蓬勃的生气来。

　　姬镜水很认真地看着，回给他一个同样的笑：“快过生死的从来不是剑，是人。”

　　……

　　借助剑林的势，虽然外人看上去很风光很强势，可只有剑无常自己知道，那些借来的力量像重重山岳一般压在他的身上，甚至连最普通的拔剑都变成了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剑无常以一种十分缓慢和生硬的姿势将剑从剑鞘中一寸寸抽出，剑身如长鲸吸水般一刻不停地吸入海量灵力，剑身变得冰冷且沉重。

　　在剑无常的感知里，他手中握着的并不再是两把本命剑，而是由无数柄流动的小剑构成的剑河，想要挥动这样的剑河，他只能比平时更快地出剑。

　　剑无常出身于世俗间一个日薄西山的武林世家，为了东山再起，获得更多的名声和实力，他们用养蛊的方式培养弟子，剑无常在还未学会走路前便先学会了握剑。他在长期的杀人和被杀之间领悟到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只要他的剑比别人的快上一丝，他就能比别人多活一刻。

　　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同。

　　剑无常想要比平时更快地出剑，调集灵气的速度便越发迅速和猛烈，往日温驯平和的灵气此刻便如一只脱缰的猛兽般在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他双手持剑处的皮肤鼓胀，经络如一条条赤红的蚯蚓般横亘密布，像是眨眼间便会皮开肉绽。

　　一轮阴阳图自剑无常身后升起，黑色的部分厚重且凝实，白色的部分却轻柔缥缈，如一条虚幻的影子，他拔剑，然后向前划去，无数剑意如游鱼般欢跃而出，彼此碰撞间发出细微的金铁交击嗡鸣的声响，天地为池，剑意如鱼，这样的境界，已然超过了剑无常此前所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

　　面对这样的一剑，灵蝉子知道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地化解，他向后飘飞，须臾间便已退出百里，双手不停地变换手势，始终飘在他胸前的金色曼陀罗中再度喷涌出无数泛着浅金的花朵，它们快速且轻柔地包裹住成群游来的剑鱼，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凋零化灰。

　　一些剑鱼穿过布满繁花的空间，落到灵蝉子的身上，他洁白的僧衣绽放出晶莹剔透的光线，这毫无疑问是一件极其强大的防守类灵器，但剑无常的这一剑实在是很强，所以光线断裂，洁白的僧衣上浮现出一片片如同山茶花般的晕红。

　　察觉到剑鱼中暗藏着的一线阴冷，灵蝉子发出细微的闷哼，心中骤寒，唇齿间泛起浓郁的血腥味道。

　　他是西皇的徒弟，是须弥山的佛子，因此见知比普通的修士要多得多，比如他知道西皇与姬镜水间曾有一战，也知道坊间的传闻并不仅仅是传闻，剑无常确实掌握着一宗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
　　而这宗秘术，几乎是所有佛修的克星，自然也会叫他真正地死去。

　　剑无常想要挥出那样超越巅峰的一剑，势必心无旁骛地全身心投入进去，他不会意识到这片剑林中隐藏的玄机，即便意识到了，他也不会停下，因为他对剑，真的是可以十分执着。

　　越来越多的剑鱼落在灵蝉子的身上，即便只是一些碎裂的残片，其中仍然残存有那种有如跗骨之蛆般阴森刺骨的冷意。

　　灵蝉子能清楚地感觉到它们贪婪无比地吞食着他体内多年修炼积攒而来的佛光，发出细微整齐的鸣响声，像春蚕咀嚼桑叶，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吃空，然后死去。

　　……

　　姬镜水平静地等待着灵蝉子死去，他把一切都算得很准，因此现在需要做的，也仅仅只是等待。

　　灵蝉子的白色僧衣已经彻底变成了赭色，一股股鲜血自衣角落下，将地上仍未完全消散的佛国浸染处一片不详的红光。漫天的浅金花朵早已消散，一朵拇指大小的曼陀罗悬在灵蝉子胸前缓慢地旋转着，佛光如同流水般向外层层鼓动将他笼罩，这枚须弥山圣器正竭尽所能地维系着灵蝉子的生命，但相较于贪得无厌地黑灰色灵力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剑无常半靠着本命剑跪倒在地，黑白道袍同样斑驳一片，双手连同小臂已然只剩下白骨，他虚弱地咳了几声：“镜水兄，你是不是很早就打算好了这一切？如果我对玲珑仙墓毫无兴趣，逾期未至，你又当如何？”

　　“你后悔吗？”姬镜水走到他跟前，屈膝蹲下，态度平和地问道。

　　剑无常哈哈大笑，然后平直且坚定地看着姬镜水：“自然不曾后悔，因为这一剑，真的很强。”
　　姬镜水便不再说话，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放在地上，然后起身走向灵蝉子，同样平和地说道：“我需要须弥山的钥匙。你很快就会死去，而我并不希望在此时便见到西皇。”

　　灵蝉子勉力睁开眼睛，他的脸颊上被剑鱼削去了一大片血肉，此时见到姬镜水，更显狰狞扭曲：“你做梦，姬镜水！今日若是我死，你也别想活下去！”

　　“我本来不想真的那么没有新意。”姬镜水折刀般的双眉微微皱起，轻声说道，“如果你不肯给我钥匙，我便杀光你的同门。我的耐心不是很好，所以你最好快点告诉我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