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藤/全员]无尽之夏（原名夏夕空）》羽颀

10、田冈茂一

　　篮球馆的门被慢慢打开了，即使已到了十一月，秋日的阳光依旧照得田冈眯起了眼睛。其实不看也无所谓，在号称魔鬼教练的田冈面前训练迟到，换成一般球员，篮球馆的铁门必定是被急速打开，外加一句中气十足的道歉，敢这么吱呀吱呀像拉二胡一样的，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仙道。
　　今天的记录是四十五分钟，比大前天多了五分钟，不知道是一次次刷新记录有奖品可以拿，还是觉得不停刷新下限能让自己习惯成自然。田冈双手环抱胸前，等着听仙道今天的理由。如果他再敢用“没系好鞋带的球鞋不小心飞出去被卡车碾压只好去买新球鞋”或者“梦到被拿着狼牙棒的狐狸追杀导致一夜未眠早上补了个觉”这种摆明了看不起人智商的借口蒙混过关，就让他训练到真的去买新球鞋，以及让他的噩梦剧场版再来个好评第二弹。
　　田冈茂一，今年四十一岁，性格火爆外加天干气躁，为了等下开口时不累及无辜，已经灌下了两壶金银花茶。
　　“早上好田冈教练，冒昧打扰了。”
　　等田冈终于在逆光中看清那个四十五度鞠躬的学生教练时，不由瞪了旁边笑得不知死活的爱徒一眼，好手段！知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竟然把外援都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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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还比赛录像带的藤真一言一行温和有礼，光芒内敛，比起初见时那个爱笑的少年，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沉静。果然挫折使人成长。
　　田冈清晰地记得去年冬季选拔赛后和翔阳的练习赛，当时翔阳教练因病辞职的消息还没传开，对外只说仍在住院，所以看到藤真以新队长兼临时教练的身份指挥队友时，田冈曾经拍着他的肩膀一番夸奖。
　　“都说控球后卫相当于场上的半个教练，藤真君刚才那冷静的样子，简直像个真正的教练了。”
　　藤真神情一滞，随即问道，“依田冈教练来看，做教练什么最重要呢？”
　　“唔，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临场反应、判断力、组织协调之类的能力都很重要，不过要我说的话，应该是觉悟吧。”
　　“觉悟？”
　　“在场上的选手只要拼尽全力去夺取胜利就可以了，如果听了教练的话却输了，自然是教练战术的问题。如果不肯听话，那就是教练平时没有协调好，依旧是教练的责任。所以说这苦差事啊，就像战场上的将军一样，必须有扛下一切责任的觉悟才行……哈哈，我真是老糊涂了，和藤真君说这些没用的干吗，倒像是在发牢骚。”
　　“哪里的话，听田冈教练一番指导，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呢。”
　　田冈后来曾数次回想起这个场景，翔阳对湘北那场，他坐在二楼的看台上甚至有些自责地想，是不是自己的这番话才导致藤真将一切都背在了身上。那样傲气的一个孩子，竟然当众哭了出来，这半年来该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积压了多少的委屈。
　　所以那天下午彦一向他报告仙道溜号去安慰藤真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也好。
　　当人遭遇挫折时，真正能让他振作起来的并非来自旁人的鼓励和安慰，而是源自内心的强大。从这点上来说，只要给一个缓冲期，藤真完全有能力不依靠任何外力自己站起来，毕竟这个坚强少年曾在赛后对记者说，“是我的轻敌和判断失误导致了比赛的失利，翔阳的队友们都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只是刚极易折，强极必伤，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藤真实在是要强过头了，所以让仙道这种嘴里抹了蜂蜜的去安慰一下也好。虽然不及藤真的执着，仙道云淡风轻表面下的骄傲和不服输却和藤真惊人相似。
　　这样的两个王牌，也许可以用他们独特的方式互相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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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冈再一次见到藤真是在县大赛预赛结束后的CHIEKO。
　　并不是什么大牌连锁，这家球鞋店之所以在神奈川篮球界小有名气全靠口碑宣传。据彦一的小道消息说，慷慨的小胡子店长折倒在樱木的魅力之下，送了他一双乔丹鞋只象征性地收了三十日元意思意思。田冈对这种不靠谱的江湖谣言嗤之以鼻，“还白送，肯定是红毛土匪硬抢的！可怜的小胡子店长估计都哭昏在厕所了。”不管真相如何，这事传开后，CHIEKO就聚集了神奈川高中篮球界的各种老面孔。
　　“藤真君今天只有一个人吗？”田冈进店时正听到小胡子店长笑眯眯地问，“高大帅气的男朋友怎么没有一起来啊？”
　　“老板！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藤真脸色微红，倒是看得田冈新奇不已，这孩子在长辈面前向来有礼有节滴水不漏，难得露出这种窘态反而更像个十七岁的少年。
　　“藤真君脸皮就是薄，你男朋友上次可是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好啦好啦，别生气啦，这双球鞋给你打个五折吧。”
　　“老板你每次都打这么多折扣不会亏本吗？”
　　“我可不是对谁都打这么多折扣的，如果是海南的阿牧来买，我就收他双倍的钱哈哈。不过说起来都快两年了啊，你们第一次打海南那场决赛真是记忆犹新啊。”说到这里的小胡子店长突然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上一敲，“我就说上次你男朋友看你的眼神看着眼熟，两年前那场决赛他也在看台上啊。”
　　“诶？”
　　“那次我本来是坐在赤木君和木暮君旁边的，结果因为说了失礼的话被赤木君捏得脸都肿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后来我去冲了把脸，回来没敢再坐原先那位子，就换了一个，正好换在你男朋友后面，毕竟他那颗头那么有型，想不记住都难啊。”小胡子店长笑得一脸暧昧，“你们退场时，他可是追着你的背影看了半天，我看他八成那个时候就对你有意……”
　　“老板！麻烦快点结账，我还要回球队训练。”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其实我上次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啦，结果是他自己反问，‘羡慕嫉妒恨吧？’唉，真是笑得一脸欠扁，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田冈听到这里就转身出门了。放眼神奈川，当得起这个评语的谁都知道是哪一个。臭小子真是好本事，连敌校的教练都骗到手了，要是能把这精力分一半在练习上，自己也不至于整天顶着张三年旱灾一样的脸。还好藤真已经三年级，打完国体赛就该退役了，否则按他的性子，一个电话打过去“学长我明天打控球后卫和你对决哦”，直接出卖己方战报也不是不可能，真是细思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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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翔阳三年级集体留到冬季选拔赛，让田冈的胃有点抽痛，这也就算了，后来他又听说海南的阿牧竟然也决定留下，彦一的小道消息说是“因为还欠藤真一场真正的比赛。”田冈决定改天去江岛神社求个御盐守。
　　仙道倒是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语气一如既往轻松，“不是挺好的吗？正好来比一比谁才是神奈川第一后卫。”
　　这霸气侧漏的样子让田冈欣慰不少，想自己一年前还杞人忧天地觉得他没有同年同位置的对手怕影响成长，他倒好，做前锋迎接流川的挑战，做后卫去挑战神奈川双壁，以他的身高体魄哪天要是想改行当中锋抢篮板了说不定还能和樱木面对面干上一架，打遍全场，以一挑四，当之无愧的天才，不枉自己三顾东京。
　　可惜这份嚣张到了藤真面前没半分用武之地。
　　“训练迟到的家伙不去练球一直盯着我笑干吗？笑神经失控的话，我不介意等下送你去对面医院挂个号。”
　　“一想到两周后的比赛能以队长的身份和学长握手，我就喜不自禁嘛。”
　　“我是场边坐镇的教练，不会首发下场。这么想和三年级学长握手，我会叮嘱花形好好关照你的。”
　　“藤真学长你就这么害怕和我正面较量吗？”仙道挑眉，故作惊讶之状。
　　“仙道学弟你就这么想在我手上输一次吗？”藤真微笑，气势不输半分。
　　田冈决定收回之前的感想，什么沉着冷静，什么克制内敛，都只是大尾巴狼披着的羊皮而已，能说出“生，当如夏花”的少年，那眉眼间挡也挡不住的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不折不扣的翔阳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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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拔赛当天，两队队长握完手之后按照惯例应该以眼杀人唇枪舌战一番，仙道一句“当初选择来神奈川真是太好了”却差点没让田冈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小子自由奔放起来杀伤力堪比樱木，听那温柔口气哪像要杀敌方一个下马威，倒像是在当众表白。幸好还有下半句，“以控球后卫的身份打败学长，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田冈蓦然记起三年前的那个炎炎夏日，他带着还在东京念初三的仙道来看阿牧和藤真的比赛，开始悠闲靠在椅背上的仙道在终场时已经整个人趴在栏杆上，看着场内的双壁勾起了嘴角，眼眸中有暗蓝色的火焰跳动。
　　那是一贯懒散的仙道认真起来的信号，就和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