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歌》木_末

8、扑所迷离的“篱”

　　重新站回到那条熟悉的阡陌小道上，迎着初升的朝阳，大口吸进清晨第一缕清新气息，莫篱有一种严重的不真实感，从一个太过真实的梦里醒过来那一刹那生出的类似于庄周梦蝶的不真实感。
　　昨晚，一切变故都发生在一个瞬间——霍长歌一脚踹开不甚结实的小木门那一个瞬间。在莫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人放倒了所有挡在前面的打手，拉着她冲进如墨的夜色中。在后半夜里，靠着常年大漠行军训练出来的惊人方向感在莽莽深林中辗转一夜，终于在东方第一缕阳光刺穿云层之际找到了来时的路。
　　“下山了。”
　　霍长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路上发愣的莫篱，早晨阳光正好，她站在逆光处，被一团光线围绕其中，缕缕金丝描绘出她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嘴角，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竟像从一团金光中走出来一般。
　　“你不与我就此别过了？”莫篱眨巴着一双翦翦水瞳回望过去，
　　“算起来从初见到如今姑娘已经救了我两命了，救命之恩未报我又怎么好离姑娘而去了，只是姑娘就不怕跟着我会再受牵连？”
　　“你怕？”莫篱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个小瓷瓶，
　　霍长歌对着那个白底描霜花小瓷瓶挑挑眉，从昨天清晨人烟嚷嚷的八仙酒楼到今早氤氲着露水气息的山脚，他们不偏毫厘才刚刚认识满一天，可眼前这个下巴一扬等着被夸奖被赞扬的小姑娘已经带来太多惊喜，尽管连人家姓甚名谁何许人士都还未知晓，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了……
　　“这个易容丹在我二哥自主研发最实用丹药排行榜里位列前三，居家旅行必备自保神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密室里弄来这么一颗，还差点被二哥捉住扔出去喂狗……”
　　“所以吃了这个会怎样？”
　　“这还用问？名字起得如此露骨如此没有内涵就差直接告诉你吃了会易容了……”看起来我好像高估了你的理解能力呢……
　　“其实我想问的是这药的效果……当然若姑娘不介意我们也可以顺便聊一下二哥以及密室是怎么回事。”理解能力不怎么样的明明是你吧……
　　莫篱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又一本正经解释起来：“这个丹的方子里有黑寡妇的毒液和忘忧谷的情花花瓣，吞下去后脸上会生出一大片乌青淤血，就像胎记一样，在药效消失之前没有方法可以让这片淤血褪下去，任何内服外敷的药都不管用。”
　　“据我所知，黑寡妇的毒液和忘情谷的情花都是世界极为罕有之物，姑娘真的有？”而且这丹药不应该叫易容丹吧，叫毁容丹比较贴切……
　　莫篱瞪了霍长歌一眼，翘着嘴角“哼”了一声，无知的黄发小儿，竟敢质疑你的救命恩人，本救命恩人家的药库存货比皇宫里都多，这世间有什么稀罕之物是二哥弄不到手的还真不知道呢……
　　越想越不忿，莫篱从瓶子里倒出一颗珊瑚珠大小的药丸，“你看好了，”然后毫不犹豫把药丸拍进嘴里，罔顾霍长歌伸过来捏她嘴企图阻止她下咽的手，喉咙一动就硬生生吞下去了，因为用力过猛还眼角红红渗出了泪水……
　　霍长歌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锁眉看着她本来雪一样细腻透明的左半边脸颊浮上一些深红色血丝，不一会儿就占领了她眼角到嘴边的大半皮肤，本来姣好的面容变得让人无法直视。
　　莫篱擦着眼角的泪水，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扯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在毁容后的鸳鸯脸上多少显得有点凄惨，“你可知道不能随便质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请问救命恩人，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您为什么要自毁容貌？”
　　“……”
　　霍长歌用怜悯的目光俯视了绷红了小脸干呕又呕不出来分分钟准备扣喉的救命恩人，为什么每次在我觉得你伶俐聪敏很有想法正准备对你刮目相看的时候你就要开始犯蠢？
　　“还没问姑娘闺名……”
　　“阿离。”扑朔迷离的“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