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扇底

28、第二十八章

　　迟重越一直等到林夏风睡着了才离开，走之前找到他的寝室钥匙，挂在自己送给他的一只小袋鼠上，他把钥匙取下，插/进锁眼里轻轻关上了门，又把钥匙从门缝里塞回去，给黄泽桦发了短信，让他开门的时候注意林夏风的钥匙。这才回到班级。其实也不晚，第一节自习都没下课。同桌悄声说刚才班主任来巡了一圈，自己帮忙掩护了，为了防止穿帮，两人对了下”口供”，又各自开始写作业。

　　林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林夏风自己量了量体温发现已经不那么烧了，只好把自己从被子里扯出来，准备去上课。走出宿舍前，还不忘向迟重越发个短信，说自己已经不发烧了。
　　童笑语和其他几个一起晚自修的同学，看到他昨天晚上的时候人不在，都很关心，问东问西地讲了几句，直到教务处巡视早自习的老师走过，大家才纷纷投入到早读中去。

　　吃过早饭，白薇薇送迟重越来学校的时候，看见他一路都拿着手机，想到最近好像经常看见他在玩手机，就忍不住批评他说：“你和同学每天都要见面，哪有这么多事情要用手机讲啊。”话是委婉，但意思都在了，迟重越只好把手机放回书包里去。

　　像体育课这种副课结课以后，主课的期末考试也不远了，期末考之前，还有几门主课的会考。
　　会考是省里办的，考场要求很高，所以在会考前的那个周五，除了高三以外，高一高二都在下午第二节课以后放掉了。十六中有个图书馆非常“驰名”，不是因为书多，而是因为有个宽敞的大厅，有条桌和像写字楼里那样的格子间，听说是不断淘汰老师办公室的格子间搭建起来的，所以有几排新有几排旧。这个大厅非常受学生欢迎，特别是那些格子间，简直是情侣校内约会的好去处，两个人挤在一间里做作业什么的，想着都很浪漫。正是因为如此，老师非常反感学生打着去借书去自习的名义，中午流连在图书馆。有的老师是严禁学生中午不在教室的，就是不想让学生在小格子间里卿卿我我。唯有期中期末考，因为所有教室都要做考场，老师不会来班级里数人，这时候图书馆简直爆满，格子间里除了小情侣，更多的是班上三五个要好的女生，买一堆零食边聊天边复习；而男生，很可能就直接把复习这一步忽略了。

　　这天，迟重越他们下午第二节课是班主任上的，上完就放了，留下轮到这次布置考场的学生在教室里打扫卫生贴桌条什么的。有人叫迟重越一起去图书馆，迟重越正有此意，就一起跟着去了。到了图书馆，他不是跟叫他的同学挤在一间里，而是另外找了个格子放下了书包。
　　“哎，你不和我们一起啊。”比他们先到来占座的李天培招呼他。
　　“嗯，你们坐那儿吧，我另外坐一桌省的大家挤在一起。”

　　“你不是在这等女生吧。”李天培人站着，所以一眼望去能望到好几个格子间里的景象，“哎哎哎，是不是啊。”
　　“不是。等林夏风啊。”迟重越答道，倒也没想瞒着他们，反正李天培他们几个都见过。

　　“你那弟弟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李天培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因为迟重越比林夏风高一届，两人经常走在一起，就被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林夏风在围着迟重越转。

　　“怎么说话呢。”迟重越不愿意听到别人这样说林夏风，一时提高了语气，但又迅速缓和下来，开玩笑似的说道，“要是个妹妹，你估计还整天跟在她后面呢。”

　　“切……”李天培不屑，我这不是怕好学生被你坏么。林夏风平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向来话不多，人又长得秀气乖巧，还是竞赛班的，李天培经常喊他好学生好学生。

　　“喂。这边。”还是正对着门口的李天培先看见林夏风的，招呼他过来。
　　“嗨。”林夏风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迟重越，又朝李天培他们笑笑。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复习走起啊。”李天培说道，一屁股坐下躲进格子间里。

　　“坐，桌子都擦过了。”迟重越给他拉开椅子，一个格子间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用的，现在却基本上都有两把或三把椅子，足见大家对他的喜爱。

　　林夏风接到短信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回家的，要带回去的衣服什么都收拾好了，就打算下课直接回去，他并不知道图书馆里还有这么一个去处，还是跟着一群同样来图书馆大厅自习的同学走才找到的。见本来还在聊天的李天培那边也都坐下开始复习了，他也就打开练习本，开始做错题。

　　迟重越却有点心猿意马，空间太小，男生坐着肯定会挨到，何况他们还故意坐得这么近。会考这东西，第一次参加的人会比较在意，因为对难度没有亲身体会，别人再怎么说简单，还是会花上十分的精力；迟重越就不一样了，他是参加过会考的人。他拿出一叠会考模拟卷装模作样的翻着，眼睛却老往林夏风那里瞟，林夏风这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高领羊绒衫和一个深蓝色的带暗花纹的羽绒服，迟重越其实也没有什么欣赏眼光，只是觉得里面毛衣毛茸茸的质地，像是给林夏风的下巴打了一层光晕似的。

　　“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迟重越偷偷打量林夏风，被他抓了个正着——其实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林夏风故意要去掰迟重越的头。

　　“好了好了，我看书，看书。”迟重越弹了弹他手边的一叠卷子，但没过一会又要找话说，“我说，你的衣服是柳外婆给你买的吗？”

　　“啊？”林夏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不是啊，我自己去买的，今天这身是舅舅买的。”柳含章现在可没力气方方面面照顾林夏风了，只能有什么需要的，给钱让外孙自己去买；林惟康想着自己母亲一把年纪了，哪知道商场里那些男装女装现在都是个什么价格，经常叫秘书帮忙去买了一家子的衣服，自己去看望母亲的时候顺便带去，自己若是有空，也会带林夏风出来转转，他自己是没有爸妈照顾着在大伯家里长大的，还是比较能明白侄子的感觉，何况林夏风连伯叔姨舅都没有，直接是隔了一代的上了年纪的外公外婆，即使自己和妹妹没什么感情，连长什么样儿都没印象了，对于林夏风，他还是有一点疼惜在的。

　　“干嘛？”林夏风不知道迟重越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看你穿的好看，我觉得柳外婆买不出这种水平。”迟重越说这话的时候，脑内是他爷爷经常说他穿的不好看，没精神，一代不如一代什么的唠叨场景，其实也就是裤子上破了个洞而已，而且这裤子还是白薇薇带着去买的，没有什么亮闪闪的链子或是什么夸张的手绘，但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是比较古板，难以接受。

　　“真无聊，看书去吧你。”林夏风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请照顾一下会考新手吧。”
　　“好好好，我跟你说，你把会考模拟卷拿出来再看一遍，它的难度比较准确啊，就看看上面的错题好了。”迟重越觉得自己的复习很有心得。

　　“看过两遍了。”林夏风看着他，嘴上带着一点你以为我不懂啊的笑意。
　　“当我没说。”迟重越被好学生所打击，终于安静下来埋头做错题。

　　五点半的时候，李天培站起来用笔敲着隔板问迟重越走不走，迟重越刚说“走”，李天培又撇撇嘴道，“算了，你又不和我们一起，问了也白问，去和你弟弟过二人世界吧。”
　　林夏风被李天培这特意强调的弟弟搞得不好意思起来，脸有点红，李天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样，“我说林夏风你脸红什么，哎哟别红别红，你搞得我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似的。”李天培其实胆子很小，要不怎么追女生表现这么挫呢，也就是和迟重越关系亲厚，说话张口就来不经过大脑，林夏风脸一红，他好像有种欺负了小朋友的错觉，自己脸都要红了。

　　“你省省吧。”迟重越说李天培，“先把牛二律给搞清楚了再来想玩什么的事情好不。”李天培就是不会用牛顿第二定律去解什么卫星发射的题目，经常把迟重越问得毛掉，这不连会考模拟卷上的也有怎么讲也不会做的。

　　“是，是，我今天一定好好复习！”李天培给迟重越敬了个礼，跟着另外几个同班的先走了。

　　“你也回去吧。”见迟重越像是要送自己回去，想到明天还有考试，怕耽误他时间，林夏风说道。
　　“没事，送你回去再说。”迟重越不搭理林夏风这茬。

　　两人还是老样子，走一站多点的路去搭地铁，学校里只要家在地铁沿线的人几乎都这么做。
　　迟重越先送林夏风到站，然后林夏风在站台看他进入反向驶来的地铁里，默契到不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