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悲哀的命运》绯安

8、记忆之刃 已死之人【下篇】

　　铁青色的天空下，一双巨大的双翼撑起，遮蔽了整个天空，他的脚下，踩踏着无数龙族的尸体，他的身上，染浸了无数龙族的鲜血，黑色的鳞片覆盖了他的全身，骨刺从他如山般坚硬的身体上生长，他咆哮着，如太阳般的黄金瞳，显示了他无上的权力和无比纯正的血统。

　　他是黑王------尼德霍格！

　　而在他的旁边，盘踞着一条白色的巨龙，修长的脖子，精致的身体，白色如天空般澄明，全身的鳞片在月下折射出水波般的光彩，完全不似黑王冷厉，十分亲和美丽。

　　白王--------欧德霍茨！

　　这样的物种永远只是神话，他们是神的杰作。

　　黑王用言灵命令道：“杀！”

　　成千上万的龙族群涌而上，他们鼓舞着双翼，黄金瞳无比妖艳，他们朝着一个国家的王发起进攻，不同的龙族撕咬着，鲜血连月色都黯然了，黑夜中发出令人胆颤的嘶鸣，他们不知疼痛，他们只知道不断地杀戮！再杀戮！

　　此时场面无比壮观，言灵的呢喃声回响不停，就像是一锅混沌，混乱不清，却充满血腥，而黑王就远远的盘踞在远处的高塔，如俯瞰的神一般。

　　白王就陪伴在身边。

　　过了今晚，世界就完全是黑王的……

　　原本与黑王势均力敌的的冥王，如今正在被千万的龙族撕咬着，他的言灵被束缚，皮肉一块块的被吞噬，就好像是被咀虫钻来钻去的尸体，骨头被一块块分解，他快被尸解了，他愤怒地吼叫，残破的骨翼仍在掉落，他至死都没有屈膝。

　　“碰-------”他终于坚持不住了，随着山崩的一声巨响，他的身体倒下了，他至死不休的挣扎着，它的卵已经被黑王毁灭了，这一倒下，永远都不会再归来了……他的黄金瞳逐渐暗淡……

　　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已经被啃食大半，但是它仍有意识，所以依旧感觉得到痛苦。能想象吗，就像被人扔进了一台巨型的绞肉机，你会听到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皮肉撕裂的声音，看见自己的鲜血覆盖自己的尸体上……

　　天上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

　　雨，汇集了血，成了一条血河；天，黑的可怕，成了罪恶的牢笼……

　　他笑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对着黑王冷冷的笑了……

　　“你没有输，但是你的王座却输了……”冥王轻声说“你终会被取代……”

　　这是一个诅咒……

　　黑王的黄金瞳瞬间照亮了天空，它从高空俯冲下去，数百往吨的重量狠狠砸向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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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地，黑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在原地转圈，然后，张开双翼飞向了天空，他在空中突然声嘶力竭的嘶鸣，声波一圈圈扩散出去，每个细小之极的声音都被他捕捉到，他尽心聆听着，每个心跳声！

　　“吼------！”他发现了！他以光速俯冲下一片树林，然后，在众龙的注视之下从树林里揪出来一条龙，黑王用利齿把它丢向空中再狠狠摔下，整个过程不过一秒。

　　那条龙扑向黑王，长尾甩动着，黑王用长尾反击，尾上的黑刺生生割开了那条龙的尾巴，然而他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吼叫，他喘着大气忍着剧痛重新站起来，张开双翼。

　　这时，黑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超级纯血种的威压立马让他趴下，但是他也从未屈膝。

　　接下来，他承受了黑王整整数十次威压，却从未长嘶。

　　那条龙再次试图逃跑，巨大的身子挣扎着，这时，白王过来了，一双清澈的黄金瞳注视着那条龙，那条龙忽然安静下来，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慢慢吐出了嘴里含着的东西。

　　“我说他怎么怎么打怎么不叫，原来嘴里有东西。”黑王在空中翻腾了一下，随即化为人类的样子。

　　一张亚洲人的面孔，清秀得近乎孱弱，黑发盖着宽阔的额头，眉毛漆黑挺直。黑色的风衣在风中起伏。他一双带着窒息威严的黄金瞳中竟然有着些许清澈恬淡。又藏着深深的孤独。

　　“嗯。”白王随即也化为了人类的样子。如月光般的银色长发，自然的落在地上，一双金得均匀的眼瞳，水雾般的睫毛，没有一丝瑕疵，很难相信时间又长得这般美丽的男孩，白色的衣襟配着金丝，无比华贵。

　　“是个什么东西？欧德霍茨？”黑王慢慢走近。

　　“是……卵……”

　　雨，淅淅沥沥的……

　　雨水打在两枚黑色的卵上，那两枚卵，竟有着精美的言灵文字，散发着幽幽的光。温温热热的。紧紧靠在一起。

　　此刻，所有龙呼吸一滞，都意识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竟然，是黑色的卵！只有黑王的卵才是黑色的……

　　世界一片迷茫，被雨水洗净了一切铅华，起雾了……

　　“重……”这时一个幽幽的女孩声音回荡在天际……

　　空中飘来了紫陌花瓣……

　　一道白色如天明的光芒直冲天际，激荡起大地的震动，霎时星辰灰暗，月色凋零，建木回春，万物哭泣……带着洗不去的悲伤与绝望……时光被扭曲，预言书重新被改写，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

　　但同样的，是错误的轨迹……

　　世界树，枯萎了……

　　黑王和白王静静看着那道从卵上发出的光芒……一瞬间他们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仿佛已经相信了这个感觉……

　　白色的光芒里传来一声壳破的声音……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轻微的破碎声……

　　白色的光芒逐渐褪去，众龙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头上还盖着黑色的卵壳的男孩缓缓张开眼睛。

　　那个男孩黑发凌乱，赤裸着全身，小小的，六七岁模样，全身被雨水打湿，瑟瑟发抖，瘦削的身体更加羸弱，一双黑的均匀的眼瞳，不是黄金瞳，只是一双人类的眼睛，但是，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的绝大悲伤，那么强烈，那么绝望，那么孤独……让人连触碰都艰难，他的眼神空荡荡的，看着怀中的卵。

　　他抱着一个破壳的卵，顶部已经破碎，只是里面的人还没钻出来而已，那个男孩用小手护住了卵的顶部，替他挡去了雨水，可是他自己却快冻僵了，现在只是一个刚刚破壳而出的龙，无比的脆弱，是经受不住这寒雨的……他只是睁着双眼，默默看着卵中的人，他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很冷啊，他……他还没睡醒呢……

　　雨越来越大……激荡着那个男孩小小的身体，冰冷刺骨，那个男孩干脆用整个身体去挡住了卵的缺口，他仿佛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永远永远……

　　刚出生的龙类在三个小时内的视力范围是有限的，即使他们有力量，却也要适应身体。所以男孩根本看不到周围的龙类，事实上，他看到的基本是一片黑暗，只有怀中的这个卵能陪伴着他……

　　没有龙类去打断这个场景，因为黑王没有下令去诛杀，但是，这只是迟早的问题，这个余下的弃族，是不可能活在这世上的……

　　突地，大概两个小时后，一个小脑袋探出了卵，睁着眼睛看着那个小男孩……

　　后面的那个男孩露出来的赤裸的身体，透着一种介乎苍茫的白色，因为太过瘦削而肋骨毕露。脸儿小小的，有着介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眉色很淡，一双淡淡的黄金瞳，带着阳光般的光晕。也是六七岁模样。

　　刚刚探出头的小男孩愣愣的望着那个先前的小男孩。他眨了眨眼睛，又缩回他的卵里。

　　先前的小男孩以为他又要睡觉了，于是又帮他挡住了卵的缺口，傻傻的笑。

　　后来的小男孩缩在卵里，仰着头，看着缺口处先前那个小男孩傻傻的笑容，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一滴地打在自己的脸上，缓缓流下，就像是谁的泪水……

　　他不懂，不懂……什么都不懂……

　　只是在卵里时，能够听到些声音，感受到些什么，但是，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只是，心里忽然有个声音……

　　“哥哥……”后来的小男孩歪着脑袋吐字不清的呼唤道。

　　先前的那个小男孩愣愣的，只是更加拼命的为他挡雨水。

　　真傻啊，那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卵就像是一眼时光井，他们啊只能从黑漆漆的井口远远的凝望，井下的黑暗中，有人痴痴的叫“哥哥”，井上的孤独中，有人傻傻的笑，黑暗的井口，触摸不到的是时光的距离啊……

　　真傻……

　　“哥哥……”后来的小男孩试着从卵里出来，便被寒冷的空气打了个颤，先前的那个小男孩想让他钻进卵里睡觉，便一直把他往卵里推，于是，后来的小男孩就乖乖地回到卵里睡着了……

　　雨淅淅沥沥的，一个小男孩抱着卵，卵中，有着另一个小小的孩子正在安然沉睡，他怀抱的，是整个世界……

　　只是，很久以后，在那个小男孩再次抱着卵的时候，那里，再没了那一声呼唤……

　　“给他们一套衣服……三日后，处死……”黑王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哥哥”路鸣泽轻轻唤了一声。在路明非身边坐下。

　　路明非正坐在高塔之上，迎着日出……

　　“真美。”路明非说。他对路鸣泽能找到这里，丝毫不觉惊异。

　　“嗯。”路鸣泽的眼睛被那渐渐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在这座寂静的矗立在天空的城市，路明非和路鸣泽一起坐着，望着第一缕阳光穿透第一片绿叶……

　　空中飘起了淡淡的紫陌花香，那么悠远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