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遗臣灭族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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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遗臣灭族案（三）
崇仁坊，清心阁。
“少东主···”一侍童推开半扇门，贼头贼脑地探头进房张望，语气千回百转竟拖出满满的委屈之意。
正在用茶碾子磨茶的元稹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万衍大人还要求续杯吗？”
“恩恩！”侍童的头点得比小鸡啄米还勤快，“我们已经为他整整生遍了茶庄里所有种类的茶了，伙计们都累得半睡过去，可看他的样子怕是要通宵达旦方才罢休啊！”
“可人家是堂堂正三品刑部尚书大人，我们小小的茶坊总不能拂了他的意吧？！”
“切，”侍童别过脑袋小声嘟喃，“又不见他在燕子楼留宿，折腾我们这小小茶坊很有意思吗···”
“哪来那么多话！”侍童被元稹这一反常态的一声吼吓了一大跳，瞄了一眼自己少东主铁青的脸色才忽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来磕头求饶。
元稹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勉强压下心里的邪火，拂袖让侍童出去工作。
磨茶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袋子里的青玉孔雀簪变得有些硌人。
元稹忽然觉得，所谓的反抗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飞往一个大笼子的过程，也许他们永远也无法逃脱风化的束缚。
唉，不想也罢。
他又再次拾起碾子，本想重新投入工作，没想到门外还有鬼鬼祟祟的声响。
他无视了一会儿，终是不忍心，“你让赶工的伙计都留心点，这个月的工钱会多给你们几吊钱的啦。”然后才听见门外喜不自禁的脚步声渐远，这混小子，元镇笑着摇了摇头。
清心阁顶楼，朦胧间可以看见一男子翘着腿横卧在不再平整的紫色官袍上。手里端的雀舌早已凉透，他却仍固执地仰头敬月。
清冷的月色一寸一寸化开让人生厌的晦暗露出他年轻不再却味道不减的面容。
清风掠过杯中茶，水波粼粼晃人眼。
万衍放下杯子，饶有兴趣地别过头对属下发问，“卢广，你可知这风的颜色如何？”
卢广被问得莫名其妙，只好低头回了句，“属下不知。”
万衍也只是笑了笑，手不留神地一歪，杯中的雀舌撒在茶具上——茶水竟然蜿蜒盘旋成一个“黑”字！卢广大惊，望了望自家大人不变的笑脸，又连忙转身面向窗外，右手附上腰间的佩刀。
他拔刀的动作很快，但万衍的呵止声更快。
“不是我们的访客！轻功了得，倒像是探子。”
“莫非是皇宫那边有什么异样，大人你要不要赶去···”
“非也，非也”万衍的指腹摩挲着杯沿，“有违圣意的事我可不敢做。而且——”，他特意顿了顿，微笑着看着卢广像一只被自己提着脖子的家鸭，似乎十分享受，“走得太快，往往不仅丢了沿途的美景，还会因为忽视身后的黄雀而丢了性命。”
“卢广，你也要多学着点了。”
“大人···”卢广吸了吸鼻子，情深深雨蒙蒙地看向自己大人，然后才恍惚间听到后半句，“这年头连衣冠冢都很贵啊。”
···
大理寺——
邝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了敲尉迟的房门，他当然知道自家大人辰时才回来这回儿闭眼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但从四面八方来的一大堆举荐性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掌事能够定夺的。
邝照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传来尉迟冷峻的呵止声，“先在外头候着。”
邝照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毕恭毕敬地举着一堆高度足以挡住他的脸的书信守在门外。但他转念一想，大人要束发——嗯，房内适时传来捋顺毛发的窸窣声，更衣——嗯，房内似翅膀扑腾的配音效果足以见大人衣物的繁琐，其实他打小就有一个问题揣着这么多暗器不重吗，还有抹黑粉——嗯，大人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真是连窗外的鸟都惹笑了，你可见我们大理寺众人的面瘫功力何等深厚。
房门忽然被大作的风拍开，邝照护住了一大堆书信却险些被撞到鼻子。
“碎碎念些什么呢？！”整装待发的尉迟站在风眼处，他一身清爽的黑色劲装，三把脱手剑别在银制的护腰上。邝照却眼尖地看到有几缕红丝从幞头中掉出来，缠绕在和脸色明显不同的白皙的脖颈上，就像妖艳的刺青晃了自己的眼。如果不计较他一只脚跨出窗框的不雅动作就更完美了。
“大人？”
“邝照，你立即带领人马赶去方孺府上会我。”
“哎？大人！那，这些举荐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向来雷厉风行的大理寺卿一个鲤跃龙门，身影在六米高空闪了闪，便直接“哐当”一声穿破马厩的草棚顶，骑着他自己的御马漠纳飞奔远去。
“这···马厩···”
一枚飞镖划破长空硬生生打断了邝照的哀怨钉在一堆书卷其中一封上。
唉——邝照叹了一口气却不敢怠慢，立即抽出大人选中的信件展开来瞄了一眼，“工部尚书阎立本举荐···”
他将信小心翼翼地用纸镇压在尉迟的案台上，关上窗，掉头就去追大人的脚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遗臣灭族案（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