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魉忘书魅骨》公***君

40、第二卷二十章

　　【二十】
　　“忘归！”惨淡嘶哑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传来。
　　双双回头，只见全身大小伤口不断冒血的南宫翊羽踉跄着走来，明显已是强弩之末。看到南宫映月胸口的洞和我手中的珠子大惊失色，猛地飞扑过来，“忘归！聊昧你居然！”咳了几口血，他大声斥责：“他如此全心对你，你竟真的下如此狠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将我推到一边，抱住自己弟弟单薄的身子泪流满面。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我真后悔当时没杀死你。”
　　一字一句，一点一滴，我哑口无言。“对不起……你有要保护的人，我也有……要救的人。”嚅嗫开口，才发现忘归的头发变得雪白，衬着染血的袍子显得恐怖又凄凉。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熏兰朱寇，就会变成这样吗，接下来……是不是魂飞魄散……或者……
　　萧索的风吹过，他雪白的发显得杂乱无章，映着苍白的容颜，让人不禁生起心疼。额间本该生着一颗朱砂痣，此刻却光滑一片。南宫映月勉强站起来，笑得凄凉，眼角带泪，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你要走了吗？”
　　我点头，不忍看他。
　　伸出形容枯槁的手，颤巍巍的不能自已，“可不可以，留给我一丝念想……”
　　皱着眉头，强忍泪水，拔下当初他送给我的发钗，轻轻放入他手掌。
　　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双手险些握不住发钗。见我皱眉，抬手想覆上我的眉抚平眉峰，终是无力的垂下。“当初，发钗连同我的情一并给了你，如今，归还发钗是否也一并归还我的情……”声音嘶哑无力。
　　“我无法归还……”世间千百种债，唯独情债，纵使你赴汤蹈火，纵使你法力无边，也无法偿还。
　　“思忘，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原本擦干净的下唇又涌上鲜血，擦不尽也说不完。
　　合上双眼，握紧手中熏兰朱寇，“你对我很好。”顿了顿，又道：“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哥哥。”
　　阳光尽隐，天空竟毫无预兆的下起雪来，毫不留情的覆盖三人。细细密密的勾勒开来。南宫映月头发上，眉梢中，全是白雪，大朵大朵的鲜血浸染，“只是……哥哥……吗。”抬头望见漫天飞雪，伸手想接住，只留下淡淡的水渍，冰凉刺骨。站在雪地一动不动，突然想起在冬之谷他细心为我擦拭双手的神情，虔诚而用力。彼时温暖的掌心，此时遍布鲜血。“如果，早些遇见你，被你保护的人，是不是我……”
　　我颤抖着唇，没有说话。早些，早些是什么时候呢。三万年前远古时代，还是千年之前我复活的时候？命中注定他情深我缘浅，仅一个如果永远也无法直到答案。
　　“我懂了。”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他缓缓开口，就像破碎的瓷器，带着清脆却无望的语气，“大哥，让她走吧。”
　　茫茫白雾中，山体下方立着一个黑影，他已经来了。只是没有上来罢了。在等我自己做决定吧。墨魁，的确是个聪明的男人。
　　通体碧绿的窗棂一尘不染，倒映出我的影子，飘摇不定。几度闭眼又睁开，之前我被取了心依旧可以活下来，是花想容以真气换之，之后他死于无心，是因油尽灯枯无真气续命。
　　打定主意，决意孤掷一注。运气立于南宫映月身前。
　　“你要做什么！”妖娆不复从前，南宫翊羽面露狠戾。
　　扫了一眼他的伤。真亏他还能爬出来，受了那样重的伤。“为他续命。”说罢一掌推动真气于瘫软的男子体内。空气中碎波浪涌动，蒸腾而散。用尽全身气力，注视他脸色，从苍白转为浅红，鲜血也止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住手！不要这样……”惨白发丝四散飞舞，披于胸前的发沾染些许鲜血，变成暗红，知道我的目的，南宫映月极力推阻，“我本抱必死之心，因你从不属于我。而今你这般救我……”双肩微微抖动，“从此之后都不会再见到你，死了反而不会再受那噬心之苦……此后余生都只能在无穷无尽思念中度过，你可知有多残忍！”
　　南宫翊羽表情更加难看，眉头紧皱，紧握的双手泛着浅白。
　　“别这样，你还有亲人。”不经意扫了一眼南宫翊羽，“别辜负想容的心意。”
　　张了张嘴，他没再说话。
　　收了力，感觉双眼发昏，几乎要瘫软下去。瞧见南宫映月渐渐趋于正常，心中愧疚方减轻一分。我只能做到这些。接收到南宫翊羽不明所以的视线，甩袖推开房门。
　　“思忘……”捂住胸口，依旧虚弱的男子还是开口：“我会等你。一直。”
　　不再听他凄凉的语气，飞身离去。
　　最后望了一眼飘渺的山谷，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相思台依旧散发出皎洁的玉光，干净美好。清脆的鸟鸣被抛却身后，心中暗叹一口气，这里，我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第二部顾盼梦回离人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