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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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锦帷绣暖帐中，软榻上，一青衣女子忽然惊醒，捂住胸口，心如快蹦出般撕疼，仿佛差些要了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怕依旧回荡，常人梦均为模糊，而她，一清晰又悠长的梦持续多年...
弥漫的战火硝烟布满整片土地，发出一阵恶心刺鼻的气味，惹得人直发冷汗。
“战争...需持续几时方为停？”一女子婉转问道，声在空旷的屋不断回响。“不知。”坐在檀木椅上的男人凝望自己手中的剑，猩红血迹稍稍干，却被用力后在掌纹中扯出长长的印，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腥味。他眼中略带疲惫，声是这般嘶哑。可他深知，他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
“你若胜，我陪你军临城下，你若输，我陪你东山再起。”女子一字一顿说道，语气甚是坚决，如坚不可摧般。“那我若亡，又将如何？”男子扬头，嘴角上扬，露出邪魅一笑。
“黄泉路，陪君过，孟婆汤，与君饮。”女子望他，抿嘴淡笑。男子嘴角拉得愈发长，邪魅止不住往外溢。
“战争，只为更久的和平，少想过多，只要等我，即好。”男子起身，将女子霸道挽在怀里，轻声在耳边窸窣着。妃血随着银剑滑落，甚为轻盈。
随后，男子拂袖而去，女子望其影，会心一笑。
夜幕降临，水天相接地露出绛紫于妃红相见的暮霾，煞为美。男子归来，女子掺茶敬之，却被当若空气般无故抹掉，停在半空的手臂如羽翼般，却被无情折断。
女子知趣地收回，转身望男子，眉头微锁。
“怎么？”平淡二字，她却思虑半柱香才缓缓说出。“来了场大水，不见天日，死伤惨重。”他眼中藏着忧郁，紧握的拳手始终不肯松开，仿佛想抓住什么，但却一直流逝它。
男子有些乏，便躺在榻上小憩着。
静得只能听到二人缓缓的呼吸声，女子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人，他会今天这般，是因为自己么？若非自己，他怎会这般不振？到底也是自己的过错罢。
灯烛燃，身影拉出长长的模样，守望。
天还未亮，男子便已然离去。天空中充斥着灰尘的薄雾，不知是天空本色，还是硝烟阴霾，又或许是为了映衬人心境，而故意所作的玩笑罢了。
天空刚上一道鱼肚白，还在微微发光，便有一女子跌跌撞撞闯进屋，“王后，王后...不好了。”急促声扰了在锦绣帐中的女子，原她是“王后”。
“怎么？”本昨晚未好眠，又得清早扰清梦，惺忪的眼睁开，便慵懒回道。
“在外一小孩，说是找您。”帐中传来一声叹息，没怎么仔细听，困意朦胧，来不及想过多。“把他叫进来便是。”躺于雕花软榻，望着方格窗，莫般乏味。
而这孩子并非“叫”进来，而是活生生被“抬”进来的，她慌忙起身，大惊失色，扶起孩子。侍卫眼尖，瞧着她满脸疑惑重重，解释道：“这孩子是爬着到门口的，说要见您，见他甚是可怜，便才冒死扰醒王后，望王后恕罪。”她摆手，示意让侍卫离开。
合上门，凝望着这陌生而稚嫩的面孔，她本能地心痛起来。满脸的血丝已布得这脸模糊不堪，猩红的血如赤墨般浸到她青衣上，与此同时，也沁入到她内心。
她瑟瑟缩缩地伸出嫩如葱白的手，轻轻按在这小孩的胸口，她似乎懂些医术，但懂得并非一定为益，其伤已深入骨髓，她...也如何保全他，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她望着这个年轻的生命，只觉得不够，也便是怎么算都是不够的！她还不知这孩子有多少未了的心愿需去完成。还有多少的憧憬与期盼将在一时辰后便幻灭。
忽的，这少年颤抖地睁开眼，忽闪忽闪惹得人心疼，眼珠留有些微的红墨，他竟裂开嘴笑了，笑得不知期盼多久。
“王后...”小孩露出可爱的虎牙，极其稚嫩地喊道。“我给您讲个故事，可好？”小孩疲惫望着她。牵强的笑依旧挂在脸庞。她拼命点头。眼眶中的水珠随机滑落，将他身上的赤墨一点点化开，如一枝妃红的花悄然绽放，如此自然轻盈。
“我从小与父母住于山中，无忧无虑。我仍记得，那有一片好大好大的林子，好大好大...”
“尔后兵来，父亡，母亲带我颠沛流离。我们常藏于古庙，她抱着我，温暖又紧...”
“再后母亲亦亡，我只知我要活下，便是如此苟且偷生也要活下。但我现好乏...好累...”
她愈听是愈发撕痛，紧紧抱住这孩子，不忍他离去。
“王后...您抱着我，和幼时母亲抱我般温暖...”孩子亲昵往她怀里靠，仿佛正如母亲般依偎。他闭着眼，享受着此刻的宁静，原就这般简单抱着，都是一种奢望！
她望着那逐渐烧尽的烛，烛火燃惹得她眼角一直往外冒咸珠。此刻，仿佛这孩子正慢慢离她而去，她竟这般手足无措，彷徨无前。而在这短短的寿命中，孩子选择的只是如被母亲般抱着，便已足矣。
“王后...”少年念叨着，睁开眼。
“其实，我已甚为满足来着，老者常道，人到七十古来稀。我已活了整整八十个年头了，常人羡慕都还来不得呢...”他是妖，长生不死便本是宿命，竟活八十年便离去。自我安慰般嘲讽。
“而且，我又可再见父母了...我...我真幸福来着。”
“王后，您识得玉皇大帝么？”孩子眼中满是期待，她不知孩子口中是何物，大概是种种故事传出的虚拟人物，她不忍打破这般美好，直点头。
"那...那..."孩子颇为激动，咧开的嘴更藏不住溢出欣喜。
“您帮我代...代他说，请他再...在我下世时...别...别让我处于乱...乱世，我...怕...怕...”孩子声嘶力竭从喉咙里硬生生扯出这些话。似话已说尽，似话亦未尽，便也无妨，毕竟再也说不出话。
她闭眼，沉重点头，水涟染了伤口，只是那少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再睁眼，孩子已悄然在怀中沉睡...沉睡...带着微笑，闭着眼，异常安详...就如同某天他睡够了，便会醒来一样。恍然，怀中已化了真身，原是鹧鸪，“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正印证了它的鸣叫，只是他的羽翼永得折断，归功于这乱世。
烛已燃尽，命已逝去，偌大的屋，留下她一人沉思寂静。
她抱着那躯壳，直到他身体渐发凉，她试图以自己的身体感染他，便也是徒劳。原生命真这般不堪一击，体凉发寒瑟瑟扬。猛然，她眼中闪过一道光，脑海中浮现一念头，她轻轻放下怀中之物，夺门而去。
“王后，您万万不能出去！”门外的侍卫挡在中央，竭力劝告，“外时硝烟战火，险恶极也！”女子本的一身青衣，染了妃红，愈发娇媚。可再多劝告终为竹篮打水，她微微一抬头，一眼即过，而侍卫已躺在门外。花毒，半时辰便可自醒来。对不住了，女子默念离去。
“你究竟想要何物？”她问道。屏风内，另一影子正自在沐浴，好不惬意，月斜云上，云淡水长。
“简单，你死，便可。”六字句句戳中她的心。“果真？”她近似绝望般问道。
“无戏言。”屏风内淡淡传出，“但...”似有疑虑，“我要你仔细了断，免除后患。”而“自行了断”其意是封印灵魂，便是永世永生再无天日，生生世世都无七情六欲可言。呵！她嘲讽着，斩草除根，果真为狠角色。
“好，便依你所言。”女子而出，云淡风轻凝望着天，或许...以后便再也见不到罢。
门外，一侍女递过她根缰绳，而后是一匹白马，果真是嘲讽不堪，是惧她亡得过晚么？
女子上马，加鞭，直往战场，若要问她怕么？当然怕！可...怕又如何？勇敢并非无事不惧，而是明知害怕却还要迎难而上。
“吁。”女子拉绳，时辰便是刚刚好。两边的城墙内响起战鼓声，严肃而豪迈，开了城门，两军而冲，可见其中央女子，均怔住，女子仰头，黑发如瀑，嫣然一笑。
“别！”只听两声声嘶力竭后，随即，地面无尸体，无血染红土的“燕脂”，而上满地如白雪的花瓣，飘扬而下，丁零凄美，落满肩。大抵“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也不过如此。
太阳初升，地面洒下一层鹅毛黄，照着憔悴的脸庞，而地面，悄然开起无数白芍药，蓓蕾绽放，心之所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