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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人无横财不富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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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要么是何大关,要么是何小关,这两兄弟中一人每天清晨都风雨无阻的提着两篮子的鱼虾送到木船社陈喜梅的新屋。十数天后,倒是兄弟两人一同出现,带来的不仅仅是两篮子的鱼虾,更是带来了五人凑出来的两百元钱,陈喜梅倒也没推谦,很爽快的就收下了。
  十一月初,赵远山和陈喜梅两人的工资刚刚发下的第二天,陈喜梅就蹬着破旧自行车,行色匆匆的赶往刘家闸抽水站边的小石粉厂,去找廖春根和巫香菊夫妇。
  小石粉厂在生产期间,碎石机、碾粉机和搅拌机是同时开着的,噪音巨大,陈喜梅扯着大嗓门将夫妻二人叫出了厂房,短暂的寒暄两句后,巫香菊就对廖春根说道:“春根,你继续留在厂子里面照看,我跟陈大姐去家里。”
  廖春根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跟陈喜梅道个歉意,转身进了粉尘飘舞噪音轰鸣的厂房,巫香菊则从墙边推出一辆自行车,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跨上各自的自行车往庙湾而去。
  进了家门,女主人巫香菊热情不减年节时,又是泡茶水,又是取零食,陈喜梅自是一番子的客套。
  各自坐定后,巫香菊就直接问上了陈喜梅:“我知道陈大姐是个爽快人,我呢,也是个急性子,不喜欢弯弯绕,大姐这次来,难道又是想盖房子找春根帮忙买材料?”
  “香菊妹子还真是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多的房子好盖,当真是地主婆出身,银子堆成山?”陈喜梅笑着反驳,她却不知道事情往往出人意表,没过多少日子,她还真的再次找上夫妻二人,还真是为了盖房子的事情。
  巫香菊微笑着没有回应,她等着陈喜梅自己把来意说明白,于是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汤,果然就听到陈喜梅继续说道:“我来不为了别的事情,就是想请你们帮我买一批石料,直接送到木船社。”
  巫香菊大笑着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说道:“陈大姐,你还真会说笑,你既不盖房子,又不做买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买一批石料堆家里?”
  陈喜梅沉吟了一会,她跟赵远山是商议好不摞事【主动招惹麻烦】,但与廖春根和巫香菊交往至今,夫妻二人是真心对待自己,并没有嫌弃自己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就冲这一点,她陈喜梅就不该也不能对他们夫妻藏着掖着。于是在思考间,陈喜梅清理好思绪下定了决心,冲巫香菊低声道:“好妹子,这件事本来我是打算不跟你们提的,但你们夫妻对我们这一家子是有恩的,所以我刚才思前想后,觉得不说就是我陈喜梅不道义。”
  陈喜梅停顿了一下,巫香菊看陈喜梅说的认真,随即变得严肃起来,洗耳恭听一般的瞅着陈喜梅,陈喜梅这才继续说道:“我打算买的这一批石料是有大用处的,至于什么用处我也不好透露,妹子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你跟春根的石粉厂最好也进一批石料,反正你们日后也是要用的不是,不过,日子不能拖过这个月底,越快越好。”
  巫香菊心有疑虑的看着陈喜梅,但瞧着陈喜梅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点点头的应道:“陈大姐,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跟春根商量着办的。”
  陈喜梅骑车回去后,巫香菊锁上房门院门也回到石粉厂,廖春根问起陈喜梅的来意,巫香菊就回了一句“买石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廖春根也没当回事。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廖菁菁回房间写作业,廖春根和巫香菊则留在堂屋,巫香菊陡然出声问廖春根:“春根,陈大姐让我们进一批石头。”
  廖春根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妻子,不解的反问:“不是陈大姐自己买?是让我们买?”
  “都是。”巫香菊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回答道:“陈大姐想买,还让我跟你商量着也跟着买些,说是要尽快,最好在月底之前。”
  廖春根听了妻子的话,笑了起来:“陈大姐就是个会来事的人,石粉厂的石头上个月才进的,现在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加工完,现在买过来做什么?”
  “我看陈大姐说得挺在理的,而且她向来不会乱讲话,”巫香菊连忙打断廖春根:“上次自来水厂的事情,还有她要□□的事情,不都是被她给说准了的,我看这次咱就跟着陈大姐,进一批石头,反正也不亏。”
  大事男人拿主意,小事女人看着办,这是廖春根合家过日子的理念,在他看来,这等无伤大雅的事算是小事,让自己的妻子看着办就好,于是他点起一根烟,问道:“陈大姐准备买多少石头?”
  夫妻十多年,两人早已是心有灵犀,巫香菊瞬间就领会了廖春根话中包含的另一层意思,于是瞟了廖春根一眼,笑着道:“说出来,估计你会吓一跳,陈大姐想要六百块钱左右的石头,大概七八十吨。”
  “七八十吨?!”这个数字确实惊到了廖春根,他连忙朝地上弹了弹烟灰,道:“陈大姐这是做什么?她改行做石头生意了?”
  “我哪知道?”巫香菊也很不解陈喜梅的这个无头无脑的举动,一个看上去刚刚脱贫的女人,没有发疯到一掷千金的地步,于是巫香菊反过来劝廖春根:“咱家石粉厂还有二三十吨大石头,过几天给陈大姐买石头的时候再买个二三十吨,一次性买百来吨的石头,价格还能更低一些。”
  廖春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巫香菊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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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赵雨壮,除了周日跟高宝厮混在一起之外,整天就按部就班的过日子,表现得跟聪明点的小孩没啥两样。赵雨壮从上辈子的经历就知道自个的老娘够牛逼,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嘴多舌,自己只需要适时提醒提醒,偶尔点拨点拨,老娘完全可以自行操作。
  上辈子,陈喜梅从丹徒船厂退休后,为了给赵雨壮凑齐上大学的所有费用,什么苦活累活没有做过,白天在林机学院门口卖水果,晚上给丹徒中学的女生宿舍看宿舍,还要在运河边的荒地上种菜、养家禽,为的就是一分一厘的存钱。
  赵雨壮是有理由痛恨改革炮嘴第一人的,教育改革导致上不起学,医疗改革导致看不起病,住房改革导致买不起房,赵雨壮是第一批教育改革的试验品,学杂费由上一届的每年的六七百元跃升为每年的两千多元。一九九六年的两千多元,对于一个年收入不足千元的农民家庭来说,绝对的是天文数字,陈喜梅是在一九九六年退休,当时的退休工资也不过每月两百六十多元。
  一个周日,高宝被父母拉去干农活,赵雨壮看着母亲熟练的做盐水鸭,偷偷的跑上前问道:“妈,买石料的事情都弄好了?”
  陈喜梅掀开锅盖,用筷子翻滚了一下正在闷煮的盐水鸭,回道:“差不多了,过两天,你春根叔叔就会把石头运过来。”
  赵雨壮笑了笑,接着又问道:“妈,你有没有找过财宝舅舅?”
  “找他做什么?”陈喜梅皱起眉头:“人多嘴杂,还是不要摞事的好!”
  “妈——”赵雨壮拖长了语音,提声道:“这事你必须得拉着财宝舅舅一起做!”
  看赵雨壮说的坚决,陈喜梅愣了一愣,而后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今个下午就去你财宝子舅舅家里跟他说,你呆会再去给葛先生上柱香,好好祷告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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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陈喜梅自以为领悟了葛先生的法旨,顺着他老人家的旨意去做,肯定水到渠成,结果她第一次找上朱财宝就碰了一鼻子灰。朱财宝根本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陈喜梅说破嘴皮都没有用,反复就一句话:“我的好姐姐啊,你这是鬼迷心窍了啊,到底是谁给你灌的黄汤,说出来,我去跟他比划比划。”
  此后,陈喜梅再去找朱财宝,朱财宝基本上是绕道而走,就跟躲瘟疫一样。天可怜见,陈喜梅的一片赤胆诚心,换来的竟是如此结果,她只得日夜烧香祷告,祈求葛先生的宽恕,更祈求葛先生不能因为她没有办成事情而降下责罚。
  当然,殃及池鱼的还有赵雨壮这个小神棍,陈喜梅神经质般的频繁拜祭,肯定要拉上他一起,每当看着葛天师金光闪闪的塑像,赵雨壮都有一种“我又在做梦”的感觉油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