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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庄家赌客 ...

  •   章五十二

      “借助异能之王,原本不过是阴阳师家族的国常路家越过各大世家华族,一举成为了最有权势的家族。”
      中也直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黄金之王很懂得平衡各方利益,不过,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一直笼罩在过于强大的王者阴影下。”

      的确如此,无所不在的情报网,篡改真相的兔子部队,被监控的恐惧笼罩的人想要反抗也很自然。
      “所以,哪些家族站出来组织了这个项目?”我数着那家终端企业的关联投资者名单,“德川家,长谷部家,六条家——”
      “岛津家,伏见家。”中也直人惨淡地笑着补充,“或许是命运,明明快要研发成功了,那个孩子却突然以诡异的方式身亡。‘若是被上面顺势查下来,计划就会暴露。’我用这样的借口遣散了整个研究,躲了起来。”
      “你说借口。”我逼视着他,“那么实际上呢?”
      “我感到恐惧。”中也直人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现在想想,从一开始就很诡异。我组织了一场选拔赛,看中一个叫grimm的孩子。但是他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推拒,转而推荐筑紫光希过来。”
      “那个孩子?”我抓住他话中的疑点,“你见过grimm。”
      “没有。”中也直人摇着头,“是一种感觉,我和他在网路上聊过,那种用词方式像个骄纵自满的孩子。”
      他继续说了下去,“得到筑紫光希的死讯是周日晚上,那些家族的联络人立刻命我把他在维修部工作的事情伪装完备。凌晨时分,我赶去公司清理他的电脑,但整个硬盘都被病毒毁掉了。不仅仅是他的,每一台有关这个项目的电脑都中了招,所有的研究记录全部消失。”

      回忆着往事,中也直人将自己深深地埋在沙发椅中,“在研究员到来之前,我作出了遣散决定。”

      “研究病毒的人,仅仅被病毒毁掉成果,就需要遣散研究躲藏起来吗?”我怀疑地打量着他。

      中也直人瞥了我一眼,“我尝试过分析那个病毒,程序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能力。但是那风格我认得,那看似杂乱的感觉是grimm。他盯着这个项目,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被他偷窥。他是隐蔽在暗处的蛇,随时准备吞噬掉结出的果。”
      抬头看向我,中也直人眯起眼睛,“我曾设想过,如果发生在筑紫光希身上的不是意外,背后的那个人一定就是grimm。”

      “你是想让我相信,试图吞噬成果的grimm只杀死了筑紫一个人,却放过了你们项目部的其他所有人?”我干脆地笑起来,“你觉得这种逻辑成立吗?”

      “国常路小姐,我没有必要欺骗你。因为知道了秘密,你才能被胁迫啊。”

      在我困惑的目光中,中也直人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笼罩他周身的无能气质在笑声中消失,他冷静而自信地靠在沙发上斜睨着我——像一个曾主持过秘密项目的人该有的样子。

      “教你个好,国常路小姐。不要过早掀开自己的底牌。”

      我疑惑地看着他。

      “上次在神奈川见面后,我已调查过,你并非真正的国常路家子嗣。”他笑着朝我摆了摆手,“放心,我没有愚蠢到告知天下国常路家来人窥探,背后那些家族应该还没注意到你。”

      “不是国常路家,那么或许是黄金之王的密探,我所忌惮地正是这一点。然而你却承认自己的调查毫无背景。知道吗,只要我向那几个家族告发,窥探了秘密的你立刻会被抹杀掉。”中也直人笑着看向我,颇有些滑稽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心只顾挖掘真相的我,筹划时也只考虑过如何避开黄金之王的耳目,竟从未想到过这棋盘上竟还有别的重量级玩家。
      我将匕首攥得更紧了一些,“你不会去告发的。一旦被那些人知道,被抹杀的不止我,还有你自己。”

      “当然,我的处境也会相当不利。不过五年前,我藏了点足以胁迫他们的东西。最差的情况下,我还是能保住性命的。”中也直人看向我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了一些温柔,“能对我女儿下手,你的行动的确吓到我了。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惜不够狠心。如今我们立场逆转,换作我胁迫你了。”
      “你不怕我去黄金之王那里告发?”
      “你没有证据。”他笑了起来,“就算是黄金之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同盟友家族翻脸。小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

      有国常路这个姓氏在,被抹杀掉倒不至于。
      然而恳求黄金之王的庇护只能保证我人身的安全,那之后,得罪了那么多重量级人物的我,在工作上恐怕难以立足。
      他说得对,我太早掀开了自己的底牌,如今就连谈判的主动权都已失去。
      真是愚蠢啊,天女。

      “但我可以给你证据。”中也直人拢起笑意,突然抛来一个善意的直球,“不过,你要保证给我一个星期,不到处进行惹眼的调查引起那些家族的怀疑。待我办完手续带家人安全离开这个国家,我会把证据寄给你。”

      “你大可以离开后立即出卖我,或者是不把证据给我。”我怀疑地看着他,“而我对此束手无策。”

      “哈哈哈,如果我说是出于对逝者的负罪感,你会信吗?”中也直人半歪着脑袋,“当然不,如果我那么有责任感,不会苟活至今。不过,即使你不相信,我也是个普通的人类,对于那个孩子的死,我的确是有着罪恶感的。”

      “愧疚到冒着危险出卖自己的前主人?”

      “呵。”他耸起肩膀笑起来,“我曾踌躇满志想要反抗统治这个国家的王,但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黄金氏族也好,世家华族也好,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庄家通吃。而我却以为,坐庄的或许另有其人。”
      冷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声音低沉,“知道吗?志向远大的人看不到脚边的蚂蚁,踩过便踩了。没有人在意小人物的死活。看清自己身为蝼蚁的真相,便会丧失对那远大梦想的兴趣。如今,我只想在洪流到来前保护家人而已。如此计较一个少年的死,冒着危险追寻至今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这时,他朝我的手背瞥了一眼。

      覆住伤口的手帕已被鲜血浸润,变得冰冷而沉重。血始终没能止住,那个伤势似乎比我想象中更严重一些。

      “最后给你个提示吧。”他低着头,一节节地将指节掰响,“筑紫光希发现过某种难以察觉的网路攻击的痕迹,假如那是grimm的手笔,假如顺着那条线索,筑紫光希发现了grimm更多的秘密——你不觉得,这给了grimm充分的理由干掉他吗?不过很可惜,所有的证据都消失了,那个人干净巧妙地清理掉作案现场。而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却不得不保持沉默,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怀揣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顿了顿,中也直人的脸上现出厌恶的神情,“所以,我才不想继续跟那种阴险的人作对手。”

      片刻沉默,我艰难地张了张嘴。
      “你的条件,成交。”
      头脑已经开始发昏,血再这么止不住地流下去,我会支撑不住的。在意识尚清醒的时刻,我匆忙地同中也直人达成了交易。

      中也直人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我手中的匕首,藏好酒精和纱布。他伸手将桌上的花瓶推落地面。
      “小姑娘你没事吧!”刚刚的气势不见了,他像个无能的中年男人般害怕地叫着,“对不起!”

      “怎么了?”中也太太和沙纪闻声冲上楼来,看见一地鲜血立刻骇叫起来。
      “我,我把花瓶打了,划伤了小姑娘的手。”中也直人流畅自然地扮演着无能丈夫的角色,手足无措地打着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还不赶紧送姐姐去医院!爸爸这个白痴!”沙纪气得直跺脚,拿起手机夸张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一番鸡飞狗跳,我的手顺利地被包裹成了大纱球。

      “真是令人心痛。”
      即将成为我未婚夫的男人托起我受伤的右手,“竟将漂亮的手伤成这样。”
      他漂亮的眉深深蹙起,看起来反而像是需要安慰的那位。我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其实,这种大伤口反而没有那么痛。没事啦。”
      “订婚式推迟半个月吧。手上包着纱布可没法漂漂亮亮地订婚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吗。”三条先生提议道。
      “就这么不想订婚吗?”我了然地笑起来,“为难你了。”
      “哪里,是为难你才对。”三条先生笨拙地将蛋糕切成小块,推到我面前,“你啊,真的想清楚了吗?”
      “三日月。”我注视着他美丽的双目,“你说过,选择我继续见面,是因为感到我同你一样,心里藏着不可能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不是互舔伤口的完美组合吗?为什么要犹豫呢?”

      三条先生不住地叹息着,“我希望能够在不妨碍你的情况下,拖延一下相亲时间,缓解母亲的焦虑。并不是打算束缚住你,令你变得不幸啊。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那个不可能的人呢?”
      “因为我和您母亲相似。”勉强用左手叉起一块蛋糕,我注视着危险地层叠在上面的巧克力刨花,“三条夫人为了负罪感嫁给您的父亲,而我为了负罪感而不得不远离他。这都是无可奈何的命运。”
      “天女,那是没有必要的。”三条先生美目低垂,忧伤地看着我,“这不过是划地为牢——”
      “三日月啊。”我唤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金色,红色,不可能的人,是那边那位吧。”指着玻璃外面,对面店铺外围着金边红底绶带的宣传员,我坏心眼地勾着嘴角,“我说得对吗?”
      “可真是敏锐。”我未来的未婚夫朗声笑起来。
      “明明是和食派,却几次三番约在这家西餐厅,吸引你的是什么呢?只要稍作留心就能发现了啊。”
      我笑着将沾上手指的奶油点在他鼻尖,“有时间教训我,你又为何不尝试着努力一次呢?”

      挽着三条先生走出餐厅,我忍不住朝着那个宣传员多看了一眼,对方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不去打个招呼吗,毕竟是曾经的学弟。”
      “对现在的他来说,我只是个好心介绍兼职的前辈罢了。”三条先生似笑非笑地看向我,伸手拢了拢我的鬓发,“天女,我会将该遗忘的尽数掩埋,全心全意同你做对好夫妻——如果你决心结婚的话。”
      “我自然是要结婚的。”心虚地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我一眼望见了斜前方的宗像礼司。身着挺拔的蓝色制服,他正安逸地立在一旁,等待着部下们将被逮捕的人押上车。
      “嗯?发生什么了吗?”三条先生好奇地往那边瞧着。
      宗像礼司的目光无意间瞥来,在我和三条先生身上稍作停顿后,他信步而来。
      “天女认识的人?”
      “高中同学。”我生硬地回答,将三条先生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一些。
      “哈哈,不可能的他吗?可真是巧啊。”
      这个男人敏锐得几乎令人不适。

      身高相似的两个男人相对而立,互相致意后,说起了恭喜订婚,多谢多谢之类的礼节性对话。
      “仪式是在这个月底吗?若是方便的话,希望能允许在下观礼呢。”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目光落到我受伤的手上,宗像礼司的眉头皱了起来。
      三条先生笑起来,抚上我受伤的手,“不巧天女受了点伤,仪式恐怕要推迟一阵子,届时还请宗像先生务必赏光。”
      “这可真是好事多磨。”宗像礼司重新展露微笑,点头致意,“在下尚有公务在身,失陪。”

      “真是位心胸宽广的先生啊。”不等宗像礼司走远,三条先生故意似的朗声笑着,“不禁令人期待他真诚的祝福呢。”

      在我们的前方,宗像礼司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庄家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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