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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求不到爱求善良，求不到善良求尊重

　　第十六章求不到爱求善良，求不到善良求尊重
　　车尔尼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不好。
　　拘禁他的人显而易见根本不知道柔弱书生的概念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四又扫视一一遍周围——其实这座宫殿对于叟无缚鸡之力的车尔尼而言就像夜莺之与鸟笼，已经足够让他体味到自己的阶下囚的身份，作为驯服的手段已经足够了。何必又要折断小鸟翅膀一般地锁住他高举的双手固定在床上呢？宇四看着车尔尼惨白的脸，听着由于体力不支而颤抖的身体上不断发出锁链哆嗦的响声。
　　哼！如果这样禁锢下去的话，这双用来弹琴和谱曲的珍贵双手随时会失去能力吧。
　　宇四又气又恨，一边咬牙一边冷笑地称呼着被尴尬禁锢的友人为“男妃”。
　　车尔尼面容艳丽，若即若离地在国邦的各地宫廷中活动中，堪称是一只花蝴蝶，对他的姿色与□□有觊觎之心的，从来就不限于与女子，也不是没有民风豪放到的国邦贵族邀他加入自己的后宫。
　　车尔尼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副死皮赖脸，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其实性格极为孤高，对于友人要求也极高，所以他才会朋友寥寥，反而和宇四这种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居然很谈得来，属于是那种‘如果要干点什么荒唐事一定要找他一起去’的交情。
　　如若是宇四曾经认识的那个车尔尼，光听到“男妃”这话就马上会气个半死吧。
　　但是现在这个车尔尼又会如何反应呢？
　　在宇四考察车尔尼的自尊心是否存在的时候，车尔尼显然在考虑更加实在的事情。
　　“先别说这种无聊的事了。”他吃力地略略抬起腰，费解而紧张地四处张望再看着宇四：“这里根本没有可供进入的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车尔尼向远处眺望，看着把刘一尘抱在怀里的攻迪，刘一尘的长尾还耷拉在地上，滴滴答答地流着水，袋袋骑着丁当，宇四的发辫坐在刘一尘的头上。
　　“你们进过无霄的幻术空间了？”他抬头问宇四。
　　“没错。”宇四抬起一条腿踩在床上，欺身过去，一把抓住车尔尼的一缕长发，把车尔尼的头粗鲁地拽了过去，车尔尼被他拽得疼得面目扭曲，迫不得已仰头对视着宇四。
　　“车尔尼，我问你！那个时候你失约，害我输了赌约，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已经被这个无霄被圈养了起来？失去了自由？”宇四问。
　　“我跟你约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么？”车尔尼要被宇四气晕咯，这个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找边际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重要了。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到外面安全的地方去。”车尔尼好言相劝，他看着刘一尘。“你们偷了他的人鱼，给他知道了这点，你们就别想离开这了。”
　　“他？无霄么？哼，你们果然已经有了那层关系！到那到时候我就绑架他的男妃做挡箭牌好了。他这样宝贝你，到时候一定会投鼠忌器，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宇四面无表情地拽着车尔尼的长发：“你觉得不重要就不重要了么？我觉得很重要，快说，为什么不来找我？害我打赌输给了那两个小鬼！”
　　“你到底跟他们打了什么赌？”车尔尼问。
　　“我跟他们赌你一定会回来找我。三天之内。”宇四回答。
　　车尔尼无语了片刻，低声回答：“你讲不讲道理？我怎么知道你跟他们打了这个赌？”
　　“就算你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认识的车尔尼这个人，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宇四理直气壮。
　　宇四的蛮横回答令车尔尼沉默了。
　　其实当时情况是这样的，车尔尼与宇四搭伙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两人无意中发现了通往大幻术师刘羽沫所在高空之处的入口，两人本来就是无事痨，好奇地闯了进去。结果车尔尼刚进入入口就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被人下了跟踪咒。
　　车尔尼当时心乱如麻地要从入口逃走，不发一言地丢下了宇四被使神们抓住了。
　　即使如此，宇四依然相信着他和他之前的情谊么？
　　车尔尼一笑：“你觉得是一回事，事实是另外一回事。我的确没有回去救你，事实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宇四，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各走各路不也挺好？你何必多管我的闲事？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已经被无霄的男妃，他怎么宝贝我的你也看见了。”车尔尼一边说一边故意抖动手上的锁链，环视一周，“你要把我带走，你觉得有人会善罢甘休么？”
　　“你……”宇四又一次气个半死。“你到底要在我面前演破罐子破摔到什么时候？无霄这样对你，你肯留在他身边？车尔尼，我可不会被你忽悠，这一定有什么隐情，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车尔尼没有理会他，只是偷偷地在手中蓄力，宇四气得面目扭曲得拉着车尔尼的肩拼命晃动之时，车尔尼发作一般地把宇四猛地一推，与攻迪与刘一尘撞到了一起，被推到了宫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所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感到有一个看不到的罩子从头上笼罩了下来。车尔尼建起一个罩子隐藏了他们的身影。
　　“你……”宇四想提高声音质问，突然刘一尘的声音低低传入耳中：“好像有人来了。”
　　“算我求你们了。不要说话，也不要走出来！找到机会就离开这里。”车尔尼颤声对着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宫殿角落，“无霄拥有的东西力量之强大你无法想象，现在你们在他的后宫中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无霄慢慢地走了进来。
　　车尔尼看着他。他知道种在自己身上的跟踪咒是哪来的。
　　发现自己有跟踪咒之后，车尔尼回到晴空城，请求无霄解开了这个跟踪咒。他的确是准备解开跟踪咒以后马上离开晴空城去找宇四的，可是无霄却用锁链代替了咒语把他禁锢在他的后宫之中。并且使用了从他身体上取下的咒语找到了刘羽沫的所在地。从幻术师刘羽沫处烧杀抢掠到了不少东西，成品的幻术空间的道具，传说中的塞壬妖术的继承人人鱼刘一尘等等。
　　从那一刻开始，车尔尼就知道，自己是被晴空城彻底利用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霄穿着一身白衣，虽然暮气沉沉，脸色极差，打扮上他却丝毫不放松，看上去像一位体面的王子。
　　无霄看着床上的车尔尼，突然一笑：“比想象中有精神。”
　　车尔尼看着他，讥诮地问：“殿下这个时候来对我进行讯问么？”
　　“哼……”无霄不答话，只是坐到了床边。
　　无霄收起了腿，找了个非常舒服的姿势睡下，仰望着车尔尼“我来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车尔尼，恐怕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在这座晴空城中，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了我的禁脔。我支配下的笼中鸟。”
　　“没错。的确引人遐想，特别是这座扭曲的晴空城中，还充满了把您当成替身的女人们。”车尔尼的眼睛深沉如一潭湖水：“全晴空城的人都认为您是喜爱男风，那么只要她们还愿意受您的控制，那么您还是愿意扮演地一个喜爱男风的偶像，供她们发痴与妄想的。”
　　车尔尼顿了顿，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无霄，继续说道：“哪怕您是那样千辛万苦地用抢来的珍贵的幻术空间珍藏着您真心爱着的那位公主。”
　　宫殿响起两声清脆的耳光声。
　　车尔尼发出艰难的笑声，继续说道。
　　“火龙国的王子拒绝了与您一起在晴空城所有人面前演戏，所以你把他变成那副模样收藏在深宫，还有那个郎魔法师……谁也想不到您会把光本身藏在了光天化日之中。其实您与其这样继续折磨羞辱他们，不如杀……杀了他们。”
　　车尔尼呕了一声，说话开始模糊，宇四的角度看不见床上的情况，不过也猜到了，无霄下手极重，应该是把他打得吐了血，越来越虚弱了。
　　“我不会杀他们的，车尔尼，你激我也没用的。”无霄冷冰冰地回答道，“在肖邦之书把他们所拥有的转化成为我所有之前，我不会动他们的性命。”
　　“你也一样。我会等着你把肖邦之书的曲谱写出来。在你就范之前，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对付你，没有一种会要了你的性命，你根本无处可逃。”无霄坐起来，手轻柔地在颤抖的车尔尼的面上抚过：“你这张脸长得真是漂亮，哪怕跟你传出点什么来，我也不吃亏。以你名声在外，也根本不会有人怀疑的。就像火龙国的那个蠢货一样。不愿意又怎样？还不是为我所用？”无霄得意地轻声笑起来，听上去很是自得。“这个世上的人都是蠢货，他们根本不在乎事实如何，他们只看他们想看到的。好吧，他们想看什么，我就给他们看什么。总有一天，我会代替那些光之贵公子，成为他们顶礼膜拜的光芒。”
　　“……为什么要代替别人？你……嫉妒了。”
　　车尔尼痛苦地看着眼前的无霄，思绪飞回了从前，多年前，他在大魔法学院，第一次遇见14岁的无霄，那个时候的无霄，作为一个平民刚刚获得了学院的魔法师选拔，虽然来自国邦，却被证明拥有了学习魔法的才能，进入了魔法学院学习。车尔尼还记得他的竖琴，弹的是那么美。美得让他倾心。
　　可是无霄后来就变了，特别是他发现和他同龄的郎魔法师的存在以后。郎魔法师是魔法学院承认的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也非常擅长弹奏竖琴，他弹奏的竖琴，会开出无数的大朵的华丽繁复的花朵，无可挑剔超越年龄的技术。这些魔力之花，更证明了他充沛稀有的才能。巧合的是，郎魔法师也是出身国邦，经过特殊选拔进入了魔法学院，在进入魔法学院之后，他师从各家名师，专心地投身与魔法之中，进步神速。
　　但是他的存在显然已经成了无霄的心魔。
　　“嫉妒？他们何德何能配让我嫉妒？郎魔法师……哼，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他善于献媚，懂得讨那些老头子欢心，那些老头子怎么会看上他而不是看上我？我不过是从他身上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无霄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火龙国的王子呢？”
　　“那个笨蛋么？”无霄说得几乎要笑起来，“那只能怪他自己蠢！明明已经有们那么不堪的传闻，还不知道自己小心。只配给别人垫脚！”仿佛要证明自己是对的，面对无力反驳只能喘息的车尔尼，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随便拉拢一下，就把你当做好友，一点防备心也没有，这种单纯的蠢货不利用才是傻瓜！”
　　车尔尼挣扎中深深了叹气：“他毕竟没有伤害过你，即使你不像外界说的爱上了他，你也该对他表现得有些善意。如果你实在无法忍受他，那么你也该离他远远的，尊重他也尊重你自己。毕竟……火龙国王子交友广阔，好朋友很多，像那样的人你好好结交的话，长久交好他会给你带来更多裨益的，你真的不该杀鸡取卵。可是你却那么急不可耐地利用他。或者说，你自己也在害怕吧，怕时间一久了，他就会发现，你根本不配做他的朋友……”车尔尼说不下去，他的咽喉被红了眼的无霄狠狠地卡住。
　　“你还妄想教我怎么做么？你说谁配不上谁！火龙国王子……什么光之贵公子？哼，俗世之光罢了。他靠的不过是后天家世与俗世的没有眼光的吹捧，和他的低俗比起来，我才是与生俱来拥有才能的真正的高洁之花！他高攀我才对！”
　　车尔尼无法言语，只能悲哀地看着癫狂的无霄。
　　无霄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了，及时松开了手，警告道：“注意你的言行车尔尼！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鸟！作为被支配者，你只能发出愉悦我的歌声！如果我希望你是站在枝头的花，你的嗓音再动听也只能保持沉默！”
　　“我一直想问你，那位下嫁给您的晴空城的公主呢？我找遍了后宫，却找不到她的一丝气息。”车尔尼明显置若罔闻，他继续不怕死地，咳嗽着发问：“你果然是将她藏进了幻术空间？你总是把她藏在那里面是行不通的。没有幻术的普通人类，不能一直存在幻术空间之中。”
　　“所以我必须学会肖邦之书，才能救回浮游。”无霄有些恍惚，低不可闻地低语。
　　蜉蝣？那种有点像蝴蝶却毫不华丽的朴素的飞虫么？还是说浮游？柔弱无依需要保护？
　　宇四在结界中心中一动，这就是那位国邦公主的名字么？
　　这时，那张对着落地窗的巨大宝座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衣物互相摩擦的窸窣声中，一条娇小的身影从宝座前面转了过来。
　　“陛下，您在召唤我么？”
　　一个棕色卷发的少女就站在那里，两条松散的马尾辫子上面，缀满了各色蝴蝶兰的花朵，少女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攻迪拼命地摇着宇四。
　　“一样……”她在宇四的耳边轻声喊。
　　“什么？”宇四奇怪地问。
　　刘一尘也看着那个少女，露出了费解无比的神情，只有他知道攻迪想说什么。
　　眼前这个站着问无霄话的少女，一直坐在宝座之上的少女……和幻术空间里的那个少女长得一模一样！
　　“过来。”无霄冲着少女招手。
　　少女听话地走了过去，蹲下来乖乖地伏在无霄的膝盖之上，她抬头看着他，但是看上去有些麻木。
　　无霄饱含深情地抚过少女浮游的脸：“车尔尼，你永远都猜不到，我把我的珍宝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