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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切情节、地点、人名皆为虚构。如有雷同……绝不可能。

      1

      2003年秋。

      秋风还弱。夜风之下,偶尔才有落叶飘落;这十五的月圆之夜,那落叶片片飘进银星河里,沾了水,在月色下闪着光,顺水漂去。

      银星河畔。

      一条古老的树干,据说是多年前在雷雨中被劈断,从此便横在河岸坡地上。

      一个短发女孩,就坐在那树干上。月光从侧面照亮她的脸,淡淡的眉,菱角样柔柔闭着的嘴,很清秀的学生模样。她手里有一只银色打火机,雕刻着波浪形的金属外壳,有些地方已经被摩擦的几近平了,看来已有年头。她握着那只打火机,眼睛凝视着无声流淌的银星河水,似乎在发呆。

      ‘啪’地,她擦亮了那只打火机。小小的火苗温柔地跳动,淡淡的将微弱的光芒投射在她的脸上。她打量着那火苗,似乎能从那火苗里盯出水来。

      在这个略有凉意的夜晚,一个大男孩从河畔走来,脚下踏着厚厚的野草,最终,那瘦长的身影和她的重叠在一起。

      “怎么会坐在这里?”那男孩儿闲散地问。

      ‘啪’,打火机被合上。女孩似乎从沉思中苏醒。并未回头,她举头望向那一轮明月:“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语气慵懒的男孩儿,跨过树干,在她身边坐下。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浓眉,深刻的五官,在他对月长叹了口气的时候,有种特别的舒朗洒脱的感觉;一头微卷的黑发,还有一件带条纹的、领口有些脱线的套头衫,显得随性且不羁。

      “知道吗,今天晚上学校停电,表演班的女生在宿舍里举行‘请碟仙’的把戏。”男生如是说,“后来她们居然自己吓到自己,把我们摄影班的男生也请了去。”

      女孩儿沉默。

      “之后我去找你,才发现你的房间是空的,窗户开了一半,冷冷的像是没人住过。”

      仍是沉默。只有风吹着头上桦树发出的‘沙沙’声。

      一片树叶离开了枝桠,落在他的肩头。他摘取了树叶,瞧了一眼,丢在地上:“瞧,深秋了......”

      女孩儿缓缓说道:“云城,谢谢你的关心。我不冷。也不困。”

      男孩儿眉头一挑,冷道:“切!若不是害怕我爸妈责怪我不照顾你这个名义上的姐姐,谁要关心你这个总喜欢独处的怪人?”

      女孩儿抿抿嘴唇,视线停留在银星河面上,略略眯起眼睛,唇边仿佛挂起一丝柔和的微笑,可是她所说的话,尽管言语如同她的笑容一般平和,却让男孩儿脸色一变。

      她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看见......我看见自己燃烧在熊熊大火中,疼痛,并且绝望。我梦见了死亡,我看见了母亲,她咬紧了嘴唇,空气里散发着□□烧焦的气味。我还梦见......我的死亡。那个梦境如此真实,我仿佛看见丧生大火的我被人抬出一个小房间。后来我醒了,感觉好像从生死界上真的走了一遭似的。”

      梦。

      银星河畔,就是位处银洲的银星艺术学院。这间学院,建立于民国间,后,有一半毁于战火;再后,该地产被如今的影视帝国商氏收购去,打算改建成依河而造的商氏隐宅,但始终迟迟未有动工;直到在九十年代末期,商氏在影视界风云渐盛,决定将这学院改建为一座专门培养艺术人才的学院,包括表演、音乐、视觉艺术等,从这里,也曾走出数名影视红人,也因此,银星艺术学院红火了很一阵。

      但这一年,银星学院发生一些怪事:学生们一个一个开始的做梦,而且是噩梦;梦一旦做起,便是夜夜出现,有些学生会梦游,梦游中,或者哭泣、或者大笑,也不乏自残者。若这一时段过捱过去,这学生便会恢复正常;而有些学生则噩梦连连,白天精神恹恹,更有人在夜晚梦游中自残,甚至作出自杀举动。

      去年一年下来,已经有超过十人自杀。

      银星河岸的老人们说,银星学院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说,被下了魔咒。

      年轻的人说,银星学院有精神传染病,或者说,它造就疯子。

      还有人总结说:银星学院的地界里,噩梦能杀人。

      2003这一年,不仅报名银星的人数下滑到历年的30%,就是二三年级的学生,也有将近半数没有在秋后回到学校,打算办理退学手续。

      梦,已经是银星学院谈虎色变的禁忌话题。夜晚做梦,已经是令人草木皆兵的事件。

      就在肃穆从男生的眉梢略过的同时,女孩已经站起身来。她微笑着拍掉手上残存的草叶,说:“好了。我们都走吧。”

      “你去哪儿?”大男孩儿慢慢地发问。

      女孩儿露出柔柔的笑容:“去睡觉呀!你不是来催我去睡觉的吗?”

      “会怕吗?”沉默片刻,男孩如是问。

      女孩儿的眼眸略微闪烁,似是思忖了一下,才说:“不会。”

      ******

      银星学院校长办公室。

      很明亮的房间。落地的窗,挂着厚重的青莲色窗帘。窗外,可以看见东南角的竹林,若是日光晴朗,还可以瞥见远处银星河的一线水光。

      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这名男子,脸颊修饰的十分干净,似乎连每一根睫毛都无可挑剔;他的衣着并不张扬,鸽灰色的衬衫,本白色的裤子,简单透露着舒适,但稍仔细看,便能看出那服饰做工相当精致。

      这人,便是影视帝国商氏的三公子、商绍隐了。

      据说,这年夏季,被噩梦纠缠的不仅仅是银星学生,连校长方昆也被波及。整个夏季,校长方昆的梦,都被年轻时的旧事所纠结,以至几近精神崩溃,向校董事会提出离职的申请,之后便很快离开了银洲。

      甚至没有人愿意接替他的位子。

      在这个时候,被商氏最高阶层派来的,竟是极少参加商家事务,也没有什么管理经验的三公子商邵隐。

      这位空降而至的三少爷,来到银洲这个城市,就住在当年建校时被专门划分出来的商氏私宅中,与银星学院,可谓只有一墙之隔;据小道消息说,商家内部有两派意见,一是尝试重振学院,一是趁地大业如日中天将这块地皮卖掉,将资金投入其他方面另行发展,两派意见僵持不下,而略倾向于‘保院派’的商邵隐正是被‘卖地派’的二哥商邵棠从裳海一脚踹到银洲来的。

      这商邵隐到了银星学院,便极少过问‘政事’,有人说他自知经验不足,也有人说他不过是家族派系斗争中的一个傀儡。

      今天商邵隐过问学生处事务,算是一个例外。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校方在宿舍管理员在抽查时,发现一对男女学生同室而眠,这对男女学生打了地铺睡在地上,有些令人惊奇的是女孩儿的左手和男孩儿的右手用手铐铐在一起。按学校规定,在校内男女不可同居,若经发现便要严加处理,通常以开除学籍为准则。

      有人敲门。

      在他喊了“进来”后,学生处处长秦蕊走进来。这是位戴眼镜,还不到三十二岁的女性,身材仍旧苗条,但中规中矩的衣着透露着一丝刻板。她说:“校长,人已经来了。”

      商绍隐抿唇微思,说:“带进来吧。”

      秦蕊离去。

      不多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跟随着秦蕊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正是昨夜在河畔并排而坐的男女。

      商绍隐抱臂依在窗口那青莲色的窗帘上。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暗,映得他的脸孔温和无波。

      商绍隐请两名学生落座。

      他抿抿嘴唇,在光亮如镜的办公桌后坐下,用目光依次探向两名学生,尤其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问:“你,就是摄影班的戴云城?而你,就是音乐班的卜彤心?”

      那短发女生,卜彤心,只是点了一下头,垂下的头颅低的更深。

      那高瘦的男生,戴云城,不羁地回视而来,不置可否,似乎在说: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商绍隐的左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把玩一只原珠笔。他问:“按照校规,男女不可同住。你……你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卜彤心只是垂首不语,双手很安份地叠放在膝盖上。

      戴云城说:“我早已说过,我和彤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他顿了一下,“我们是姐弟,同居一室也不算什么吧。”

      学生处长秦蕊皱了皱眉头,不悦从她眉梢掠过。她对商绍隐解释说:“戴云城和卜彤心从法律上的确是姐弟。事实上,卜彤心父母双亡,十四岁时被戴云城的父母收养。卜彤心比戴云城大四个月,因此从法律上,两人的确是姐弟关系,但丝毫没有血缘关系。”

      戴云城冷笑:“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亲人关系,虽然同室而眠,但并未发生你们所想的事情。”

      秦蕊转回头,透过眼镜,一字一句地说:“噢?那么,为什么你们的同学都反映说,从不曾听你叫过卜彤心一声‘姐姐’?为什么你曾多次对同学们公开抗议说:我才不认她做姐姐?老师们一直以为这是你桀骜不驯,不开心平白多出一个姐姐,谁知原来背后有这等事情。本来你俩并无血缘关系,谈了恋爱也无甚大碍,可是违反校规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虽说卜彤心进校以来的表现,都很遵守教规;但你俩这次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尤其是被管理员发现后还矢口否认,更让学校不能网开一面。”

      戴云城的脸上微微一僵,浓眉皱起,似乎有些愤怒,却一时无法应答。

      始终低着头的卜彤心忽然说:“无论云城如何说过不认我做姐姐,我都把他当弟弟看的。我跟云城的确没有做不好的事。”

      秦蕊暗吸一口气,推推眼镜,似乎想说点什么,才要再张口,商绍隐的身体向后面椅子背倾去:“秦处长,这件事,说实话可大可小:现在这个时代,年轻男女互相喜欢,出去开房的,并非少数。这样的例子,防不了堵不住,我想,事实上校方也采取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和这两位学生比起来,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地点罢了……”

      “我和彤心,的确不是同居关系!”戴云城再次高声说道,身体也在椅子上挺得更直。

      秦蕊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商邵隐微笑道:“或许,这两个学生,的确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秦处长,我可不可以单独和这两个学生谈谈?”

      秦蕊有些吃惊,但压下了不满,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这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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