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寂然

5、痛且快乐

　　水仙阁，这是杨晓如第一次到这种高级场所。以前只是听闻过水仙阁每年会员年费都得在五位数字以上，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高雅大气得只为上流社会而设的高级会所。

　　车子开到水仙阁大门口前，红外线探测器扫过车牌号码后，全自动的雕花大门大开，车子滑过一个巨型的喷水池，维纳斯的雕像正沐浴在水光灯光月光星光之下，光滑神性的身体美丽得无与伦比。车子在一幢欧式建筑物前停下，这时马上走出四位侍者为他们拉开了车门，齐声说着：欢迎美丽的先生小姐光临水仙阁！张珩把车钥匙交到一侍者手上，率先就走在前头。

　　门口处两位衣冠整齐的门童继续殷勤地为他们打开金色的玻璃大门。这时惟有杨晓如是有点呆了，这水仙阁内里并不像她想像中或在电视中所看到的华贵不凡的，它是高雅的，大厅里并没有她以为的各式衣香鬓影西装革履。高雅的各种兰花养在典雅的古仆花瓶，透明中泛着水蓝橙黄的琉璃花瓶衬着同样高雅的郁金香。最让人惊讶的是其中有一盆非常名贵的黑玫瑰，黑得像丝绒厚重的花瓣是全场中最触目的。

　　杨晓如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黑玫瑰，她还是知道黑玫瑰是除了难求外还很难养植的，它的花瓣厚重得来软滑，这才是真正的黑玫瑰。平时花店里拿出来的黑玫瑰最多只是红得有点黑，但面前那一整盆玫瑰是黑中透着紫色，绝对是珍品的黑玫瑰。

　　但张珩却不在大厅里停留，穿过大厅，后面是打通了一扇门，再穿过一大片草地，远远的几丛桅子花香飘浮在夜空中，为这山间下的楼阁添加了一点迷惑人心的味道。张珩继续走，直到走到另一建筑物处，那是一幢开放式的楼宇，共三层，底下一个占地很大的水塘，在一片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射下，水清澈得可见底，整幢水仙阁都是在一座山脚下的，细细的山涧水像一段白色的少女丝带从山上流泄而下，温柔地堕入前面那一大水塘。白色礼服的男女侍者正不时地穿梭于其间，水塘边上白色的雕花西式桌椅聚满了整成圆，像一个表演的舞台，其间各色鲜花点缀隔开着。一丛丛的花草树木修剪得井然有条的，米色的地毯为他们铺砌出一条路，他们顺着地毯直走过长廊。这时张珩突然转向左边的一条倚着楼阁的宽广梯阶，同样是铺着米色的地毯，只见张珩向梯阶直上而行。

　　杨晓如已经被这水仙阁的奢侈摆饰弄得有点眼花瞭乱了，她自认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显然离上流社会还远得很。她不自觉地侧过脸看向比她走前一步的欧紫阳，只见欧紫阳两耳不闻窗外事，依然两耳塞着她不离身的MP3，一副不为所动的自我陶醉中，全然不把周遭的一切看在眼内。杨晓如不知该说欧紫阳为人够震定冷静，还是她当真性子懒散到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这时他们已到了三楼了，这时走来一侍者来，只听张珩说“要临水间的。”

　　那侍者听了，似乎要带他们穿过大厅。那大厅四周都是开放式的，没有墙也没有窗，只有两排落地玻璃窗，而落地玻璃窗都可以自动打开的，外面就是一片大阳台，有着同色调子的桌椅，可以看到山中那段的白色的少女丝带现正清楚地悬挂在半山中，从这里看出去，墨黑一片，隐隐看到山中黑影憧憧。

　　他们正要穿过大厅的时候，这时突然坐在大厅中央里的人站起来，直直地向他们走来。杨晓如只看到那人穿着上好的白衬衣，黑西裤，面形是那种很有轮廓感和很有男性味道的，鼻子直挺得有点勾，那两条浓眉现在正跟随着微弯的嘴角儿也略为柔和。这男人怎么说呢？杨晓如竟说不出他的年龄出来，他看似有点平庸，但却又是不同，他也不像张珩那般的惹人注目，也不像姚子信般的有气质。就在杨晓如还在猜想的时候，那男的已经直直走到仅一步之隔的欧紫阳面前了。

　　只见那男的扯开了欧紫阳戴着的耳塞，笑着说“紫阳，你的脚都好了吗？”一边说着，一只手把欧紫阳半搂着。这一举动除了让杨晓如吃惊外，也让张珩跟姚子信都惊讶不已。

　　只见欧紫阳一点也不突兀地笑着回答“今天出的院。”然后转过头跟那男的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今天可是庆祝我大病初俞呢？”

　　那男的听了，回头把杨晓如跟张珩姚子信三人重新打量了一遍后，正想开口说，这时插进另一把非常好听的男声“紫阳，好久不见了。”

　　欧紫阳一听这声音眉头一皱，还没说话，那男的已经走近欧紫阳身边，轻扯了她的头发，左看右看才说“怎么就你一个人？紫夜呢？她没来吗？”

　　欧紫阳淡淡地笑说“她最近会好忙，不会有空到你的水仙阁的，你还是别约她了。”回过头看向先前那男的说“成真，今天你怎么也来了水仙阁呀？”

　　那叫成真的只是宠溺地对她一笑，另一位男的又说话了“我最近都没见着紫夜呢？电话打了也是说挺忙的，她倒时谢谢我每天送的花。”

　　听到这里欧紫阳就笑了，并笑得很愉悦的说“你可有按我说的，花必须是心悦鲜花店的花呀！还一定要送紫色的郁金香呀？”

　　那男回答说“都按你说的全都做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指定那心悦鲜花店呢？”

　　欧紫阳听了只是笑呵呵地说“因为那花店离她公司最近，转过街口就是了，送去的时候绝对够新鲜罗。”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谢啦！我要跟朋友吃饭了，真的饿死了。”说完就对张珩说“张珩，我们可以走了。”

　　这时张珩却一脸不解地对那男的说“罗迟，你怎么会认识紫阳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的？”
　　杨晓如听到这里觉得更乱了，这个长得一脸花花公子模样的男人，穿着高档的西装，头发也和着发腊，整个人容光焕发，帅气得没话说，尤其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古龙水味更是为他带来一身的高贵不凡。

　　那叫罗迟的男人听到张珩说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张珩你小子也来呀！”随之明了似的说“哦，原来你这小子也认识我们家紫阳，知道你订了临水间，却迟迟未见你来，你这是追我们家紫阳的吗？看来你眼光挺不错的吧！”

　　这一句无心的话让张珩一脸窘迫，杨晓如却脸色微变，只有欧紫阳跟姚子信还脸色如常得像没事般。

　　欧紫阳只觉得这些二世祖碰到一起就喜欢讨论某个女人之类，她懒得理地对成真说“成真，我要先吃饭了，下次我吃薯仔排骨饭再聊过。”说完拉着姚子信的衣袖子说“我们先到临水间，都饿死了。”

　　姚子信听了，随即就引着欧紫阳向穿过大厅向临水间走。走进临水间的雅间，这雅间不愧叫临水间，四周都是落地玻璃，那落地玻璃全都让源源不断的水浇淋得仿似在沐浴着，像在一个水簇馆里一样。临水间的桌椅都是地道的中国式，雕刻着精致的水仙花，清雅的房间里也摆着好几盆水仙花。让杨晓如惊奇的是，这夏季的天气水仙花竟然也能生长得生气盎然。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个季节也能看到水仙花的？”

　　这时的欧紫阳已经跟姚子信坐在一块了，欧紫阳指着那水仙花说“晓如，你看，那水仙花是放在玻璃箱子下养的，温度都保持在十五度左右，只要保持一定的温度，不要超过25度，再合适地晒点太阳，长得好是没问题的。”

　　杨晓如不禁对欧紫阳另眼双看了，她忍不住又问“紫阳，你怎么会对花这般有学究呀？你平时看的闲书也会有这种专业知识吗？”

　　欧紫阳拿过侍者切好的茶，慢慢地尝了一口才说“你不是说它是闲书吗？那又怎么会有专业知识呢？晓如，你想多了，知道一些并不出奇，这水仙阁能养几盆水仙花能新奇到那里去？它养不出那才奇怪呢？不养盆水仙花，能叫水仙阁吗？”紫阳一副很平常的模样，让一旁的杨晓如自觉得自己一副还未见过世面的野孩子般，使她心中犹是不快。

　　姚子信听了，依然带有他惯有的风格说“紫阳，你也常来水仙阁吗？”

　　欧紫阳老实说“没有，只来过一次。这水仙阁的会员年费高得吓人，我那来的本事有钱往这里砸呢？只是跟紫夜来过一次，那罗迟正在追紫夜，他邀我们来过一次。”

　　欧紫阳正说完就看到张珩跟罗迟一起进来，随后的全都是端着样式极其精致美味的菜肴，引得欧紫阳直流口水，她看也不看前面那一大一少的帅哥，拿过侍者摆上的玉筷，就往刚搁上的菜进攻了。

　　罗迟看了继续笑着说“紫阳，今天这顿你随便吃，爱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今晚才听成真说你把腿摔到医院里去了。”

　　后面那句话让欧紫阳差点被骨头噎到，拿过姚子信递过的茶灌了一口后才说“罗迟你胡说个什么！还有，这顿我才不管你收多少？又不是我掏包，你也不用跟今晚的东主打友情价了，就按你们水仙阁的实价记账吧！”

　　这一说，罗迟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拳就捶在张珩胸口说“对了，要收足呀！一个折头也不打，张珩你这小子，你怎么能把我们紫阳摔到医院里去的。你要追她也不用使这个烂法子引起她注意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这一句话再一次揭张珩的伤疤，张珩一脸的苦楚而又无从反驳。
　　那罗迟走到欧紫阳身后，搂着她的肩膀说“紫阳，你放心，刚才在外面，我已经严重警告了张珩，放心，他已知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今晚这张单子我会将它好好地描着的，全都是水仙阁里最贵最好的，全都给你上了。”

　　这一话一出，欧紫阳果然裂开嘴巴很开心地笑着，也轻拍着罗迟的手臂，嘴里还含着一口菜有点咬字不清地说“那就辛苦你叫师傅多上几个甜点吧！极品官燕什么的。”欧紫阳这大懒人，最奉行的人生格言是：民以食为天。吃后即到睡饱，绝对的身体力行，大懒人一点也不夸张。

　　四人吃饭喝足后，就在那片大草地上慢悠悠地闲散着。杨晓如这才发现这片草地并不是普通的草地，它竟然还大得离谱的，这样看清楚一点，竟发现是一个中型的高尔夫球场来的。杨晓如不得不承认这水仙阁确实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聚居地，地方好得无话说。

　　欧紫阳耳朵继续塞着耳塞，一脸陶醉地听着MP3，嘴里也随之小声哼唱着。突然她的一只耳塞被拿开，她皱着眉看着张珩拿过她的另一呆耳塞，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张珩把拿过的耳塞塞到自己的一只耳朵上，听了一会才说“我也喜欢《独角戏》，我刚才就听到你小声哼唱着。”然后看到欧紫阳还皱着的眉头小心地说“紫阳，你是很讨厌我吗？你还记着我害你摔到脚是吗？”

　　欧紫阳听了，勾起好看的嘴角，有点笑意地拿回自己的耳塞塞回自己耳朵里才说“张珩，你还真的无聊。“说完向前走快几步。

　　张珩听了更是一脸的担心，走到欧紫阳旁，又扯开了她的耳塞说“你觉得我无聊？那你真的是讨厌我吗？”

　　欧紫阳听了，这次真的笑了，嘴角笑得弯弯的，那好看的唇瓣在灯光的映照下镶着一层闪亮的光泽，让一旁的张珩看得愣愣的，张珩想，欧紫阳，就是你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如果我张珩真的有一天死在一个女孩手上，那个女孩也只能是你。

　　笑了好一会后的欧紫阳才说“你觉得你值得我一直花时间生气下去吗？没有了。”然后又补充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真是讨厌你的，因为你实在张狂得让人想狠扁你一顿。”

　　张珩听了前面那句已经恢复一脸笑意了，他接着又问“那现在呢？现在感觉怎样？”

　　欧紫阳依然带着她那抹迷惑人的笑意说“现在呀？嗯！觉得你还好的，其实你这个人还有改好的潜质的，放心，我还没判你无期徒刑。”

　　这时杨晓如跟姚子信跟了上来，杨晓如看着两人都笑脸相迎的局面，小心地问“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好像很好笑的？”

　　张珩指着塞着耳朵里的一只耳塞说“《独角戏》呀！原来我跟紫阳都一样很喜欢《独角戏》。”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仅靠着他身旁的欧紫阳。

　　杨晓如听后有点不悦地说“《独角戏》吗？这歌有点悲吧！”

　　这时欧紫阳说“是有点悲呀！悲的东西才刻骨铭心，林夕有一句歌词里说：痛着并快乐着。”

　　姚子信的笑意在听罢这句话后，全都收了起来，低喃地说“痛着并快乐着。”然后看向欧紫阳说“紫阳你喜欢这种刻骨铭心的痛吗？”

　　欧紫阳摇晃着脑袋说“我说刻骨铭心，但不代表自己会喜欢，那只感受罢了，如果大家看电视全都是喜剧，会不会觉得不太现实，最起码跟这个社会切切不合，我感觉有点悲来得有点真实感，太童话式的生活只是一再矇骗我们幼稚的心。我觉得只是需要有一点真实的滋味罢了，而痛能让人清醒。”然后觉得自己好像自己在乱扯，有点失笑地补充说“只是听歌的一种心情罢了，无关紧要的。”说完扯回另一只耳塞，一个人向前大踏步走了开去。

　　张珩看着独自一人走开的欧紫阳，他觉得他在欧紫阳身上看到越来越多的与众不同，越来越多的欣赏。这个女孩虽然懒散，满不在乎，但却有一颗最敏感的心，她说话可以是一针见血的。看着她潇洒而去的身影，张珩这一刻觉得，那只篮球扔得刚好的，让他这样碰上紫阳，他看着不远前那抹纤长的白影，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她追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