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之城一生一世》杨文暮

119、第二十二章 没有选择的事情何谈幸福

　　“可惜！别太认真了，我不过是玩玩而已！”林亦将杯中所剩的酒一滴不剩的喝完，然后放下了酒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郁清的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但她只能看着林亦离开。
　　公寓外的车里，老k也陪着林亦一起沉默。
　　“少爷，凌晨三点了。”
　　林亦无力的说：“回家睡觉，睡醒了就又是新的一天。”
　　“少爷，你好像比以前都更看得开了。”老k发动车子。
　　“人这一辈子，能让你寻死觅活痛不欲生的也就是那么几段日子，那个个别人。死过的人对什么都更看得开放得下了，谁都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度日罢了。”
　　老k陷入了沉默皱起了眉头，林亦不过才二十四岁，却早已把人生看得这么淡，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静谧的深夜，急救车的红灯划破了黑暗的的夜色。
　　位于别墅区的黎家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哭喊尖叫声交织在一起。黎晞若的睡裙几乎被染成了鲜红色，浓稠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里，惨白的脸因为剧烈的疼痛早已扭曲变形，石孟凌慌张的抱着她往楼下冲去，黎父黎母也慌忙的尾随，流淌下来的血水铺洒了一路。
　　石家的人接到电话也立刻奔向医院。
　　安静的房间内，伊晴还在台灯下工作，她工作到这个店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熬不住的林细薇早已经在小地铺上酣然入梦，伊晴将最后一份稿件审完后伸了个懒腰，为了她的梦想和工作，即使现在每天睡四个小时她也可以滴水不漏的从容应对，况且，炅瑨绝不会比她轻松，他们要一起为了梦想努力下去。
　　手机却在这时轻轻震动了。
　　是石孟凌发来的短信：孩子没了。
　　看到短信的这一瞬间伊晴没有太多的震惊，应该说，这个孩子保不住的几率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
　　首先，石孟凌根本不会让一个累赘来束缚他，其次，石家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哪怕是一点点家族耻辱的危机，他们也不会冒险。从另一个方面讲，如果黎晞若真的做了对不起石孟凌的事情，那么孩子生下来她就一生尽毁了，加上这个猜测因素的话，孩子保不住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了。
　　对于一个早已几乎预见的事件的发生，应该是很理所当然了。
　　其实，既然是一个注定得不到父爱的孩子，那么生下来才是对孩子最大的不公平，这样的消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伊晴放下手机去洗漱，然后关灯睡觉。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有人也就会将这一场戏演下去，伊晴只要等到曲终人散后去无辜的喝彩就好了。何况，石孟凌的那条短信，明显是自首的炫耀。
　　一场长辈自以为为后辈好的婚姻戏码，足足毁了两个人。
　　忙到晚上终于把工作结束了，伊晴直接让林细薇来开车送她去医院。她本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但是石政明都亲自打电话来让她去一趟了，她能不去吗？真不知道石家是怎么想的，总要让她这个导火索去爆炸现场，要说以前还真只有她管得住石孟凌，可是现在恐怕她说什么石孟凌都会不屑一顾的吧。
　　“你在下面等我吧。”伊晴从车上下来，往医院大楼走去。
　　“有什么事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林细薇有些担心的说。
　　可还没跨进医院大楼就被迎面走来的石孟凌拦住了。
　　石孟凌双手插在裤包里一脸平静的看着伊晴：“我们两个去花园里走走，这里的风景修建的还是不错的。”
　　“你稍微有点人性吧，你老婆刚刚流产，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你就该寸步不离的去陪着她。”伊晴语气平淡的说。
　　“又不是我跪在她面前求着让她嫁给我的，真的，比起她流不流产的事情，我现在更在乎其他事情。如果她流产一次就能让你主动来找我一次的话，那么我希望她天天流产好了。”石孟凌的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伊晴很平静的带着笑容说。
　　石孟凌转身朝花园走去：“如果你非要在她面前谈我也不介意，只怕到时候她抱着你哭都哭不出来。为了你所谓的一点良心，跟我来吧，我们需要很长的交流时间。”
　　根本无可奈何的伊晴跟着石孟凌朝花园走去。
　　华灯初上，两人坐在人工湖边的长椅上。路灯的倒影在水里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平静的湖面看似没有波澜，却让人看不到底。
　　伊晴将依旧缠着纱布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孩子应该是意外流产的，我只想问问，是谁故意制造的这个意外？”
　　“当然是我。”石孟凌无所谓的笑笑。
　　“是不小心把她推到了还是说了什么刺激了她？”
　　石孟凌凑到了伊晴耳边低沉的说：“上床。”继而唇角上扬。
　　“还真是够简单的意外。”
　　“这就叫做成也萧何败萧何，懂了吗？”
　　“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下得了手，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石孟凌将手搭在了伊晴的肩膀上：“心疼吗？”
　　“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你终于解脱了吧。”
　　“还早呢，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彻底解脱的。”
　　伊晴将石孟凌的手拿开：“让我消失你就彻底解脱了。”
　　“别开玩笑了，走，我们上去吧，去看看一个加错了男人的女人有多悲惨凄凉。一个再风光无限的女人最终都要有一个归宿，而那个归宿才能最终决定那个女人的成败。我现在的老婆如此，你也如此，我真希望十年二十年之后还能看到你现在这样美好清高盛气凌人的姿态，而不是。算了，走吧。”石孟凌对自己的话语带来的杀伤力很满意，他太了解伊晴内心的不安全感了。
　　当看到黎晞若的那一刻，伊晴真的说不出任何话来。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忧伤空灵的眼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一具躯壳。随意挽起的长发有些凌乱，干裂的唇瓣仿佛枯萎凋零的花瓣令人心疼，纤瘦的手背上点滴一滴一滴的将透明的液体注入她的身体，整个人上去毫无生机，与死人无异，那种淡漠平静的表情证明她已经彻底绝望到心灰意冷了。
　　依稀记得婚礼上在她耳边说：“你没有选择，必须要幸福，知道吗？”
　　黎晞若流着眼泪拼命点头，然后紧紧抱住了伊晴。
　　可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又何谈幸福。
　　两家的家长都回去休息了，所以只有石孟凌守在这里，送伊晴到病房门口后石孟凌就没有进来。
　　伊晴走到了黎晞若的床边：“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一点都不想哭，我已经让我司机去帮我买我最爱吃的蛋糕了，虽然你不喜欢吃甜食，不过味道真的很好，马上就可以吃到了。”黎晞若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也平淡如清水。
　　“如果真的觉得过得辛苦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以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全都忘了吧，石孟凌已经变了。”伊晴坐到了床边。
　　黎晞若平静的摇摇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反正还年轻，孩子迟早都会有的，他已经开始要我了，再说这一次是意外，也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
　　“你傻吗？他平白无故的忽然要你，你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吗？外公电话里跟我说，昨天下午做完的产检，是个男孩，同为女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感受，那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啊，就这样变成了血水，你的心就跟被撕裂一样痛苦吧。石孟凌他，他怎么忍心啊。”伊晴几乎都说到自己哽咽，对于母爱这种东西，每个女人都是相同的，血脉相连的感情那是怎样的切肤之痛啊。
　　黎晞若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但是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死灰一样的表情，沙哑的声音轻轻说：“有些事情，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伊晴提高声音说：“你等着被他折磨死吧！”
　　“小姐，蛋糕来了。”热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目相撞。
　　董明羽怔怔的看着伊晴，他根本没想到会见到伊晴，一时之间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伊晴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肯定是董明羽让黎晞若保密的，但是让他们两个在这一刻相见却是黎晞若故意为之。
　　伊晴起身朝外走去：“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说你死心塌地的爱上石孟凌了，你要自掘坟墓的话，我将来会好好参加你的葬礼的。”
　　砰！伊晴狠狠的带上了门。
　　斜靠在走廊边的石孟凌眼角带笑的说：“你别一头雾水的以为她不识好歹，也别以为她爱上我了，她有她自己的如意算盘。早在他嫁给我之前黎家的内部资金就出现问题了，你也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吧，靠她的话迟早玩完，找一个可以继续生存的绝对靠山又能保证女儿一生荣华富贵，她现在跟我离婚的话，过不了几年她就要过前两年你过得生活了。别说让她失去一个儿子，只要我愿意的话，我随时带女人回房间过夜她也只能在旁边看着，换句话说，我以前对她有最起码的尊重是因为看在你的份上，现在，我想怎么对她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当然，或许也取决于你给我的心情。”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那么看得起我，每次都把我顺便捎上，你们之间的事情以后我都不会多问一句。”
　　“你是对她失望还是对我失望？”
　　“我对自己失望。”
　　“提醒你一句，回去让炅瑨好好看好他的心血。”
　　伊晴走到石孟凌面前仰起头直视石孟凌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敢动炅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说得出做得到。”
　　石孟凌讽刺的笑了笑：“那我倒是很期待了，难得你对我那么用心。那我可以告诉你，别以为心安理得的对别人说几句祝福就可以装作无辜的去幸福，你为了自己的幸福而骗我，骗我结婚，骗我的人生，把我当做傻瓜一样耍，你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根本就是你摆脱我的借口。你伙同外公用他的病情来骗我，你们两个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但你们两个却联手起来骗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黎晞若怀孕不久之后，现在你还觉得是我石孟凌让你失望了吗？自以为是的把我推给别的女人，然后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吗？”
　　伊晴也情绪激动的说：“难道你要我看着你为我守一辈子，然后孤独终老吗？”
　　“难道你就不可以爱我一次吗？或者即使不爱我，就不能尝试跟我走下去吗？”
　　“这个问题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既然一位的太过爱一个人会贬值，那么就反过来吧。”说完后石孟凌就往病房里去了，他的背影太过坚决。
　　拆线那天，伊晴是让林细薇为自己去的。
　　此时的林亦已经在深圳开演唱会了，伊晴一如往常的发了条短信过去：今天要去拆线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所以还是有一点小紧张，你现在也有点紧张吧，加油，回来后请你吃好吃的。
　　林亦立刻回了短信：本来应该我陪你去拆线的，对不起，我又帮自己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别紧张，拆完线给我个信息，有什么不舒服也要立刻告诉我。
　　伊晴：拆完线后我还要去见一个作家，商量签约的事情。
　　林亦：哪个作家还要你亲自接待？
　　伊晴：这是那个作家的私人要求，坚持要见我。
　　林亦：谁那么大牌？
　　伊晴：沈郁清。
　　深圳那边的林亦看到最后这条短信的瞬间眼神一下就冷了，他虽然觉得沈郁清跟一般的女人不同，也一直对沈郁清多了一种对小妹妹的厚待，但是，现在沈郁清却要签到伊晴的公司去，而且还提出要单独见伊晴，这不会那么简单吧，虽然现在跟伊晴仅在朋友情分上友好相处，但就目前的情况，他已经很满足了，万一沈郁清将以前的事情告诉了伊晴，那么，不行。
　　林亦立刻拨打了沈郁清的号码，才响一下就通了。
　　沈郁清惊喜的说：“喂，林亦，有什么事情吗？”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见伊晴。”冷漠严肃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沈郁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语气中也尽是辛酸：“是啊。”
　　“你准备说些什么？”
　　“你放心，都是工作。我跟林亦仅是合作过一次的演员和编剧，林亦觉得我与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所以对我有几分优待，仅此而已。而且，我相信，只要我跟她一见面，她就会知道我口中的故人是谁，如此一来，不仅会为你在她心目中加分，更会让你觉得不枉你对我好。”
　　林亦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必如此，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现在的她不会在乎的，反而会很平静优雅的笑着听你的故事，甚至谢谢你可以对我那么好，并且祝你以后也可以幸福的生活。”
　　“我没必要把我的不幸当炫耀的资本去我情敌面前自取其辱，我见她仅是为了一个心愿而已，我只是吧她当成我的偶像以及上司，因为说到底，我才是第三者，而且人家压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还有事，先挂了。”林亦挂了电话。
　　却又看见了伊晴的短信：你以前有跟她合作过吧，我就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作为副总，我要让员工感到春天般的温暖。
　　林亦心头的阴霾一扫而过温柔的笑了：不是很了解，但应该也没什么吧。
　　伊晴：谢谢啦。
　　林亦：永远也别跟我说谢谢，算我求求你了。
　　伊晴：嗯。
　　收起手机的林亦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温馨富有情调的小咖啡屋里，沈郁清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认真的看着，倾泻而下的三千墨丝垂在两侧，桌边的咖啡散发着袅袅余香。虽然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但是她五点半就到了，她讨厌不守时的人，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不守时，即使她料想伊晴或许会故意来迟，她也决不允许自己不守时。
　　下午五点五十五分，伊晴和晏馨走进来咖啡屋。
　　晏馨在店外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沈郁清了，她低声说了一句：“真像你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明明长得不像，但却让人觉得好像。”
　　“没有啊，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伊晴平淡的说。
　　一见到伊晴走进来，沈郁清立刻礼貌的起身：“你好，我是沈郁清。”
　　“坐吧，我们就当是朋友在一起喝个下午茶聊聊天。”
　　晏馨站在伊晴身边拿出了两份合同推到了沈郁清面前：“沈小姐，我们已经将合同修改好了，您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吧。”
　　“能麻烦你离开一下吗？我有事情要跟晨晓姐姐单独说。”
　　伊晴也不看晏馨变得难看的脸色：“你回去车里等我吧。”
　　无从拒绝的晏馨只能以一个助理的专业素养服从的回到车里。
　　沈郁清温婉的笑笑：“我没想到晨晓姐姐真的会给我面子答应和我见面，接到电话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晨晓姐姐，你喜欢喝什么？”
　　“冰水就好。对于我来说，凡是要成为我们公司一员的人就都是一家人，虽然现在仅仅只是签约作家，但我还是很希望将来你大学毕业后可以到我们公司来工作。因为我喜欢对工作认真同时也对自己负责的人，即使早来那么就也没有一丝烦躁和不安，反而将时光用来享受阅读，我很喜欢。”
　　“麻烦来一杯冰水。”沈郁清对服务生说完后又静静看着伊晴：“晨晓姐姐的所有作品我都读过，我的高中生涯都是晨晓姐姐的书来陪伴。所以能见到自己的偶像，并且跟偶像一起工作，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梦想的实现。”
　　“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你们这些新晋作家说你们是看着我的书长大的之类的话，总是会让我觉得自己老了。”伊晴有优雅的笑笑抿了一小口冰水。
　　“哪有！晨晓姐姐跟我在一起反倒是我看上去比较大一点。”
　　伊晴放下了冰水：“好好看看合同吧。”
　　沈郁清拿起拿起合同认真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拿起笔熟练的签下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将其中一份推到了伊晴面前，再将自己的那份合同收好。
　　“你的名气也不小，应该有很多公司抢着要你，你为什么那么主动的要签到我们公司呢？你没必要顾忌什么，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至少该让我了解一下，我会尽可能的帮你谋最大的福利。”伊晴意味深长的说。
　　“想和自己的偶像更亲近，然后交朋友。”
　　“我们公司有很多知名作家，你指的是哪位？”
　　“是你。”
　　伊晴莞尔一笑：“你真诚实，亲近后交朋友。新晋女作家里跟我亲近的人中有百分之八十都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百分之八十都是拐弯抹角的打听林亦跟炅瑨，你是百分之八十还是百分之二十呢？”
　　“那么晨晓姐姐觉得我是哪一部分呢？”沈郁清笑得明媚好看。
　　“无论是百分之八十还是百分之二十我都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能为公司带来多少利益。至于其他的，无论是我，炅瑨，林亦的事情，只要是能说的，作为朋友我都会说。但是如果只是把心思放在私事上而耽误公事的话，不好意思，那我只能公事公办了。”伊晴将纤长的睫毛压低，微微上翘的唇=唇角挂着捉摸不透的弧度。事实上，在沈郁清主动要求签约并且要见她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有数了，因为炅瑨跟沈郁清毫无交集更没见过面，唯一的联系就是沈郁清跟林亦在《君临三国》有长达几个月的合作。而且爽快要求签约公司的女作家要求见的都是炅瑨，她却要求见伊晴，这也太突出了。
　　不过就如林亦所说，现在的伊晴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甚至，在见到沈郁清的一瞬间，伊晴对沈郁清还有几分同情。刚才沈郁清长发如斯安静坐在床边看书的样子，任何认识伊晴的人都会在一百米外误以为是伊晴而走过来的。伊晴太了解林亦了，在空虚伤感的日子里，见到一个无知单纯的影子，免不了玩一下。但是伊晴拿捏不准沈郁清是个怎样的人，经过简单的交流相处,伊晴彻底跪伏了,从外在到内在,高仿的神还原。
　　沈郁清无所谓的笑笑：“本来我应该不喜欢这样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上司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越来越明白晨晓姐姐独到的魅力了，那么我也就明说了，我只是想看看让林亦一往情深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
　　“失望了吧。”伊晴也笑笑。
　　“没有。晨晓姐姐，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吧，我喜欢你。”
　　“我也挺喜欢你的，晚上有空的一起吃饭吧。”
　　沈郁清故意俏皮的说：“姐姐就那么相信我？”
　　“我是相信林亦的眼光。况且，既然说开了，那我也希望完整的听听你们的故事，因为我觉得你跟林亦身边以往的女人都不一样。”
　　“姐姐这是在间接的夸自己吗？”
　　伊晴收拾好合同起身：“走吧，我们女孩子在一起会玩得更好。”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伊晴又给林亦发了一条短信：眼光不错。
　　林亦：你什么都知道了。
　　伊晴：是个好女孩。
　　林亦：你想说什么呢？
　　伊晴：什么都不想说，你自己的事情你有自己的选择，只是想让你别隐藏的太累。
　　林亦：嗯，早点休息。
　　伊晴躺在床上眼神空灵的望着天花板，原来真的有一天，她跟林亦可以这样心平气和淡如止水的谈跟其他人的感情。时间真是一个让人无可奈何却又无从拒绝的东西。但是，也许她跟林亦都从未发现，他们只有在看不见对方表情听不见对方声音的短信时才可以这样。
　　六月中旬，伊晴的手已经进行了一次修复手术了，再做几次就可以把掌心的疤痕彻底消除了。做手术的时候医生看见她左手腕上那条多年的疤痕，建议她也顺便把那个消了，但是她拒绝了。那个曾经割腕自杀的伤疤，是她真正成长的第一步，陪了她那么多年，更要陪她一辈子。
　　滂沱的大雨将整个上海笼罩在灰暗色的雨幕里。
　　石政明的大寿，却因为黎晞若的流产变成了简单的家庭聚会，只是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而已。石政明亲自打电话给伊晴，伊晴也不好推脱，虽然现在她根本不想见石孟凌，一见就想上去扇两巴掌，但是，只能忍了。
　　开着车在雨幕里前行,又堵车,心情也闷到了几极点。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石孟凌，伊晴真相挂了电话，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无奈的戴上了无线耳机：“有事吗？”
　　“给你一个建议，别来了。”石孟凌也是下午才知道外公让伊晴一定要去。
　　“你又准备兴风作浪了吗？”
　　“只是要处理必须要处理的家庭丑事而已。”
　　“你今天不发疯可以吗？”伊晴简直忍无可忍。
　　石孟凌冷笑了一声：“反正已经提醒你了，你自己看着办。”狠狠的挂了电话。
　　本来就心情烦躁，被石孟凌这么一闹就更是心情糟糕了。
　　石家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伊晴依次跟所有人打招呼，从石孟凌的外公父母到黎晞若的父母，打完招呼后不见石孟凌和黎晞若，一问才知道黎晞若在卧室休息，石孟凌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
　　伊晴惊奇的问：“他也会做正事？”
　　石母低声跟伊晴说：“从你上次开车带他出去骂过他后，他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主动学习公司的事物，而且经常去公司开会，也陪我去进行了好几场商业谈判，上一次他直接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把对方谈得哑口无言。他私下里也跟我说过要接手公司，从下个月开始他就要以总经理的身份进入公司工作了，我想把上海的工作都交给他，我只在旁边辅佐，等他彻底掌握公司后，我就把北京昆明台湾的公司也全权交给他。至于他爸银行的工作，我想让他爸再多帮他几年，等他将公司全部处理好，再让他去继承他爸在银行的股份权力。小晴，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孟凌不可能变得这么懂事。”
　　伊晴觉得自己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以前石孟凌整天任性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时她又嫌弃石孟凌幼稚没有男人气概，现在石孟凌认真成熟的工作而且做事那么果断绝情，她又觉得无言以对了。万一石孟凌真的完全掌握了家里的财政权力，那么，他要跟炅瑨作对的话，炅瑨绝对不会好过，换种说法就是，炅瑨能撑多久算多久，毕竟势力人脉金钱是世代累积起来的，石家祖孙三代的发展绝不是炅瑨十年努力就可以抗衡的。
　　“我先上去跟晞若他们打招呼。”伊晴忍住想扇石孟凌巴掌的冲动上楼了。
　　上楼后刚好碰到要去卧室拿衣服换的石孟凌，两人一时无话。
　　“你现在终于成了你爸妈眼中懂事的乖儿子，让他们安心也好。”
　　石孟凌却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又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对我来说做什么都一样，反正你不就喜欢我穿个正儿八经的做些风光夺目的工作吗？下次你可以来看看我是怎么做工作的，比你那位董事长兼总经理更魅力四射。来，带你参观一下我跟我老婆的卧室，床很大，够我们三个一起睡。”
　　说着石孟凌就推开了门，伊晴狠狠的给了石孟凌一个白眼，石孟凌却笑得更加戏谑，他就是喜欢看伊晴这样的表情，无可奈何的被他欺负的表情。
　　黎晞若半躺在床上看着自家公司的财务报表，一看到伊晴来，她露出笑颜说：“伊晴你来啦！你快过来坐，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
　　从始至终，黎晞若根本没有看石孟凌一眼。
　　石孟凌自顾自的去打开衣柜取出了他今天要穿的礼服，虽说是家宴，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家穿着家居服围一桌吃饭。
　　“伊晴，你说我穿哪一套好呢？”石孟凌取出两件精致优雅的小礼服放在身上比划，还很孩子气的问伊晴，一套贝蓝色，一套白色，他看着两套小礼服很犹豫，甚至嘟起了嘴。犹豫了一会他欣喜的说：“还是白色好了，比较有压抑凄凉的感觉，会很衬等会的氛围的。”
　　看着石孟凌精致的眉眼和清秀的笑颜，伊晴真的很想抽他两巴掌。
　　黎晞若却按住了伊晴平静的说：“衬你自己的心情就够了。”
　　“如果要衬心情的话我该穿大红色的，你该穿白色的，整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弄得好像你有多委屈难过似的，还要连累整个家里都要陪着你伤心沉默。真有那么在乎这个孩子的话就不要让孩子一个人孤单的走啊，你也去陪孩子好了，装什么呀！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石孟凌你够了吧！”伊晴一声吼了出来。
　　“伊晴，如果仅仅这样你就受不了的话，你还是别听了。你是没见到我跟她吵架的时候，全家上下都不得安宁，骂的话比这难听几百倍，这就是你为我好的婚姻，那我真的谢谢你了。”石孟凌拿着礼服摔门而去。
　　黎晞若却泰然自若的从床上下来打开衣柜取出礼服，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刚才石孟凌的言语和行为。
　　“你就打算这么跟他过一辈子？”
　　“伊晴，我有父母，你没有。”黎晞若轻描淡写的说。
　　一听这话，伊晴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又被触动了，她已经永远失去了父母，早已一个人在这世间漂泊生存。但她也懂得了黎晞若这句话里的无奈，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责任，但不要排斥这些责任，正是这些责任将我们与这个世间连接起来，若失去了这些责任，我们不过是在世间漂泊。
　　“我出去透透气。”伊晴快速走了出去。
　　一冲出去却正好与换好礼服的石孟凌撞了个满怀。
　　石孟凌笑笑：“这么急着给我投怀送抱啊。”
　　伊晴沉默不语的低下了头。
　　“不对！你怎么了？怎么眼眶那么红？她跟你说什么了？”
　　“把你的书房借我用一下好吗？十分钟，不要来打扰我。”
　　“好！”石孟凌往回走，将二楼偏间的房门打开了。
　　伊晴一下子冲进去将门反锁起来。
　　石孟凌脸上的表情变得凶狠冷漠，他仿佛一头凶兽冲回了卧室，对着正在梳妆台化妆的黎晞若严厉冷漠的说：“不管你对他说了什么，我知道你都是故意的，没关系，你在心里得意的带着报复的快感笑吧！等一下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而且以后一辈子都笑不出来了！”
　　说完后石孟凌又摔门而去。
　　或许石孟凌说得对，她是故意的，她即使早就知道石孟凌对伊晴的感情，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些什么，但是，这样的日子比自己想象的难熬多了，也痛多了。凭什么呢？自己做了一切还比不上别人什么都不做？可笑，当然，也很可悲，但是没有办法去恨，真的没有办法，自己自食其果怪不了任何人，只是人性都是自私的，自己也有自己的痛，被别人折磨得痛不欲生，也想看别人跟自己一样受折磨，或许是有些卑鄙，但是比起自己的痛来说，那都无所谓了。
　　心里好恨！石孟凌！你个混蛋！你既然那么爱伊晴，那就不应该妥协，你要娶我干什么呢？即使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黎晞若趴在梳妆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石孟凌静默的站在偏间的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哭泣。
　　雨一点也没有变笑的趋势，整个上海却早已是万家灯火，梦幻迷人的灯光将上海装点成一座水晶宫殿，华丽奢侈。
　　伊晴从房间里走出来：“我重新去化个妆。”
　　石孟凌递上了柔软的手帕：“去把妆卸了就行了，你不用化妆就很美。真的，与其看你一脸精致妆容八面玲珑不可侵犯的高贵优雅姿态，我宁愿看见你在医院里每天素颜乖巧的样子。”
　　“那么你呢？”
　　“伊晴，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批评别人的成长，因为我们不是别人，所以我们无法了解别人内心的苦痛与沉重。我不想总用我曾经为你做的那些蠢事来博取任何人的怜惜与同情，曾经，无论多少人用嘲笑和轻视来否定我的执着，我都觉得只要坚持自己的心就足够了。时至今日，依然如此，我还是按照自己的心而已，只是心也会成长。我也并不想指责和仇恨你的无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与选择，说实话，我依旧很喜欢你，只是，不再是曾经的那种喜欢了。我并不想多解释什么，只能说，石孟凌依旧是石孟凌，只是多年前的石孟凌和多年后的石孟凌而已。伊晴，你的心也很痛吧，痛失双亲却无法去仇恨杀死敌人，因为是最爱的人，所以，宁愿压抑背负一切。你素雅动人的脸下，那颗心已经扭曲到何种程度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那种痛苦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伊晴，我的心也扭曲了，扭曲到我自己都害怕但是又欣喜的地步了，所以，别再相信我，也不要把你内心唯一的纯白留下了，那会是你心灵扭曲道路上的致命伤。还有，当别人在意你时，你就只求自保就好了，你连自己的心灵都扭曲了，就更没有资格当什么正义的救世主。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不会无聊的主动找你的麻烦，但如果你妨碍我要做的一切事情，那么，我提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不保证我不会比林亦更残忍，石孟凌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伊晴清雅的双眸波澜不惊，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并未有一丝的伤感与激动，只是普通的一个浅浅的笑：“跟我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在乎。”
　　“很好！”石孟凌也回应了一个浅浅的笑。
　　他们彼此并未在逞强，也没有在装模作样，相反，这才是最真实的真实。
　　“我也觉得很好。”
　　“即使是炅瑨也不在乎吗？”
　　“跟我一样心灵扭曲的人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看来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我究竟爱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伊晴朝卫生间走去：“我今天心情已经到底线了，你再挑战我的话，我不保证我不会和你同归于尽。”
　　“看来医生有些推理并非胡说。”
　　“敢对外泄露一个字的话，你试试！”伊晴一字一顿的将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清雅的双眸中寒光毕现，让人不寒而栗。
　　石孟凌轻蔑的笑了笑：“我会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的，当然，在我将秘密带进坟墓之前，你给我好好活着，听到了吗？”
　　“我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教，任何人也没有这个资格。”
　　“随便你！”石孟凌进了偏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