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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入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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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梦的缘故,当我再见到纯妃和孩子们的时侯并没有表现异常,一切都符合礼仪规矩。我将对孩子们的爱深深压在平静的表面下,只是在无人注视时才会把他们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印刻在心中。于是,在咸福宫的日子倒也平静祥和。
午后,坐在窗前,拿出弘昼又派人送来的书信细细的读着。虽然上次来不及把我暂居咸福宫的事情告诉他,可那平安如意结却告知了他我目前暂时无事的情形。可谁知过了一日在他得知我现下的处境后,竟然让人传信告诉我,如若太后再不准许我回王府,他就带人夜入皇宫把我抢回去。
我摇头提笔,叮嘱他“切勿莽撞,同时表述我今生一定会与他白首的约定,望他见机行事,否则徒生波澜反而不好。”
写好后我又看了一遍,细细的卷了塞在笔管中,等待传信之人来取。
“卿儿,你现在有事吗?”房门被轻轻打开,宛心抱着永瑢出现在门口。
我忙起身打开门,从她手中抱过永瑢让她们进来。
“格格,您有事吗,叫人来传就好怎么还亲自过来。”我微笑着看着我的宛心双颊微露薄红。
“我没事,是瑢儿,他想知道那位沉睡的公主后来怎么样了,我才抱他过来的。”宛心心虚的扬声说。
我低头看了看在我怀中把玩我身上带着的香囊的永瑢,不仅莞尔,看来宛心表面再是端庄娴淑实际也还是个孩子。于是我抱着永瑢坐在床边说:“格格您稍坐,奴婢这就给六阿哥讲。”
“知道了,你讲吧。”宛心回身坐在我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佯装看我抄写的佛经。
于是我低头看着正对我笑的永瑢开始接着讲述改良版的睡美人。
“公主沉睡后,仙女用法力让整个皇宫和都城都随公主一起睡去,并用无数巨大的蔷薇花包围起它们,最后念起咒语,预示百年后会有勇者解救出公主和她的王国......”我的故事让宛心也进入了那个神话的王国,可怀中的小不点却认为我的声音比他奶娘的要悦耳动听,他心满意足的抓着我的衣服,在我的讲述中甜甜的睡着了。
......
“最后公主和皇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直到百年。”当我终于讲完这个故事时,我的双臂已经被怀中的宝贝压的酸麻不止,于是只能求助于宛心:“格格,您帮奴婢接一下六阿哥,奴婢实在是抬不起胳膊来了。”
“啊,噢,给我吧,额娘一定起来了,我送瑢儿过去。”说完从我怀中接过永瑢向门口走去,我忙起身开门,她迈出门口,又回头轻声对我说:“很好听,瑢儿很喜欢,下次再讲别的故事吧。”说完在门口的宫女的簇拥下向正殿走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知道虽然我用讲故事的方法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可皇家严格的等级制度却成了我们之间无影的高墙,算了,我摇摇头,只要带给她们快乐就够了,默默的祝福是我今生唯一能给她们的东西了。
我回身进屋想继续抄写经文,可不知何时窗户被打开,永璋站在桌前对我说:“你还真是不简单,几天的功夫就让宛心和瑢儿喜欢上你,就连玉玲姑姑都对你好的出奇,难道你是仙女,会使魔法,不过看你的长相也就顶多是个小巫女。”
看着永璋不经意流露的另一面,我实在一时不能接受,忘了我们此时的身份,教训他说:“没大没小,我长得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我额娘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永璋挑衅的看着我。
“你,好,恕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就不伺候三阿哥了。”虽然两个都是我,可爱美之心还是让我有些不快。
“果然是个女人,一听自己长得比别人差就变成这样,无趣。”说完他并不看我,又从进来的地方蹿了出去。
我看着永璋离去的身影心中总觉得很是异样,为什么短短几年不见他会变得这样,明明在人前一副皇子模样,可独对我的时侯却这样叛逆和古怪。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我的不信任和对亲人的保护,直到一次不经意的看见他凝视我的眼神,才发现情况远远不是这样。那眼神中带着困惑、猜疑、探究、留恋和一些我不能读懂的深邃,我不明白一个孩子的眼中怎会有这么多东西,这让我不安和心疼。本想给他些体贴和安慰,但想到不久就要离开,也许我离开后他就不会如此,于是我决定放松心境,顺其自然。
时近夏日,白天一天比一天长,后宫嫔妃无事,除了用膳休息一般都会在慈宁宫陪太后解闷。玉玲因为是咸福宫中主事的姑姑所以到不常随贵妃同去,这正好让我们可以有时间相处。
“玉玲姑姑。”我对着正殿外,正指挥廊下宫女、太监的玉玲轻呼。
玉玲看见我,眼中透着笑意,但面上却严肃的说:“有事吗?”
我举举手中的本册说:“娘娘交待的经书已经抄写完成,特来进献。”
“嗯,你跟我来。”说完,玉玲撩开竹帘先进了正殿。
我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格格,你没人时交给我就好,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见四周再无闲杂人等,玉玲又开始抱怨。
我走过去楼住她的肩膀说:“好玉玲,我只是想看看你,顺便也想再看看这屋子,不要生气吗。”
“格格”玉玲架不住我的撒娇只好无奈的看着我。
我不依不饶又再接再厉的搂着她摇了摇,直到她“扑哧”一笑才放开她。
玉玲看着我正想说什么,就听殿外有人通禀:“姑姑,内务府来人了。”
“好,我这就来。”玉玲示意我自便,自己就走了出去。
从我再次进到咸福宫以后,这里现在的主人并没有在正殿传唤过我,此时我环顾四周,看着这个如此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虽然与以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整个空间中却弥漫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用手一件件滑过曾经属于我的东西,象是做着最后的告别。当我用手抚摸着弘历送给我的那架古琴的时侯,回忆象潮水般涌进了我的心间。
玉玲走进来看见曾经的格格,现在的卿儿手扶古琴的神态,不禁感叹,虽然换了全新的皮囊,可灵魂的烙印却无法改变,此时她的神情就如当年的她一样,凄美而哀伤,让人不忍看可又移不开视线。玉玲好想唤醒她,可又怕会让她更加难过,于是轻叹一声说:“格格,我要出去一下,您就先在这里待着吧,虽然此时不会有人来,可如果有人您就说是我让您在这里等的。”说完,不忍再停留,转身离开大殿,吩咐殿外人等回避后,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咸福宫。
隐约感觉玉玲来了又走了,我无力去关注,只是神差鬼使般在琴凳上坐下,双手按、拨琴弦,低低的吟唱着一曲只有自己知道的歌曲。
为什么
我留在回忆
拎着你掉的行李
那一段模模糊糊的曲折里
怎么离去 能走回你
拥有的
为何会失去
爱是昨日的行李
不清楚来来回回追寻里
哪个伤痛 会有意义
我曾试着忘记你
说服我自己
说你是一片流云
只能给一些相遇
遗憾的
永远很美丽
我用泪送你一程
那一段卿卿我我的日子里
拥有一些值得你回忆
泪一滴滴落下,模糊了双眼,朦胧中又看见了那身穿黄袍的身影,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声生生撞击着心底,我伸出手,在虚空中触摸着他,就象刚离开他的那些夜晚,在入梦时做的那样,呼唤着他曾属于我的名字----“四郎”。
这次他没留下我转身离开,他抓住我的手把我的双手禁锢在我的身后,拥着我强势的看着我说:“你是谁,告诉朕。”
梦瞬间破灭,骇然间停歇的泪终于让我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人是活生生的他,温热的身体此时却让我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弘历本想疏解一下国事的繁累,信步走到咸福宫,今天宫中人很少,不疑有他,制止他们通报,可走到正殿才想起此时纯儿应该在皇额娘那里,不由失笑,刚要转身离开,殿中却传来了情意缠绵却惹人落泪的吟唱,那其中的辛酸,疲惫,无奈和不能遗忘的爱让他心中一动。
弘历屏退身后的人,独自走进正殿,循着琴音看到了一个少女流着泪自弹自唱,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轻灵出尘,可又让人心碎。诧异于她歌声中的情,一个如此年纪的女孩怎会有这般伤感的情怀,不由的想上前抚慰。
走了几步突然有些后悔,除了纯儿怎么会有人能让他生出如此怜惜,正犹疑,那女孩却流着泪,笑着伸出手,召唤自己,呼唤着那个自从纯儿病好后再不曾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是谁,怎么会如此称呼他,这个名字只有皇额娘和纯儿知道,她们是断不会告诉别人的。抛开困惑,果决的控制住她,一定要让她告诉自己她的意图。可为什么刚才还蕴含深情的目光此时却变成了颤栗,痛苦和逃避。
“快点回答,你应该知道抗旨的后果。”
为什么他会焦躁而气愤,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想若是此时离开这人世,就不用面对这一切,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也许是期待着他会一声令下把我推出去处罚,好让我停机的大脑可以慢慢恢复运转,可显然他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不说吗,既然你刚才这么称呼朕,那一定是和朕亲近的人,那朕就好好疼惜一下你吧。”
不等我回答,他突然吻住了我颤抖的红唇,狠狠的,象在发泄似的,很快我就感觉到一丝甜腥的味道从口中溢开,本以为这样就会结束,可他却把我更紧的拥入怀里,吻也变得温柔起来,辗转的,怜惜的,欲罢不能的。
我在他熟悉的怀抱中有些失神,仿佛回到了从前,身体隔离开大脑,慢慢的回应着,纠缠着。突然他放开我的手,把我抗在肩上向内殿走去。大脑中血液的迅速凝聚让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挣扎着,拍打他的后背让他放开我。可他炙热的身体和粗重的呼吸告诉我他已经情动,眼看就要到内殿,我尖声喊叫着:“放开我,这是尔纯的寝宫,你还想让她心碎吗。”
弘历仿佛突然间从梦魇中醒来似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松手放下我,身体僵硬着走出去几步。我浑身无力的歪坐在地上,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