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956、第九百五十五章 进驻桑吉城

　　顾晓凌无力的坐在地上，望着汪染亲手杀了章仑，他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出来，滴淌在地上。一朵格桑花被眼泪拍打，微微倾斜了花茎。
　　无助的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自己的爱人因为自己而放弃了一切权位，甚至害得全家灭门，后来又一再被威胁，不止做出了投敌叛国的事情，更亲手杀了保卫自己国家的将军。
　　师徒之恋，在墨国或许真的就是一道永远逃不开的魔咒。
　　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再也不用如此凄苦了。
　　汪染拎着章仑血淋淋的人头走到了沐稳面前：“你要的人头，解药拿来。”
　　沐稳将手中的解药扔过去：“你可以滚了。”
　　汪染拿着解药，走过去将顾晓凌扶起，喂他吃了解药，然后扶着他慢慢离开。无论是墨国，还是这战场，他们都不想再逗留，他们要的宁静在未知的地方。
　　沐稳意味深长的看着汪染走远的背影，然后对轩辕璐耳语了几句。
　　轩辕璐大声喊：“所有攻城士兵立刻回大营去休息，派遣今日没有出战的士兵进驻桑吉城驻扎。明日举行庆功，我们胜利了！”
　　整个战场深一阵欢呼，不过也有士兵兴奋的大哭，宛如天堑的桑吉城终于被他们攻下来了。赢得不容易，但是终于赢了。
　　轩辕璐对着身边的一个副将耳语了几句，然后笑笑说：“就跟他们说，终于到家了，沂王实现对他们的承诺了，他们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副将拱手：“遵命！”
　　沐稳策马跑向一旁的山坡，马蹄踏破一片片花瓣。
　　连泓柯在远处高山上将整场战争看完，也只能唏嘘不已，玩阴谋别人玩不过沐稳，玩实力也玩不过沐稳。因为他根本不拿人命当人命，他只需要知道怎么合理的分配和利用好人力就好，就跟工具一样。
　　天下百姓都对统治者抱有很大的幻想，幻想着统治者真的会视他们如子民。其实不管事风雨乱世还是太平盛世，一个真正的统治者，都不会拿人命当人命的。
　　或者应该这么说，他不会拿少数人的人命当人命，他要顾全的永远是大局。
　　不管是少数的牺牲还是更多的牺牲，只要能够稳住最后的大局，那么一切的牺牲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他们有时候牺牲的不止是万千子民，也会是他们自己心中挚爱，甚至连他们自己都算在牺牲里面。
　　连泓柯飞身去到沐稳所在的山坡上，一起看着月光下的战场。
　　皎洁的月光所及之处，均是血红一片。
　　“你想说什么。”沐稳知道连泓柯有话想说。
　　“你们真配！”连泓柯语气中带着讽刺。
　　“谁？”
　　“你跟杨珏。”
　　“他怎么了。”
　　“我一路从滇国过来的，他用一场地震毁了丽水城，毁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和大半驻守在丽水城的士兵。万滇圣池长飘的尸体把水面都覆盖了，整个丽水城中哭喊声不断，还公然宣称是上天震怒的旨意。”
　　沐稳虽然已经收到了信鹰传送的密函，但是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关注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张灵御可能把所有兵力都调转冲着他来了。
　　他巴不得张灵御来送死呢，所以每天都兴奋的等着张灵御出手。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这次的战争只是他达到最后目的的一个过程，若是能够直接就杀了张灵御，那么他中途可能就将一切丢下。
　　一个暗卫飞身而来：“王爷，十万大军已经进驻桑吉城。”
　　“嗯，退下吧。”
　　连泓柯等暗卫飞走之后才开口：“走吧，我们去看看。”
　　“劝你最好不要去。”
　　“你的话我什么时候听过。”连泓柯翻身上马，坐到了沐稳身后。“走吧。”
　　两人策马来到桑吉城中，入驻的士兵都十分兴奋，而城中的百姓却早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反正不管军队怎么打，他们都是无辜受苦的。而且这一次还是章仑下令让他们全部离开，好像是早就知道会打败仗一样。
　　不过也可以理解，三方同时进攻，另外两个地方还是别人的国土，更难控制，桑吉城宛如天堑，所以分到的兵力是最少的，被拿下也是迟早的事情。
　　沿路看到他们的士兵都跟他们行礼，不少士兵在仰天长哭。
　　连泓柯笑笑：“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今日不是没上战场吗？”
　　“很快你就知道了。”沐稳调转马头，去城中最高的楼阁上。
　　“来这里干什么？你不去休息吗？”连泓柯将整个桑吉城收于眼底。
　　“九年前，我在这里做了一件事，今天，在这里终结。”
　　“八年前？那不是你和轩辕境在这里拿下桑吉城吗，那一场桑吉城活死棋围攻战可是天下传颂，你这鬼灵精的脑瓜就是好用，难不成留下什么遗漏吗？”
　　沐稳下马来，望着满城欢欣鼓舞的士兵，唇角上扬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很快，一个士兵跑来通报：“王爷，白天那个帮我们炸城门的人又带着那个琴师回来了，他有要事要见你，你还差一个人没还给他。”
　　连泓柯笑笑：“可不是吗，你还抓着汪泽谧呢。”
　　“让他们过来。”沐稳仰望着夜色中的明月。
　　很快顾晓凌和汪染来到沐稳身边，当看都顾晓凌和汪染的时候，连泓柯忽然笑了，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沐稳，却一直笑而不语。
　　汪染看了连泓柯一眼，然后不解：“这位是？”
　　“家属，不用在意，你们谈你们的。”连泓柯笑的讳莫如深。
　　“我想跟你谈谈。”汪染望着沐稳的眼神有些不寻常。
　　“说。”沐稳嫌站着累得慌，索性在一旁的墙砖上坐了下去。
　　“沐稳，你跟凌儿说你知道淮王府上下自尽的真相对不对？我好歹也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他们？”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沐稳的语气颇为戏虐。
　　“自然是真话。”
　　“那么你就不该问我，而是要问你自己，你为了情人背弃了汪家，从你开始跟付诗郁勾结的时候，你爹就为你操碎了心。最后你自己倒是求一个解脱，但是却让整个家族陪葬，你说最大的凶手不就是你吗。”
　　汪染显然被戳中了痛处，而顾晓凌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一切都是因为他。若是他早早的自我了断了，也不会害得汪染做出那么多事情来。
　　“沐稳，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呢？”汪染问。
　　“我永远不会是你，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做出选择。”
　　“杨珏呢。”
　　沐稳压低了纤长的睫毛：“你还真看得起他，我说过，没有人值得我去做出选择，我认定的就是对的，不需要再被推翻。所以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而且事实证明都是对的，求仁得仁，他过得很好，我也很好，大家何苦彼此为难呢。”
　　“你说谎，当你选择逼他离开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为他选择了，你为他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虽然那条路上没有你。”
　　“多谢抬举，那又如何呢，我对情人跟你不一样，你要的只是长相厮守，而我要的是教会他自由飞翔，然后足够配得上我，仅此而已。事实同样证明，我用不着因为任何情人被威胁，我也用不着放弃任何东西。”
　　汪染冷笑了一声：“那不是爱，只是利弊权衡，只是权色交易。”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你还真是有兴致，来跟我谈感情。”
　　“我不是来跟你谈感情，只是来告诉你，你是错的。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手中权力越多，只会祸害越多的人，所以，我们来带你一起死。”
　　连泓柯笑盈盈的看着沐稳，似乎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