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860、第八百五十九章 溺水

　　沉夙也不禁笑了，然后说：“我和陆珺琛就不漂亮吗？你骂我们或者打我们可从来不手软的，你说说你心里漂亮的准则是什么？”
　　“没有准则，只是因为他是他。等你爱上一个人，那么他就是世上最美的人，其他再好的人，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看我说的是什么话，你其实也是可以体会的，以前我勉强清秀吧，你不也宝贝我吗？”
　　沉夙低头笑了：“你跟他还有可能吗？”
　　“不可能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可能，正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才不想让自己有遗憾，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挺好的。”
　　整个玄国都要靠杨珏统领，千千万万的百姓都维系在杨珏一个人身上，他不可能再不顾一切，空口白话的说什么放弃皇位的话，只为了陪在一个男人身边。沐家已经靠沐稳一个人支撑，几世的繁荣以及无数人盘根错节的未来，他不可能再随心所欲的任性胡闹，只为了把一个男人留在身边。
　　他们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说他们成长最重的代价是什么，那么就是他们越走越高，已经下不去了。
　　“我有一种直觉，我会是陪你到最后的人。”沉夙异常坚定。
　　“大概是吧，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俗之路要走，包括我自己，但是，沉夙，你就像不属于这尘世的谪仙，你不同于常人的经历，让你也无法走常人的道路。有时候我觉得是老天折磨了你，却赏赐了我。”
　　“不是折磨，而是恩赐，我觉得很幸运。我是那个可以陪你走到最后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世俗，只需要你的人。”
　　杨珏将手中所有的纸烧完，然后将沉夙搂入怀中：“其实他没那么好，真的，只是，他是我灰暗的那些年最耀眼的光，所以即使我现在已经光芒万丈，依旧无法忘却当年的那种感觉。如果，先遇到的是你，我可能会快乐的多。”
　　“是啊，你如果先遇到我，那么我可能直接就把你掳回帝呈宫里当少夫人，让你不用当质子，不用经历磨难，当然，你也不可能当皇帝，更不可能像如今一样光芒万丈。我觉得上天总是很公平的，给你最大的磨难，也给你最好的回馈。”
　　“也对，如果可以让我自己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遇到延沂，还是会奋不顾身的去爱他，还是会千帆过境之后选择释然。”
　　沉夙笑笑：“这样挺好，我们两个就这样说说话，真的挺好。”
　　“以后这样的时间会有很多，你可是要陪我到最后一刻，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半路消亡，能够有你陪着，我觉得上天还是挺厚爱我的。”
　　“我们就一直这样到最后一刻吧。”
　　“是啊，抓紧时间享受一下，等那些大臣们知道我送的大礼之后，一定会把顶都掀了，甚至来几个性子烈的，当场就能撞柱子死谏。还有琛儿，他不骂我一个狗血淋头就怪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抛弃我。”
　　沉夙笑笑：“好，我一定给你留门。”
　　两人温存的靠在一起继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却平静而舒服。
　　炎国陵川城，宫内一片死寂。
　　本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轩辕境和沐稳准备上完早朝之后一起去城外骑马散心，可是正在上早朝，一个慌忙传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无法接受。
　　沐稜死了，就在御花园的水池里，尸体大概泡了一夜。
　　偌大的宫殿里，苏蝶舞哭得撕心裂肺，其余人也是一脸愁苦，谁都不敢大声说话。沐稜是沐家的孩子，也是将来的皇后，在宫里一直都有最好的侍奉，谁能想到，却在这一年七月的池水里丧了命。
　　伺候的宫人说，沐稜一早就睡了，她们都守在外面。谁也不知沐稜为何半夜从窗口爬了出去，等她们早上去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窗子却开着，她们才急忙去寻找，可是等找到的时候，沐稜就是飘在水里。
　　沐稳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去水池边看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而沐稜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完全就是失足落水，口鼻中也有泥沙。
　　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花园里，这本来就是最大的疑点。小孩子贪玩，多半是有人约她出去，所以已经派人在沐稜居住的宫殿里搜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纸条和信函，一切的事情都变得诡异起来。
　　当然，发生了这种事，沐同菱这个深宫女人显然比他们男人果断多了，立刻就单独请了宋梓姗和玉茗喝茶，沐稜的存在直接威胁她们两个。
　　将案子交给官员去查，轩辕境和沐稳便离开了，他们两个很忙，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一直耽误着。轩辕境倒是不担心沐稳的情绪，毕竟沐稳对这两个孩子一直不亲不远，只是有人敢如此张扬的杀人，倒是让轩辕境恼火。
　　第二日，得到消息的沐唐从忘川寺赶回来了。
　　他对沐秇和沐稜都很爱护，现在看着小小的孩子变成了尸体，他老泪纵横，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单独陪着沐稜。他本以为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没想到却有人敢暗害沐家的人，他心中的怒火和痛苦，让他自己都无法承受。
　　沐稳陪着轩辕境批阅奏折，对墨国发兵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了，现在还差一个发兵的借口。虽说大家都是狼子野心，都想发兵，但是不找个顺当的借口的话，不好安抚士兵，将来写在历史里也不好听。
　　按照沐稳现在的打算，是要牺牲几个炎国士兵，伪造成墨国所为，然后便有了发兵的借口。但是轩辕境的意思是，牺牲边境上一个村庄吧，百姓的无辜遭难更能激起士兵的怒火，毕竟他们也都是寻常百姓。
　　沐稳觉得士兵为国家牺牲是他们的天职，他们的家眷也能得到最好的安抚，但是百姓是无辜的，不必牵连。
　　轩辕境却觉得没有国哪有家，等墨国打进来，他们一样是死，为了国家而死，也算是他们的荣耀。士兵是国家的兵器，不能轻易折损，牺牲最无用的。
　　所以现在两人为了这件事僵持了，沐稳当然不会骂轩辕境冷血无情，这种幼稚的话只有几岁的孩子才会骂，轩辕境当然也不会骂沐稳优柔寡断，有些事情只是他们的立足点不一样。两个人都在说服对方，试图想想其他办法。
　　偏偏在这种时候，沐稜死了，他们哪有心力来处理。
　　轩辕境给沐稳倒了一杯茶：“几百人的生死于整个国家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我也不知道你这一次究竟在坚持什么。”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这么做而已，这几天我觉得自己特别心烦，做什么事都安静不下来，总有不好的预感。与其说是在反对你的意见，还不如说我现在反对一切。”
　　“你很少会这样的，是不是病了，让夏一帆来给你看看吧。”
　　沐稳摇摇头：“大概就是因为沐稜会出事吧，所以才一直心绪不宁，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可能会慢慢好起来吧。但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不想做任何事。”
　　“行，咱们再等等，反正你的预感总是灵验的，我也不想冒险，我们就等你心绪平稳之后再商量。”轩辕境确实相信沐稳的预感，这是沐稳血脉里的天赋。
　　段渊轻声在门外说：“皇上，王爷，老丞相请你们过去，说有要事。”
　　轩辕境眉头一皱：“外公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