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633、第六百三十二章 你越不说我越想知道

　　沂王府书房里，沐稳依旧在批阅着奏折。
　　事实上，清墨一直在外面看着杨珏的一举一动回来汇报给沐稳，从轩辕境来到的那一刻，沐稳就知道了。所以等欣颜进来找他的时候，他就让欣颜去说他不在府中。
　　他为什么不去帮杨珏面对轩辕境，有两点打算。
　　第一，要是他站出去帮杨珏，那么就是大庭广众的打轩辕境的巴掌，只会让轩辕境更加斗志激昂，到时候还不知会将事情闹成什么样。这种时候，根本不是去站在杨珏身后激化矛盾的时候，到最后只会害了杨珏。
　　第二，要是他称病不去，既让杨珏有了依靠不至于那么势单力孤，也让轩辕境有了台阶下，但是轩辕境会更加恼怒，因为沐稳竟然为了保护杨珏而避让轩辕境，这样的做法只怕会适得其反。
　　所以直接说不在府中，虽然让杨珏感觉一下子被抛弃了，但是轩辕境也就不会那么过分了。即使轩辕境真的故意杨珏，让杨珏闯了什么祸，到时候自己再去帮杨珏摆平就行了。
　　从一开始沐稳就知道杨珏就是那种只顾眼前不顾将来的人，随性而至，所以才会一开始就埋下那么多隐患。如果，杨珏肯稍微用一点心思，学会跟轩辕境相处，那么，绝不会被逼到今天的地步。
　　但是，也正是这真性情的心性，打动了沐稳。
　　从小到大，沐稳学的都是一件事，凡事做好最坏打算，所以，不管看到一件什么样的事，不管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人，沐稳都是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的可能都防备好，然后带着重重防备来做事对人。更多的时候，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这是繁密的训练，也是天性血脉里的天赋。
　　所以，沐稳做什么事情，对任何人，都会机关算尽，也最会权衡利弊，别看表面上那么清冷的样子，实际上都是为了内心里瞬息万变的情绪。
　　从杨珏看自己第一眼，从杨珏跟自己说第一句话，就知道他一定会爱上自己。
　　那是自负也好，那是直觉也罢，就是如此。更直接的说，他跟杨珏不会有结局，这一点他也早就知道，所以都不想开始。
　　但是，命运有时候既然安排给你了，那么你就必须走完这一步，逃不掉。
　　就好像命运安排你一定要在二十五岁那年死，那么不管你在其中用了多少办法阻止，就算你逃过了那么该死的血脉诅咒，但是，谁知你会不会在那一天被刺客刺杀，又或者大病一场，再或者，莫名其妙。
　　沐稳现在也不知将来会在哪里结束，但是，他既然选择了，也就不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放弃。他不是为了对抗任何人，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恨情仇，只是一步步被逼到如此地步，他也只能这么走下去。
　　终于将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完，沐稳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走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杨珏有些疲惫的回到了清梦别院，沐稳还是坐在饭桌前等着杨珏，也不开口问杨珏今日的事情。
　　丫鬟用热水和热布巾伺候杨珏洗漱，另外几个在布酒菜。
　　杨珏清洗完之后就坐到了沐稳的旁边，等菜布好之后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杨珏和沐稳。沐稳一向都不说话，杨珏则是挖空心思的找话说，现在，杨珏却也沉默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杨珏知道是瞒着沐稳的，但是都到了现在，沐稳即使一天到晚都在书房里不出门，但是今日出门那半日的时辰，即使没有从外人口中得知，但是回来为何不走正门，想来是知道了。
　　可是明明知道了却不开口问，其中的意思杨珏猜不透，究竟是沐稳完全不在意自己做什么，还是其他什么。
　　沐稳自顾自的吃着酒菜，杨珏却半天都不动筷子，也不看沐稳。
　　曾经或许确实以为只要跟心爱的在一起，那么无论什么样的日子，无论他怎样对自己，那都无所谓了。可是只有真正的生活在一起之后才明白，那都是骗人的，时光会将两人所有的情致都消磨光，然后剩下沉默。
　　曾经两个人在一起，即使只是苦苦追寻，即使他压根没有在意自己，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也不会尴尬，可是，现在的沉默比尴尬更凄凉。
　　也许过去傻傻的完全察觉不到沐稳的心思情绪更好，现在虽然也不能猜透沐稳的心思情绪，但是却总有一种奇妙的感知，就是可以明白沐稳究竟是喜是悲。要是自己不知道的话，就依旧肆无忌惮的嬉笑怒骂，可是明明都察觉到了，也就笑不出来了，只能跟着沉默。
　　这才几个月啊，轩辕境说的真的没有错，是自己笑得太早了。
　　沐稳忽然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杨珏的碗里：“最近瘦了。”
　　“啊？”杨珏吃惊，沐稳很少会主动这么关心自己。“没有啊，我觉得一直在长肉啊，每天都跟养猪一样。延沂，别夹给我了，你自己赶快吃。”
　　哪怕前一刻那么多的哀怨愁绪，只要沐稳随意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自己忘记。
　　“今日已经将奏折批完了，也送回去了，明日就可以闲下来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出去玩几天。”沐稳说。
　　杨珏这一下更是高兴得天南海北都分不清楚了，可是一想到还要继续赠医施药的事情，就无辜的笑笑：“这几天不能出去玩，我也有大事要做，你就乖乖的等我回来陪你吃饭好了，不能总是我等你啊。”
　　“好，等你闲下来，想好的地方再跟我说。”
　　杨珏又郁闷了，你都不问我在做什么吗？你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我是很想告诉你，但是你都不问，我该怎么开口？
　　“延沂，你今日出门了吗？”
　　“嗯。”
　　“去做什么？”
　　“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
　　“无关紧要的小事。”
　　“延沂，你告诉我嘛，你越不说我越想知道。”
　　沐稳清冷的看了杨珏一眼：“本来是可以告诉你的小事，可是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想说。”
　　于是两人又开始笑笑闹闹的吃饭。
　　晚上两人沐浴的时候，沐稳趴在浴池边上闭目养神，杨珏就在沐稳身后帮沐稳清洗三千墨丝，沐稳的头发，不管摸多少遍都摸不够。
　　其实杨珏最喜欢的是每次沐稳从正面进入他，然后把他的身子都折叠起来，认真的看着他，在他身上动作，修长的墨丝就从沐稳的两侧垂散下来，然后落在杨珏的颈窝两侧。嗅着沐稳发间的气息，感受着沐稳的点点滴滴。
　　不过这种话杨珏当然是不好意思跟沐稳说的，所以就自己在心里小小的喜悦着。每次细心的帮沐稳把发丝清洗干净，擦干，然后嗅着香气睡觉，就会特别安心，就想永远有这股清淡的香气萦绕在身边。
　　“延沂，我跟你说件事啊，我拿你的钱在赠医施药，好多百姓都来了，我想继续再给他们看几日病，虽然帮不了多少人，但是每次看到他们的笑容，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当然，我不是个有医德的医者，我是带着很大的功利心去做这件事情的，但是也想做好。”杨珏靠在了沐稳线条俊美的背上。
　　“你的什么功利心。”沐稳依旧闭着眼。
　　“当然是希望大家说江王杨珏是个好大夫，配得上沂王沐稳，也希望人家说沂王沐稳仁心仁德，爱民如子，反正就是赚一点人心。这是以前师傅教的，现在闲着也没事，就想试着做做。”
　　“不过可能我这个人还是没有那么坏吧，做这种专名声的事情，即使付出了再多认真的心，却总觉得自己好坏好邪恶。”
　　沐稳却说：“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