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511、第五百一十章 故意还是无意

　　暮云归只听闻说天下无数人送了各种奇珍异宝给沈酥棠，也听闻过一些故事，但是这海棠香的事情他确实从来不知道，想来是沈酥棠故意不让外人知道的。可是，沈酥棠既然将海棠香留在了身边，就没有不让外人知道的理由啊。
　　难道说，沈酥棠是在保护着那个人？沈酥棠不愿让其他人知道那个人也与他有往来，看来那个人对于沈酥棠很不同寻常。
　　“所以你家大人就留给你们用吗？”暮云归清楚的记得沈酥棠身上一点香气都没有，所以断定沈酥棠没有用海棠香。
　　“大人跟那个人说，海棠本来就无香，若是将香料涂在海棠花上，那么海棠花离死不远了，所以大人从来不用。不过，海棠香名贵无比，对大人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大人怎么会给别人用。公子你闻到的香气不是在素瑶身上，而是在这些绣帕，公子可以过来闻一闻。”
　　暮云归放下手中的书本走了过去，从篮中拿出了一块绣帕凑在鼻前一闻：“果真是这香，既然如此名贵，怎么用来浪费在绣帕上？”
　　“大人虽然从来不用海棠香，可是却喜欢用带着海棠香香气的绣帕，素瑶闲来无事就在绣帕上绣下海棠花的图案，方便让大人随身带着。”
　　“是方便让你家大人故意丢失吧。”暮云归又走回了自己的石凳边坐下。
　　素瑶继续绣花：“大人用来做什么是大人的事情，素瑶只管绣花就是。就连公子这样的人都会被这海棠香给吸引得有了好奇心，更别说寻常人了。”
　　“别人的一番情意，最后却成了你家大人手中的工具，不知那个送香的人知道了之后心中会做何感想。”
　　素瑶手中的针停顿了一下：“公子是想知道送香的是何人吧。”
　　“就如你所说，被勾出了好奇心，但是，也无关紧要。”
　　“公子还是自己去问大人吧，大人或许会告诉公子。只是素瑶要告诉公子，那个人可能是大人唯一爱的人，那个人活着的时候，大人从来没有用过海棠香，那个人死后，大人才开始随身带着海棠香绣帕的。”素瑶的语气有些感伤。
　　这下暮云归也不禁动容了，看来这背后还有不同寻常的往事，自己虽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是能够费尽心思为沈酥棠配出名贵的海棠香的人，如今却死了，沈酥棠却还乱用别人的心意，真是可悲。
　　倒不是暮云归对沈酥棠真的有偏见，只是暮云归听过以前司马曜和沈酥棠的传闻，就是因为沈酥棠外出游玩时跟暗中前来辰国办事的司马曜有了一面之缘，偏偏又遗落了一块绣着海棠花的绣帕，当时他们并未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司马曜想要还绣帕都还不了。
　　结果司马曜带着绣帕回了灵国，却从此相思成疾。后来还是司马曜的好友付诗郁看了绣帕之后，看出了这是辰国皇家御用的紫玉缎，还是从他们付家出手的。而绣帕上的海棠图案也精致，却不像是皇家裁缝的针脚，看来是辰国的皇亲贵族。
　　而辰国的海棠美人沈酥棠天下皆知，付诗郁当场就猜测绣帕的主人可能是沈酥棠，司马曜却翻脸否认。因为司马曜少年英姿，指挥千军万马纵横疆场，一向最不屑众人口中所传的妖娆美人，在他的意识里，那就是祸国殃民的祸水，是奸邪阴险，只会霍乱尘世的祸根，怎么可能是风华无双一面之缘的知己？
　　后来司马曜还是从这条线索去查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从此之后他也是悔不当初，一个从小就看文官不对盘的武将嫡子，更厌恶妖娆美人的他，完全的变了，收起了曾经张扬的心性，学会去认真的看尘世里的人。
　　这件事情传开之后，世人都不禁感叹那块绣帕里的奇妙姻缘，所有人都感叹不已。偏偏每次这种时候，沐稳就喜欢泼冷水，轩辕境本来好心说出来给大家听一听，喝着美酒的沐稳就说‘绣帕是无意丢的还是故意丢的，只有沈酥棠知道’。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暮云归自然也对沈酥棠多了一分忌惮。现在听了素瑶的这些话之后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仔细一想就会明白沐稳的话里意思，司马曜是武将出生，从小他父亲司马恒也是用武将的那一套来训育，就好比沐同悼对沐稳那一套。可是每个孩子是不一样的，沐稳叛逆的走了自己想走的另一条路，而司马曜则变成了第二个司马恒。
　　四大战将虽然精于排兵布阵行军打仗 ，可是论起玩小心思来，他们怎么可能是那群文臣的对手。沈酥棠从小有最好的武学师傅，乃是隐世的高人，更是沈谦多年的至交，还由沈谦亲自抚育长大，自然是得了沈谦的真传。
　　能做到一国之相的人，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是能把黑脸唱得比白脸还白脸的人，他们可以心系万民，同时也可以祸害苍生。
　　在司马曜跟沈酥棠初次相遇的时候，他们都为了隐瞒而没有说出真实身份，或许司马曜真的完全不知道沈酥棠的真实身份，可是沈酥棠未必没有察觉到司马曜的蛛丝马迹。何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你早已将对方看得透彻，而对方还压根看不见你，你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沈酥棠完全可以牵制住司马曜的心绪，知道相处到何种地步最动人，知道该给对方留下何种线索最不经意，知道自己回去之后该如何等着大鱼上钩。
　　别问沐稳为什么会这样妄自揣测沈酥棠，因为他相信，只要他做得到的事情，对于某些人来说，一样可以做到。
　　暮云归以前说担心沐稳不会与人相处，或许沐稳的性子确实清冷，只会让人望而却步，那么只说明一件事，这个尘世里的大多数人不值得他去相处。若是他想留住人，他本身性子里的孤冷就是最大的资本，他的主动会让人受宠若惊。虽然他也没有主动过，可是，他想利用的人，他都利用到了。
　　日渐西沉，沈酥棠终于来到了海棠轩，他走进院中来，先是用精致妖娆的丹凤眼瞥了一眼素瑶正在绣的绣帕，又看了一眼在看书的暮云归。
　　“浮生怎么不出去走走，在这里一整天都不嫌闷吗？”
　　“闷不闷不是看在什么地方，而是看在做什么，看看书挺好的。而且素瑶姑娘一直在这里陪伴着，怎么可能闷呢。”
　　沈酥棠释然的说：“那就好，我事情太忙，还怕怠慢了你。今晚陪我去一个宴席吧，只是家常小宴，是一个朋友的生辰，不会很烦。”
　　“既然是你朋友的生辰，你带我去不太合适吧，我也不认识人啊。”
　　“我们只是去送一下礼，很快就离开，到时候我再带着你去外面走走玩玩。这夏夙城里好玩的地方很多，带你去见识一下。”
　　暮云归却说：“可是你整日事务繁忙，应该很累了吧，还要让你陪着我去逛，你的身子会受不了吧。若是累了，还是早点忙完事情就早些歇息吧。”
　　“不妨事，少年天性就是爱玩，即使不陪你，我自己也要去玩的。走吧，可别像个大姑娘似的还要我三催四请的。”沈酥棠说完后就往外走去。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朋友呢？”
　　“是个美人。”
　　“那我不是就更不应该去了。”暮云归只能说。
　　“放心，我跟她虽然青梅竹马，可是她早有心上人了，她的心上人说出来你也知道，炎国太子轩辕境。”沈酥棠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