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246、第二百四十五章 朋友的敌人不一定是你的敌人

　　等杨珏终于帮沈灵雾将药上好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灵雾却轻轻开口：“王爷，您还没有束发呢？灵雾许久没有伺候过您了，今日，就让灵雾来为您梳发吧。”
　　“好呀，灵雾做的一直挺好的，只是本王不希望你太累了。你若是喜欢，便来梳吧。”杨珏坐到了梳妆镜面前，手上拿着桃木梳伸手递给沈灵雾。
　　沈灵雾走到杨珏身后，看了一眼镜中精致灵秀的容颜，然后，修长的手指挽起杨珏的修长发丝。他知道，杨珏一向身子弱了些，所以发丝也比常人更加纤细柔软一些，手中的桃木梳细细梳过，在发丝间滑过。
　　就好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梳理，精心的竖起，仔细的系好红艳如火的绸带，将那纤细修长的发丝绑好。
　　“王爷，好了。”沈灵雾又看向了镜中的容颜。
　　“梳的真好，灵雾，以后有时间，你也教教本王吧。”那人的三千如墨发丝，若是握在手间细细梳理，更是绝美画境吧。
　　沈灵雾自是不知道杨珏的心思，只是说：“灵雾会伺候王爷，何必劳烦王爷动手呢？何况，这不是王爷该学的东西吧。”
　　“哪有什么该学不该学，技多不压身。”
　　“既然王爷想学，灵雾自当教。王爷，属下刚才过来的时候，听闻宫中之人说墨王宣了沂王进宫，也瞟了一眼，当真是沂王无异。此番沂王带兵孤军来救王爷，想来是前尘往事都过去了，不管如何，有些话，属下不说，王爷该懂。”沈灵雾一直都明白，应该说早就看透了，既然如此，只要能侍奉左右，何必痴心妄想，沐稳那样的人，想来也是有资格了。
　　杨珏笑笑：“本王心中明白。刚才看你进来时身上落了不少雪花，今日外面的雪大吗？”
　　“很大，所以，属下特意想让王爷带把伞。咱们就去沂王回出宫的路上候着，一定能遇到。”
　　“何必，本王直接去找皇上玩，哪里用候着了。”
　　流风端着一个小玉匣走了进来：“王爷，这是政王赏赐的蜜橘糖。”
　　“正好。”杨珏跑过去拿起小玉匣，然后打开，一大股蜜橘的清香气息扑来，忍不住想含一颗。不过呢，还是省着给那个人吃吧，只怕还不够他吃呢。想到这里，杨珏浅浅一笑：“灵雾，我们走吧。”
　　沈灵雾撑伞跟在杨珏身后，外面的雪实在是有些大，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印。
　　杨珏将小玉匣护在赤红锦裘中，好像是还怕小玉匣里的东西会冷了似的。本来杨珏不是很熟悉从巅雎宫到措嘉宫的路，还准备一路问着过去，可是沈灵雾说他早就摸清楚了，让杨珏只管放心。
　　想来也是，沈灵雾可是出色的暗卫，这段时间虽然在养伤，但是私下里肯定不会是甘于静养的。
　　前面的大雪越发大，简直要没过人的膝盖了。
　　几十个宫人在前面努力的清扫着大雪，必须要清扫出一条道路来，不然可怎么走。看见杨珏踩着积雪过来了，宫人们都跪地行礼。
　　谁都知道，这是张灵昭的新宠，不仅住到了距离书政阁最近的巅雎宫，还从冬猎赏雪还是就带在身边形影不离。最近还在施展医术帮政王治病，可谓是政王心尖上的人。
　　为首的一个宫人开口说：“王爷，您这身子可不能出来走动，万一再受了寒奴才们可担待不起。这雪大伤身，您还是回去好生养着吧。”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本王好得很。”
　　“可是政王不是让孙御医开了许多养伤的药吗？说您……”终是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是颇为禁忌的低下了头。
　　杨珏觉得怎么有哪里不对劲，然后走到了小太监面前低声说：“本王怎么？”
　　“奴才不敢说。”
　　“说，不说本王就把你埋雪里。”
　　小太监急忙低语：“政王说你身子娇弱，承欢之后身子大为不适，要孙御医好生照料着。宫人们还想着您近日怕是不出门了，所以就没有派人去巅雎宫扫雪。不想您这般健朗，还请江王恕罪。”
　　张灵昭你大爷的！这就是你说的败坏小爷名声！你给小爷等着！
　　“有多少人知道？”杨珏尽量和蔼可亲的问。
　　“整个皇宫都传遍了，就连刚才沂王进宫的时候，给沂王引路的小太监也给沂王报喜呢，毕竟您和沂王可是同窗好友。王爷，您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给奴才，奴才叫小乐子。”
　　张！灵！昭！不杀了你都难消小爷的心头之恨！
　　“全都让开！本王要去措嘉宫见皇上。”杨珏现在恨得牙痒痒的，但是明白当务之急是要跟沐稳解释清楚，否则，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会怎么样。
　　小乐子急忙说：“祖宗哟，您可不能受湿，这么大的雪，您若是一路走过去，那可要全都湿了，您去那边的暖阁里稍微歇上一会，奴才们马上把路给您清扫出来，否则，政王责怪下来，奴才们可全要被处死呀。”
　　“好，清扫干净了立刻过来禀报。”杨珏没好气的往一边的暖阁走去。
　　他现在一肚子的火气，只想回去拿针把张灵昭给扎死，原来昨晚一定要留在巅雎宫就是在打这种鬼主意。要让外面所有的人都误会，要败坏让他的名声。可是这跟查出下毒的凶手有半文钱关系吗
　　进到暖阁里，杨珏看见一楼就有炉火，也就不想再去二楼了，就坐在一楼喝茶，等着路清扫出来。
　　此时的暖阁二楼，沐稳清冷的站在栏边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皇宫。
　　只有清墨在一边拨弄这炉火里的碳，然后又为沐稳倒了一杯热茶。虽然知道沐稳根本不会喝，但是，先凉着也好。
　　想来清墨也觉得有意思，这沐稳性若冰雪，就连饮食也不喜欢热食，饮茶就更不喜欢热饮，就好像是那些热的东西会把他融化了一样。最让清墨无奈的就是，墨国大清早冰天雪地的，沐稳起身练完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让清墨去给他拿一壶冰水，当时清墨就完全愣了。
　　不过却在伺候的时候，听张灵御和沐稳说起往事，有一次沐稳发高烧了，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想吃，最后一定要逼他说出一样想吃的东西，沐稳就说想吃冰块。
　　当然，最后还是拿冰块来给他吃了，可以想象满屋子人的心情啊！
　　沈灵雾将几个伺候的宫人都遣了出去，然后就凑到杨珏身边说：“王爷，这段时间，灵雾也听了不少宫里的传言，不过灵雾不相信，王爷是什么人灵雾很清楚。而且，您也只是来给政王治病的。可是，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王爷您可以说一句什么吗？至少，让灵雾不要担心。”
　　“他就是故意让别人误会的，本王跟他能有什么啊，你也别多想。”杨珏只能无奈的解释，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张灵昭。
　　“如此甚好，可是，王爷，您不否认您跟政王走得很近吧。”
　　“这倒是，他是病人，本王是医者，来往亲密一些很正常吧。何况，他并不真的是外界传言的那么恐怖，他只是身上背负的仇恨太大了。就因为一条莫名的传言，家里的那么多人都被害死，而他自己一力支撑起来一切，实在是很不容易，若是真的要说错，谁又是对的呢。”杨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恻隐之心。
　　沈灵雾却颇为担心的说：“王爷，您心地太过善良，您根本不知道张灵昭是什么人，他必定是知道您心软，所以就故意利用这点。”
　　“可是他待本王真的一直很好呀，除了刚开始的时候。”
　　“王爷，属下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在沂王和张灵昭之间，您真的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沈灵雾的言语中千愁万绪。
　　“灵雾，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话？那绝不是一样的。”
　　沈灵雾却说：“王爷，洛岳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张灵昭害死炎国大皇子的事情您也知道，那么您不就不会不明白沂王的心情，以及，沂王对张灵昭的恨之入骨，他们势必不能两立。而您却跟张灵昭如此亲近，这就是说明您是在报复沂王？还是？比起以前，您更喜欢现在？您这是在狠狠的推开沂王呀！”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们是仇人就不许本王和他们都是朋友了？做人哪里能那么绝对，延沂是朋友，张灵昭也是朋友。”
　　“王爷，您糊涂啊！他们都是决绝而又独一的人，您这样做，就是做出了选择，也会让您自己万劫不复呀。”
　　杨珏却明眸一转，颇为不屑的说：“怎么可能，再说，秦先生跟本王说过，不一定朋友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也不一定朋友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凡事要审时度势，不可偏执。比如吧，轩辕境是延沂最亲的兄弟和朋友，但是他待本王的心能有延沂的百分之一吗？所以呢，本王想的很清楚，只要对自己好的，本王就也会对别人好。他们不喜欢对方，我就不在他们面前提彼此不就好了吗？”
　　“王爷，您是在犯大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