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054、番外1 数算五分（3）

　　回到沂王府之后，沐稳先沐浴完去床上躺着看书，杨珏则坐在桌后看书。以前不管功课再怎么差，他都有自己病弱当借口，而且以前的先生也不会这样大庭广众的拉上那么多人考试，更不会考出一个结果来让自己难堪。
　　现在却不行，古君弋虽然是一个好师傅，但是自己跟沐稳亲近之后，古君弋为了不让自己太辱没沐稳，所以把自己盯的更紧了。
　　而且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脸面而捧着自己，大家都是平等的，就算是轩辕境和沐稳考差了一样会被人诟病，何况他们的身份更让他们不能输人一等。只会给他们更大的压力，逼得他们比别人更优秀。
　　在这里，身份不是特权，而是更大的担当和背负，否则只会让人看不起。
　　何况杨珏不希望沐稳看不起自己，虽然自己不聪明，但是也不想太差，虽然沐稳从来不会说什么，可是差距太大的话，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了。
　　杨珏认真的看了好一会书，心里苦闷无比，自己以前怎么不好好努力呢，然后看了半躺在床上的沐稳一眼，却发现沐稳没有看数算的书，而是看话本。
　　“延沂，你已经成竹在胸了对不对？所以都不看书了。”
　　“没有，只是不想做无用功，鬼谷派的准则就是，对于只要有一丝希望的事情，就算坚持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放弃，但是对于根本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事情，那就连浪费一个眼神的必要都没有了。数算临时抱佛脚是没作用的，与其浪费时间麻痹自己，不如看看自己已经烂成什么样，重新努力吧。”
　　杨珏不高兴的嘟起了嘴：“是啊，你才用不着临时抱佛脚，你就算闭着眼睛考，也不会考在最后十名，我就只能死给天看了。”
　　“你咎由自取的结局，怪我吗。”沐稳翻了一页书。
　　“我当然不是怪你，但是你也有责任，我以前在玄国上课的时候，虽然听不懂多少，但是也从来不会上课发呆，现在，总是控制不住的发呆。”就是忍不住看你，而且怎么看都看不够，从以前的偷看到现在正大光明的看。
　　“你无法改变外界，只能改变自己，你可以把眼睛挖了。”
　　“延沂，反正我肯定是后十名，不如你陪我吧，这样古先生把我留下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和我在一起，有你帮我，我也能学的快一些啊。”
　　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扫了杨珏一眼：“为什么不是你陪着我考前十名，而是我要陪着你考后十名。”
　　“当然是因为你考后十名很容易，让我考前十是不可能的。”
　　“原来你也知道放纵和贬低自己容易，提升和拔高自己很难。”
　　杨珏听懂了沐稳言语里的讽刺，随即不再说话了，还是继续低头看书吧，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了，是啊，怪谁呢，只能怪自己。
　　这天晚上，两个人虽然还是睡在一起，但是中间却隔着一大段。
　　第二天早上，杨珏还是早早的起来的，他想给沐稳做一点好吃的，虽然心里还是委屈得要死，又不是自己不想好好学，但是以前本来就没有学好，现在又老是会分心，再加上自己又笨，怎么可能学得好。
　　但是杨珏也只是跟沐稳闹小脾气，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希望沐稳安慰他两句。他自己何尝不想像轩辕境一样，什么都能跟沐稳讨论一番。
　　“别做了，赶快洗漱好，去书院吃。”沐稳起身。
　　“啊？”杨珏不明白，起这么早就为了去书院蹭吃的？
　　“你不是不想考后十名吗，临时抱佛脚不行，不会去抱大腿啊，去书院里好好做一顿，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吗。”沐稳一边穿靴子一边说。
　　杨珏恍然大悟，立刻冲回来狠狠亲了沐稳一下：“我就知道还是你疼我！”
　　因为有沐稳的指点，杨珏一路上恨不得自己会轻功，然后就可以飞奔到圣贤书院。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好像自己不会考后十名的希望就在前方。
　　“延沂，古先生很严格的，他真的会因为一顿早饭就漏题吗？”
　　“你到时候别开口，我来问。”
　　“哦。”杨珏点点头，反正他就是相信沐稳，有沐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来到圣贤书院之后，杨珏就一头栽进厨房里去了，沐稳是最熟悉古君弋的作息时间的，等古君弋起床的时候，杨珏肯定做好了一桌好吃的。
　　一刻钟之后，杨珏已经将一桌好吃的都端上桌了。
　　古君弋和秦倾画来到厨房里，看着满桌子好吃的，还有杨珏无辜的笑脸，心里就觉得心惊肉跳，这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鸿门宴。而且沐稳这只黄鼠狼就坐在边上，一脸‘你们两只鸡终于来了’的神情。
　　“倾画啊，我觉得自己不是很饿，等饿了再过来吃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咱们出去街上走走吧。”
　　杨珏立刻跑到他们前面来拦着：“古先生，秦先生，学生可是起了一个大早特意给你们做的早饭，你们就算不吃，也坐下来看看学生的心意啊。”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们两个只能回来坐下。
　　沐稳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师傅，你在数算课的时候，有一个地方讲错了。”
　　“胡说八道！为师哪里讲错了，你说出来啊！”
　　“讲垛积数（高阶等差级数求和）的时候错了。当时忙着下学，我也怕你丢了面子，就没说。”沐稳又夹了一筷子小菜。
　　杨珏有一点记忆，那个问题好像是这样的。
　　有一堆酒坛一共有七层第一层一共有四排,每排有八个,第二层有五排,一排有九个,第三层一共有五排,每排有十个,第四层有六排,每排有十一个……以此类推，这一堆酒坛一共有多少个。
　　古君弋当时出了这个题目之后，让题目自行去算，先算出来的就免了功课。
　　结果沐稳，轩辕境，轩辕倾都免了功课，他们三个几乎是在古君弋说完问题之后就脱口而出，而其他人还在要求古君弋重新念一遍题目呢。
　　当时他们三个异口同声的答案都是五百六十七。
　　古君弋就让轩辕境讲了一下怎么来的，轩辕境说：“最中间那一层,也就是第四层是十一乘七,也就是七十七个,用七十七乘七,再加上常数二十八就行了。”
　　不过大家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就连二十八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虽然最后古君弋用尽本事的讲解了一个下午，但是好像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得懂，打瞌睡的打瞌睡，发呆的发呆，偷看其他书的偷看其他书。懂的还是那么几个人，不懂的也还是那么几个人。
　　“哪里错了？”古君弋觉得自己讲得好极了。
　　“现在告诉你还早了，等你这次出的考题里出了问题你就知道了。”
　　“那绝对不可能，因为我根本没有出垛积数的题目，哼哼。”
　　沐稳给了杨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杨珏随即心领神会，那么自己再也不用看垛积数有关的题目了，省得自己看也看不懂。
　　接下来沐稳又用了各种方法旁敲侧击的问了古君弋好多问题，几乎把古君弋会考的范围已经圈出来了。这一下杨珏再好好看一上午的书，下午绝不至于考在后十名，也算是沐稳帮了杨珏大忙了。
　　等沐稳终于问完了，古君弋却哈哈一笑：“嘻嘻……还想跟我玩，真当我是傻子呢，我也就是陪着你们玩，刚才说的都是半真半假的，就是为了误导你们。”
　　看着古君弋得意的笑脸，杨珏感觉完全是晴天霹雳啊。
　　古君弋抓起桌上的一盘糕点笑着离去，秦倾画都不忍心看杨珏快要哭出来的脸了，端上另一盘糕点也走了。在古君弋这里想要投机取巧，要么就是你聪明绝天，老天都给你投机取巧，否则你就乖乖当一个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凡人。
　　杨珏跟沐稳回到学堂之后，整个人还是提不起来精神。
　　学堂里学生已经快要来齐了，像轩辕境着一些，都是成竹在胸，压根没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测试放在心里，像杨珏这一些，不是愁眉苦脸就是破罐子破摔。
　　沐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杨珏了：“不就是后十名吗，最后一名又如何。”
　　“你又没当过最后一名，你才不会知道最后一名的感觉呢。”
　　“谁说我没有当过最后一名，前几年，天天当。”
　　“啊？”杨珏张大了嘴，骗谁呢，沐稳竟然天天垫底？
　　“在鬼谷的时候就我最差。”
　　杨珏气呼呼的看着沐稳，废话，上面不是你的师公就是你的师父和师叔，最次也是你的师哥，你那叫垫底吗？：“我不管，丢不起这人，本来就要考最后，结果还被古先生羞辱了一顿，到时候更没脸见人了。”
　　“丢不起人以后就好好努力，这次丢了就丢了。”
　　“延沂，你陪我好不好？陪我考在后面，我一个人被留在后面的话就不能去找你了，我不想一个人被留下来。延沂，陪我考后十名吧。”
　　原本喧闹的整个学堂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了，原来是古君弋来了，但是所有人刚好听到了杨珏最后的那句话，把目光都投到杨珏身上了。
　　古君弋走了进来，碎碎念：“活了二十几年，听过陪吃陪玩陪睡的，就是没有听过陪考倒数的，实在是新鲜啊。”
　　轩辕境原本在练字，听到杨珏的话之后，手一抖，原本一首好诗却在最后败笔了，只能扔了。随即看了沐稳一眼，难道沐稳真的要为了杨珏而考倒数吗。
　　昨晚心里那种涩涩的感觉又来了，感觉自己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