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036、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无力回天

　　宋梓犀不甘心：“我给你作证，然后让秦风他们招供，一定要还你清白。延沂明知是映儿的错，却还这样得理不饶人，他是被杨珏那只狐狸精被迷住了吧。”
　　“你以为延沂是对杨珏有什么情义吗？可笑，杨珏最好别那么自作多情。”
　　“延沂才是养不熟的狐狸呢，谁跟他在一起他根本不在乎，只是因为他不想面对朕，对朕太失望，便故意跟杨珏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可以见到延沂，到时候，我会给他一个很大的惊喜，这个惊喜足以抹杀一切误会。到时候杨珏会什么都不剩，我已经可以看到杨珏悔恨交织的脸了，他最后会后悔这一辈子与我为敌的。”
　　宋梓犀不明所以：“惊喜？到底是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而杨珏，会遗臭万年。”轩辕境唇角挂上弧度。
　　深夜，营帐屏风后的薛灵已经睡了一觉醒来。
　　发现轩辕境还在外面批阅奏折，虽然轩辕境御驾亲征，陵川全都交给温采宁负责，但是一些重要的军国大事，温采宁还是要把折子递过来，让轩辕境批阅。
　　所以轩辕境白天行军打仗商议军情，晚上还要熬夜批奏折。
　　薛灵穿着小小的睡衫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去给轩辕境倒茶，将茶杯放在轩辕境手边。再迈着小腿，爬到了轩辕境的大椅子上，看轩辕境批折子。
　　“怎么不睡了，灯火太亮了吗。”轩辕境对薛灵真的是宠得没边。
　　“不是，就是觉得不值得，那个秘密你当时在战场上就给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当时他肯定就会离开杨珏，然后跟你走。即使你当时气愤，不想说，可是后来你自己那么痛苦，也只要写封信给他，告知真相，他也会回来的。”
　　轩辕境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将自己披着的衣衫盖到薛灵的身上：“我要的不只是延沂因为真相回来，而是要杨珏一无所有，亲眼见着江山覆灭，再痛失所爱。而且，我想亲眼看到延沂知道真相之后那一瞬间的笑。”
　　“你明知他不爱你。”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他不爱我，其实我也未必真的爱他。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其实已经是奢侈，多半都是以君王之姿俯视所有人，猜忌所有人，玩弄所有人。”
　　“除了他，这个世上，我还能去爱谁？”轩辕境语气沉重。
　　薛灵压低睫毛：“现在没出现的人将来未必不会出现，既然明知只是因为没有选择才做出那个选择，又何必逼着自己选择。”
　　“那你告诉我，何时才会出现呢？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放手可以抓得到的现在，这绝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
　　“十年，十年之后，一定会出现。”
　　“好吧，即使十年之后真的会出现，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到了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心力来相信一个人。这个世上可以让我觉得舒服的人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像他那样可以让我觉得永远相信的人。”
　　“对于君王来说，最难能可贵的不是枕边多少美人，脚下多少江山，而是真正懂自己，又能让自己完全放心相信的人。这正是君王孤独所在。”
　　薛灵摇摇头：“但是他还是背叛你了，不管在感情上还是在君臣上。”
　　“那是因为我先对不起他，他这不是背叛，而是置气。否则他为什么要跟杨珏走，杨珏那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以他的心性，杨珏跟我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我有多厌恶，其实对杨珏就好不到哪里去。”
　　“你就这样有自信？”
　　“对，这个世上，哪怕延沂他有再多的情人，我始终相信，他最舍不得，最在乎，最牵挂，最想相守相伴一生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他对我的感情，也许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可是，我就是知道，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
　　薛灵目光深沉：“或许吧。”
　　“你去睡吧，我再把最后这几分折子批完，就去陪你。”
　　“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其实我一直有担忧，此番将陵川都交给温采宁，我一点都不放心。我从他眼中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恨意，只怕他不会再听话。”
　　“无妨，夏一帆随军出征，一直在我们手里，而且温家那么大的家业，早就让暗卫去照拂着了。再说，温采宁手中没有任何兵权，就算他真的想掀起什么风浪，留守陵川有兵权的柳蔺之岂能放过他。”
　　薛灵还是不放心：“而且我觉得咱们的战事有些顺利过头了，即使遇到了不少波折和艰难，可是玄国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啊，杨珏也没有多大反应。”
　　轩辕境长叹一口气：“延沂病重，杨珏将所有事情都丢了。”
　　“我一定要快点打进去，否则还不知道延沂被杨珏折磨成什么样，不管如何，我最后的那个筹码一定可以让延沂好起来。杨珏什么都做不到，一直都无能。”
　　“可是我们现在连他究竟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薛灵身为医者，明白那种因为一个消息就起死回生的事情是几乎不可能的，否则杨珏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延沂这些年本来就大伤小伤无数，又虚耗了身子，带着一些病不足为怪。尤其是从墨国回去之后，身子本来就差了，如今只怕是在杨珏那里过得不舒服，又被一些心病所累，这才病重吧。”
　　薛灵不想泼轩辕境的冷水，但是谁都知道，杨珏可是用一心宫将沐稳供养起来，又岂会让沐稳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
　　若说是心病，当年得知轩辕映死亡，沐稳也并未一病不起啊。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的打斗声。
　　还未等轩辕境反应过来，宋梓犀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皇上快走！秦风反了，他暗中调遣了以前的旧部，已经在军营中大开杀戒！”
　　轩辕境冷冷一笑：“他这是找死吗？他不知道炎国的大军驻扎在各处，一旦得知他造反，明日所有的军队一围剿，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不劳皇上担心了！”秦风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秦风，你别忘了你的家眷老小都在陵川，就算你现在劫持了朕，陵川也有洛儿这个储君，你犯上作乱，不止要遗臭万年，还要害死家人。”
　　“皇上，遗臭万年的事情是乱臣贼子才做的，微臣只是顺应天命，为天下选择明君。玄王杨珏天命所归，是真正的真龙天子，素有仁德之名，也是百姓心之所向的君王，更值得所有臣子臣服。”秦风长剑指着轩辕境。
　　“原来你投靠了杨珏，你是要为了荣华富贵置家人的生死安危于不顾啊。”
　　秦风哈哈大笑：“轩辕境，你尽失民心还自以为是呢，你以为温采宁还会继续效忠于你？看来，离开了沐稳，你真的只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你什么意思？”
　　这时营帐的帐帘被掀开，温采宁信步走了进来：“皇上，束手就擒吧。”
　　轩辕境完全愣了，本来应该在陵川的温采宁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秦风连成一线造反，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互相通了底气？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场叛乱的？杨珏又究竟是什么时候跟他们勾结的？
　　轩辕境看着温采宁：“我们幼年同窗，多年至交，你竟然背叛朕？”
　　温采宁神色淡漠：“九州天下之争，争的不仅仅是君王的强弱，更是利用人心的手段。你什么都比杨珏强，所以你自视太高。”
　　“而杨珏什么都不出色，却会宽容，也知道怎么去利用强的人。你心胸稍微宽容一点，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他知道以你的狭隘心胸，一定会对一帆报复，所以我只能选择另投明主。至于秦风，是我帮杨珏拉拢到的。”
　　“我当年为了帮你，在两件冤案的时候，也算是给杨珏下过绊子。而秦风，跟玄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曾经怠慢苛责杨珏。这些杨珏都释然，可是你呢，纵然一帆夹杂在你们的感情纠葛之中有不对，秦风心疼映儿无助略有帮衬，你却死咬住不放，哪里有一点为君的气度。”
　　“陵川你也不用担心，凤绯陌跟柳蔺之已经调兵帮我都控制住了，不管是朝臣还是皇宫，都会接受杨珏君临天下的事实。而你，杨珏已经下了命令，立刻押往西京城，延沂病重，想见你。”
　　前一刻轩辕境内心还波涛汹涌，但是听了温采宁最后一句话，轩辕境释然的闭上了眼睛。温采宁和秦风里应外合，连柳家都倒戈，他真的无力回天了。
　　……
　　“子弘！小心！子弘，子弘……”睡梦中的沐稳不断呓语，双手攥紧了睡在枕边的杨珏的手，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密汗珠出卖了他内心此刻所有的紧张。
　　杨珏面色清寒的坐在旁边，任由沐稳抓着他的手，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如果嫉妒是一把火，那么这种耻辱已经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