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025、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教你耍流氓

　　陆珺琛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瞥了杨珏一眼。
　　“所以说他们太拿感情当回事了，我跟沐稳无冤无仇，相反，我很欣赏他，只是各为其主，我犯不着讨好他，也犯不着找他麻烦。非要说有恩怨，也都是你这个祸害，可是我跟他还真没拿你当回事，你当不了导火索的。”
　　“如果说哪天我跟他一定要敌对，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为了炎国的江山而要损害玄国的江山，那么我绝不会饶了他。”
　　杨珏勾唇一笑：“你说如果我跟延沂说了你的想法，他会怎么做。”
　　“劝你别说，他一定会反对，因为那些大臣心知肚明一定是你下的手，虽然他们敢怒不敢言，但是他们一定会跟你貌合神离，即使最后如了你的心愿，也会动摇国本，这是玉石俱焚的做法，他绝不会同意。”
　　“琛儿，既然你明知这是玉石俱焚，为何还要做？”
　　“因为涉及其中的都是一些老派的官员和门阀士族，那些新人和靠着自己奋斗出来的，完全对这些事情痛恨，这些老家伙，该铲除了。即使动摇国本又如何，再放任他们下去，只会让他们有恃无恐。”
　　“在你手里或许还能镇压得住他们，等他们再繁衍下去，到了你儿子手里，那么就真的是内忧外患了。外面还有一个炎国虎视眈眈呢，我先除一下草。”
　　杨珏发现自己喜欢陆珺琛确实是有理由的，陆珺琛这份纵观全局，然后运筹帷幄的傲气，跟沐稳很多时候很像，都会让人莫名的心安。
　　“朕明白你的打算了，可是朕现在还不想那么做，毕竟太伤和气。”
　　“皇上，和气算什么东西，泱泱大地，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这批没了，后面那批就前赴后继的赶上来了。其实我知道您的顾虑，您是不想留下兔死狗烹的骂名，说您借着其他事情铲除功臣。算了，我说多了也是错，不如回去听听枕头风。”
　　杨珏无奈一笑：“延沂从来不管政事的，他若是想管，朕都要退到后宫里绣花去了。上天给了他所有本事，却给了他一个慵懒性子，这也是天意。”
　　“我倒是希望您退到后宫去绣花，如果坐在你位置上的是他，那么天下早就统一了，而且做任何事情都简单多了。像他那种人，只要贯彻八个字就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多简单的帝王之道啊，我也最喜欢这种了。”
　　“琛儿，你对延沂误会太多了。”
　　陆珺琛摆摆手：“皇上，究竟是我对他误会多，还是你从来没有看懂他？”
　　杨珏忽然觉得心里一怔，不知为什么，陆珺琛的一句话像是忽然点醒了他一眼。确实，像陆珺琛他们这些聪明人，根本不用看中间那些繁杂的事情，只要看结果就好，而结果，很多时候恰恰就是真实。
　　“琛儿，咱们不说这个，轩辕境的国书你看了吧。”
　　“看了，挺好的，人家是带着诚意来搞破坏的，非要把您枕边那位抢过去。其实我就不懂了，有什么好抢的，你们两个合并一下，天下也统一了，你们也和平了，情人也一起睡了，多好，完全的天下太平啊。”
　　杨珏瞪了陆珺琛一眼：“朕不是让你来说笑的，说解决办法。”
　　“这哪里需要办法，您问一下枕边那位去不去就行了。”
　　“他不去，让朕也别去，说直接拒绝就好。”
　　陆珺琛点头：“这好办，我立刻起草，然后你抄一遍送回去就是了。”
　　“确实要这样写，但是朕想加一点自己的意思在里面，而且，希望你能保密。这份国书，除了我们两个，只能有炎国人知道。”
　　“懂了，说吧。”
　　“告诉轩辕境，他那么大一点国土也好意思要给延沂办寿宴？让他别自取其辱了，再告诉他，那幅画就是最后赏赐他的，搂着好好过后半生吧。”
　　陆珺琛一怔，随即笑了：“人家诚意相邀，你不去就算了，干嘛挑衅？你是嫌弃你个沐稳过的太平日子了？还是另有图谋？”
　　“这个你先不用管，照着这意思写就行。”
　　“好。”陆珺琛拿起笔开始写。
　　杨珏处理政事到深夜，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之后才起身回去。
　　可是他才刚刚走到宫殿门口，就见一道白影飞过，差点撞到他。
　　身边的郑全慌忙开口：“白毛？”
　　“你认识那只猫？”杨珏问。
　　“回禀皇上，那是奴才手下一个小太监养的，不过前几日就不见了。宫里的老宫人说，猫都是有灵性的动物，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会选择出走，不愿意让主人看到自己死亡。那个小太监前几日一直哭呢。”
　　杨珏紫色的眼眸顿时有了深意，望着白猫消失的方向。
　　“去请沂王来朝堂。”杨珏语气凝重的说完，便往朝堂那边走去。
　　沐稳原本在一心宫中看书，还以为杨珏快回去了，结果宫人却说要去朝堂。沐稳也不知道杨珏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便放下书过去。
　　庄严宏伟的朝堂在夜色中只有空旷和寂寥。
　　宫人将沐稳送到大殿门口，开了门，便站到了外面，请沐稳独自进去。
　　整个宽广的朝堂里此刻点燃了千万盏蜡烛，宫灯红烛，交相辉映，层层叠叠好似千万繁星。青色的地砖和精雕细刻的廊柱被烛火照亮，精美而庄严。
　　杨珏端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目光里有些悲伤。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让我过来做什么。”沐稳站在下面，没有走上去，他是第一次来玄国的朝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上去。
　　“帮你凑够一样东西。”
　　“凑够？你是指参观九国的宫殿朝堂？”
　　杨珏笑着摇摇头：“凑够最后一张龙椅，延沂，上来。”
　　沐稳已经知道杨珏打算做什么了，有些话他从来不跟杨珏说，不代表杨珏不知道。他自己当年对杨珏要求多，可是自己当年哪里真的有那么专一呢。
　　九州天下九把龙椅，他已经凑了六把，今夜，杨珏这一把就是第七把，也是最后一把。别的都不说，单是暮云归登基的时候，沐稳和暮云归背着杨珏和沈酥棠做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是彻底诀别也好，说是留有余情也罢。
　　一直以为杨珏不知道，如今想来，自己枕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太过小心翼翼的呵护一个人，可以隐忍他所有的错，只要他还留在自己身边。就好像他半夜醒来发现自己不在，痛哭，然后看到自己回来，闻到自己身上带着轩辕境身上的龙涎香，他也可以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辰国回来之后，看到自己帮他修建好的江王府，怎么还能不奔溃。
　　一直以为他呆呆傻傻的，所以即使伤了他也觉得他不会痛，自以为聪明的以为自己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若不是因为爱，他何苦那么卑微。
　　这些年，想必他也了解了自己背后更多的事情。
　　沐稳坐到杨珏身边，杨珏笑着从桌案上拿起两支笔，一只朱砂笔，一只墨笔。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朱砂痣还是一般的墨痣，你来点吧，点在眉心也好，点在眼角下面也好。点了之后可能会很丑，你不要笑啊。”
　　沐稳哪里笑得出来，接过那只朱砂笔：“我虽然最喜欢泪痣，但是那不是好兆头，预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希望你的余生都不要再有泪水。”
　　手中朱砂笔轻轻一点，在杨珏眉心落下一个巧夺天工的朱砂痣。
　　杨珏看不到自己现在绝美的样子，只是认真的看着沐稳：“我不在乎泪痣好不好，我只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就很美，眉间一点朱砂称王，敌过天下无数红妆。”
　　杨珏轻轻摇头：“我不要，我就要当你最喜欢的样子。”
　　沐稳一把抱住杨珏：“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笑的样子，就是你天真无邪的样子，就是你所有本来的样子。如果还有来生，我为你铺十里红妆，弥补今世之殇。”
　　“延沂，我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我会变成什么样。”
　　“除了生死之外，人生没有任何无法承受的事情。”
　　“我说，我跟你一起走呢。”
　　沐稳摇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你跟我走，也无法在一起的。你的人生是圆满的，你有自己的责任，你有万千百姓。不要让他们失望，不要让你自己失望，你那么辛苦走到今天，不要让自己后悔。”
　　杨珏已经心痛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紧紧靠在沐稳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