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穆玄英同人短篇集》隐雨

3、彷徨（莫毛）

　　二十年后重归洛阳，依旧是那楼顶，物是人非。哪怕最烈的酒也无法填补心的空缺，可莫雨就是要最烈的酒。
　　空酒坛子歪七竖八，一不留神就滚落下去，摔在地上，裂成粉碎。这酒楼底下方圆几尺已是人迹绝之，谁也不想走着被从天而落的酒坛子砸中。酒楼老板莫可奈何，只能摇着算盘，噼啪作响。
　　“哐——”又是一个坛子落下，砸在路人心扉。
　　酒楼对面，两个壮实汉子瞧着楼顶的人，互相交谈。
　　那黝黑汉子道：“咱们的少谷主，哦不，谷主这么个喝法，不行啊！”
　　偏白一点的汉子朝天翻了个白眼，抓起一把豆子塞嘴里，边嚼边说话：“你管啥子哟，喝你老酒。”
　　一个躺楼顶喝酒扔酒坛子的，一个忧心忡忡食不下咽的，还有一个喝酒吃豆子悠然自得的，却都是酒楼老板奈何不了的。
　　天渐转黑，楼顶那人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他喝了大约十七八坛酒，脸面竟是丝毫不显红，不过那眼神是迷离的。就听他反复喊着两个字。
　　毛毛。
　　毛毛你又调皮了，每次都让你莫雨哥哥好找。你看，你躲在这大树底下，哥哥我早就看到你的小屁股了。
　　毛毛，你又去了哪里呢？头一次是浩气盟，现在又跑到哪个盟去了？这谢渊老儿一点都保护不了你，你还要留在他身边。
　　毛毛，哥哥好想你……

　　天宝之乱已经平息，大唐陷落地逐步收回，幸存的黎民百姓回到家园，面对废墟，却只是互相拥抱着庆幸还能重来。
　　可有些人……
　　明明已是末途的穷寇，只要包圆了就能拿下，即使遭受些反抗，最终胜利的也会是大唐，可偏偏这穷寇存了拉垫背的心思，冲着带头的将领能人们疯狂反击。
　　摆平一股叛军赶往南边的莫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血色夕阳下，身中三箭的穆玄英掉落大河，瞬间被汹涌河水带走。莫雨看到的夕阳也罢，穆玄英也罢，那土地也罢，到处留着血色，如同他的双眸。
　　莫雨追着河水一天一夜。他疯病复发，凶狠犹如地狱来的恶鬼，恶人谷下属接近不得，更是边跟边躲，一边担忧少谷主一边惧怕这煞神。
　　一路的残垣断壁又经历了一次劫难。最后那片地，零星洒落的血痕触目惊心，是那疯子身体，是那七窍流出的痛苦。这一次，连王遗风的红尘秘意都阻止不了。
　　莫雨记不清后来自己如何清醒，而周围的人个个讳莫如深。自那之后，他便再未曾回到恶人谷，哪怕一年前王遗风将谷主之位传于他，也是在这洛阳酒楼。
　　大唐的山河早被他踏遍，始终没有穆玄英的消息。

　　窗外，稚鸟的呼唤迎来母亲的问候，山雨过后，竹林投进片片日光，竹叶的清香萦绕大地。
　　一个老者端着药碗慢慢走进竹屋。
　　竹屋里清清爽爽，什么摆设都没有，日光透过竹窗洒在床尾，床上的人轻轻动了动脚趾。
　　老者瞧见了脚趾，乐道：“这就能动了，好好好，要不了三五年，你就能恢复了。来，这是今天的药，喝了吧。”
　　喂过药，又给他做了针灸按摩，老者这才离开，又留那病人独处。
　　那病人望着窗外，恰好飞过的鸟，又动了动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