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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沙沙弄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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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小劫匪千竹形似歹人而已,内心还是足够善良的,宋和全面戒备半天,人家也只进屋拿了叠习题卷。
锁上门,温和女声压得低低:“你今晚守夜?”
千竹也低声,但依旧洪亮:“是啊,不还看病号吗?”
“那他就睡你房啊?”对方颇为为难,“隔壁是个陌生男人……哎呀我睡不着啦。”
“你想干吗?”千竹瞬间警觉,试卷一叠抱在胸口:“我不会再和你睡了!”
林琳气结:“我也不要你这种床伴!裹住被子坚如磐石,动用武力都击破不了。”
千竹失笑:“好啦,睡不着看书嘛,你要加油,明天考试我可赌你过线的,别害我又输给欧阳飞那财迷。”
林琳无语,明明是她财迷才会赌……
敏感字眼,总是如雷贯耳,比如考试,比如,过线。
六月是飞雪的季节,多少学子的十年寒窗被几纸试卷无情否定。并非一败涂地,T大的落榜生仍可高高在上看别人焦头烂额,只是差那一星半点与梦中院校擦肩而过,他不甘心。
望着周遭优雅宋和叹息,身家背景似乎就是上天作弄的布局,若有这般条件,他就不需背负超荷的责任,不会为这点分数计较至此,不会因想做与应做间的矛盾背井离乡。不过,或许天遂人愿,他也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就忽然想到这个初识的女生,一时不知如何形容,路见不平便拾回家中,萍水相逢也宾至如归,说她心机全无又似有点常识,要说她善良淳朴……宋和失笑,她这般存在,真是难为他最弱的言辞修为了。不知怎样的际遇才孕育出她这等奇葩,又是什么维持了她不经世事的笑,让她可以不被世俗污染,避免悲戚的长大。
好奇,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思想行动化。
随手捡来最上的课本,不想扉页干干净净,其内也只随意划了些重点字句,反是插图被涂鸦的面目全非,飞机大炮一应俱全。宋和起身放回,看来她对政治毫无兴趣。
再拿较为破旧的化学,扉页依旧无他,内容倒有了附注,记号简洁思维清晰,一看便是学理科的好苗子,不过里页插图仍免不了荼毒,怪不得她不用签名标注,如此涂鸦就是身份的彰显,一图一个戳,形同盖章。
化学下是更为残破的物理,伽利略牛顿各个张牙舞爪,打稿草图满眼纷飞,课后习题基本被无视,反是刁钻难题给了解答,思维巧妙令人称赞。不禁失笑,物理老师应该很喜欢她。
如此翻看她的课本笔记,不知不觉就至深夜,仿佛与她同窗共读,陪她记录下这些字符,看她的一颦一笑皆尽融在其中,然后沉醉,入迷,眷恋。能和她一起,真好……吧。
忽然萌生的念头把倦意都打散,宋和略一惊醒,无心再续,匆匆合上最后一本,其内夹附的一页试卷飘然而出。
林千竹,姓名那栏极力内敛的字迹依然透着不羁,几近轴对称的姓名,被签的跳脱又潇洒。普通的语文试卷,拙劣的答题技巧,他翻页,目光为空白处书写的诗句凝注。
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不作考点也未出现在试题,就似随笔提起,可字里行间又浮着他从所未见,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缓缓的落笔,让他念起梦里模糊的剪影,微微一笑,目中潋滟轻荡。
物归原位,良久无眠。被褥馨香扑鼻,她指尖递送的温度此刻才传入心底,暖暖的,漾着心安。
同是漂泊天涯的旅人,才知这份的愁思的分量,她无邪的笑靥在幽静的夜里慢慢变凉,蒙上一层薄纱,恬淡而美好。
莫名心疼,贯穿是夜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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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还醒,窗外依旧昏暗迷蒙,宋和坐卧在床,心中百感交集。
梦里的触动还在延续,纤影素雅,妙曼轻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随波逐流世事轮回。再没父母无声的埋怨,再无小妹含泪的哀切,那些曾日夜纠缠他的亏欠都被浅浅的笑拨开。睁开眼,一室温暖,一如云雾后婉然的目光,渐渐幻化成千竹可人的笑靥。
起身穿衣,走出房间。既然在受伤后选择逃离,就已无退路,欲归若不能,便迎难而上吧。
客厅一盏暗灯柔亮,餐桌摆着一锅清粥几碟小菜,米香醉人令他馋涎欲滴,宋和观色闻香便知大厨出山,不像某人,对待久饿伤员还泡面伺候。
林琳听得动静走出厨房,顿时为所见画面倾倒。只见客厅里一位男子斜倚门栏款款而立,衣着简陋但气宇不凡,憔悴落魄遮不住英气华光,四目交汇间他微微滞愣,就连时间也为之停顿。此刻林琳便如坠万丈深渊,脑海里只剩一个千竹可埋怨,什么叫三无公民?有此姿色就可以驴行天下了好不好?就算再对帅哥没概念,见到极品也该动容了,哪有千里迢迢扛回家来养小窝里,还在对房大睡囫囵不起色心的?!
要知她林大美女天生丽质闭月羞花,周围自也不乏各种天然精装灌木丛林,死党欧阳飞更是大树一棵屹立青青竹边不倒,可一见宋和防线却立刻七零八落,足见其外貌气场令人发指!于是林琳得出结论:千竹不是女人!难为欧阳飞还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生枝吐叶,现在看来,别说他等到石化难求佳人回眸,便是坐到风化某竹也不会察觉到异样。
然而林琳的绝色落在宋和眼中何尝不惊艳?如此标致美人真真前所未见,一如画里的采莲女子,素手红妆,又似初晨露珠,玲珑剔透,青涩稚嫩欲退还彰,平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魅惑。见到本人才发现相片是失真的记录,机械的像素哪能描画出她的姿容。
气氛僵持,二人一清一艳散发着不容亵渎的气息,站在彼端遥相对望,不敢逾越半分。
“叮”!微波炉发出的提示音打破沉寂,林琳赔笑转身:“我就回来。”
被晾当场,宋和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只得默默看她忙碌。白兔造型的奶黄包上桌,一切就绪。
陌生人虽然恐怖,但陌生美男可就大不一样,见到极品帅哥,所有戒心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林琳好后悔,早知千竹劫下的是如此美色,昨晚就该拿餐点去探望了么,好在现在补救也不算晚。顾自整衣,林琳惶恐开口:“坐下一起吃吧……喝些粥胃会舒服很多……”
略微踌躇,碗筷已摆在眼前,盛情难却,宋和依言坐下。端起热粥,却又无端端念起昨夜的泡面,千竹皱眉鼓嘴大义凛然:“康师傅的给你!”其实泡面于他向来一个滋味,他也从未尝出有甚差别,只是看她如此钟情一种口味觉得可爱罢了。这两人一个粗枝大叶一个细腻温润,倒是互补的很完美。
无言似乎是他们唯一能相处的方式,林琳在旁愉快的欣赏他斯文的吃相,期盼时间无限延续。然而平铺直视总归不合礼仪,宋和茫然的视线第n次在她眼前停伫,她想,总该说些什么。咬咬唇,堆出笑脸:“饭菜……还合口吗?”
宋和缄默,不置可否,林琳独自尴尬,继续转移话题:“看你也是学生吧,为什么……”
半句疑问还在嘴里,他冰冷的目光已将它绝杀,林琳犹在怔忡,宋和已放下碗筷奔向门口,与门锁周旋几个回合冲了出去。
事发突然,林琳挽回不及,如梦初醒时已是人去楼空。匆匆赶至楼下,却连他的影子也寻不见。不由懊悔不迭,她似乎选了最不合时宜的话题。
清冷的容颜久久环绕,那双眼睛,有让人沦陷的魔力。
悻悻踱步上楼,却见门已被风锁上,林琳欲哭无泪,谁来给她开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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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铃声迎来一阵宣泄,期考结束意味着假日也至,银装素裹的校园里几家欢乐几家愁,但大家依旧归心似箭的涌出校门。
历史死当,千竹便是愁家一员,难得这次弱科考得不错,又悲催的栽在最后一门,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翘首可盼的奖学金插翅而飞。更可气者林琳,文科人才一枚,居然也考得与她旗鼓相当,说什么心绪不佳兼感染风寒,害她赌金泡汤更添郁闷。
望着神不守舍又间或咳嗽的娇弱琳,千竹也不忍责怪,满腔怨气出在宋和身上:“不带这么没品的,捡回来的狗还笑脸迎人呢,又不指望他知恩图报,一走了之算什么!”而且衰神一只,考运都被他卷走,哼!握拳为林琳,更为自己失之交臂的赌金抱不平:“还害你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半个多钟头,此恨绵绵无绝期,不报非女子!”
林琳替心上人平反:“是你睡那么久才害我等的。”
千竹好无辜:“我正常生物钟作息……”
芸茵苦笑,可怜她大病初愈,居然还比身强体健之人先醒,掰开趴在床头熟睡的千竹,这才出透了汗神清气爽。当时的林琳已绝望到坐门苦等了,好在大厨丢了比较不容意被忽略,不然她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就说美女管家暴殄天物么。”清朗笑声响起,犹如冬日阳光暖人心扉,来人正是合影中的男生,剑眉微挑,眸光熠熠,嘴角弧线带着醉人温度:“况且家里还有个十项无能的麦兜。”
千竹头顶十字叉微笑甜美:“欧阳飞,你活腻了?”说话间右拳紧握,白皙的一团青筋微起。
欧阳飞立刻识趣住口,这一拳下来穿不了钢板也可穿木板,介于两者间的身板还是躲远些好。再看林琳精神萎靡,更知某人不快的缘由,赌金事小,她郁闷了可是得不偿失。
“小赌赢了好开心哦?”芸茵要求见者有份,“不义之财记得拿来行善,今天合该好好庆功,聚餐活动?”
欧阳飞失笑,这只恢复力才惊人呢,昨天还说要请假在家申请补考,现在居然容光焕发。他拍拍钱包:“若是为了响应号召,我可功德无量。”
想说她无病呻吟爱来不来吗?他的赌金才有她大半功劳!芸茵哼了一声,指东打西:“我从来都响应号召啊,本来是心有余力不足,还好你老婆舍己为人,夜半风雪天的给跑城西去买药,我若不活蹦乱跳就该死无全尸了。”
欧阳飞微微皱眉,年前药店大都关门的早,这丫头笨得救兵都不会搬。心疼转向千竹:“我离城西最近,你何苦跑个来回?”
她想着骑车快么,谁知道雪舞漫天,车行半途变成累赘。好在回程还捡了一人,权作搬运工具总算没白带。千竹踢着积雪无所谓道:“你不看书的吗?路又不远,大雪天的干吗一起受罪?”
欧阳飞听得正感动,芸茵已在一边大声嗤鼻:“你是嫌带着灯泡泡帅哥碍事吧?”
帅哥??!!欧阳飞倍受打击:“你昨天去和男生约会吗?”
“谁约会了?我捡的!”千竹答得异常理直气壮,就和路边捡了一块钱一样。
再良好的理解能力也不免卡壳,欧阳飞表情纠结:“你是说……你捡了一个男生?”
“是帅哥,是美男,是极品!”芸茵唯恐天下不乱,排比着推波助澜。其实她在病中哪有见过宋和,只是挑拨这种趣事,肯定要诌的天花乱坠才好。别说宋和真的品貌优良,就是只猥琐男也可以夸成潘安的。
欧阳飞深深受伤:“你还挑长相捡的么?”
“废话,五官不端正当然不捡啦!”千竹仍一副“大家都这么做”的模样,好比地上那一枚硬币如果崭新那么人人会捡,而蒙尘沾脏则无人问津。
林琳内心哀嚎:原来你对帅也是有概念的啊!那你为咩不告诉我啊不告诉我???!!!
“那个男生……”欧阳飞弱弱追问。
“跑路了!”千竹满脸不屑,一对蹙眉写着“不许再提这档子鸟事”。
欧阳飞顿时释怀好多,但还是不平衡,虽然千竹的窝不是什么少女闺阁,可除了他怎么还能让别的男生进进出出?
气氛低迷,刚考完光芒四射的阳光男都只剩一格电力,芸茵自知胡扯闯祸了,出言调和:“锄强扶弱是大义,你老婆是侠盗,你应该自豪的。”
把美男救到被窝的侠盗,没有一个老公会为她自豪的= =。林琳腹诽反驳,实在不忍打击欧阳飞脆弱的自尊。
“男人嘛,不也是动物?好比竹子捡一只公狗回家,你有什么飞醋好吃?”芸茵口不择言的安慰听得林琳义愤填膺,偏偏现在舆论都不偏向被收留还不辞而别的宋和,她怎敢吐露心事做众矢之的。
欧阳飞却意外的被如此胡说八道治愈了,双眸恢复神采,伸手去揽千竹:“说的是,小竹你是乐善布施,而且洪福降我,这次考得很顺,请你吃饭。”
他请客她买单?千竹冷哼:“你想得美。”
他会付钱啦,赌金什么的,只是为了她开心啊。欧阳飞苦笑,手拍鼓鼓的裤袋:“我恳求你去的,发自肺腑的百分百诚心。”
是吗?荷包保全千竹破颜而笑:“豉香烤鱼,咖喱鸡,串烧虾?”
还真是一点不客气=__=,欧阳飞哪敢吝啬,边说好边对赵林二人招呼:“庆祝期考结束,一起嗨皮?”
林琳兴致恹恹:“你们high吧,我没心情。”
“没心情更要补充能量啊,”千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拽着林琳不放,“试卷不过废止一张,美食才是咱老百姓的天,放开心胸去血战吧,与其惦念你那过线奖金,不如把现行的本吃够!”说着目光炯炯,似乎要将这两学年失之交臂的奖学金全数吃回肚里。
林琳黑线密布,以己度人,她以为谁都和她一样粗线条?期考挂灯本是小事一桩,家里的过线奖励更加不值一提,只是某人走后怅然若失的心绪压得胸口沉沉,情窦初开又无人诉,她哪里驾驭的来?
“算了,我看林琳也不舒服,”芸茵大公无私揽下重任,“你们二人世界,我陪她回家。”
千竹大餐在望感激涕零,浑然不觉自己已顶着重色轻友的帽子,欢快与她们道别:“我会外带回来看望你们的!”
看她笑靥明媚欧阳飞满足非常,抬头仰望,雪后晴天挂着一道彩虹,虹光绚丽霓色旖旎,交相辉映惊艳绝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