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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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总，我来……”打了个酒嗝，“给您送解酒茶。”边进门边解释，抬起头便看到正对着门的床上趴着的苏幻，好像是睡着了。屋内有些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莫凡稳了稳神才进门，将解酒茶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两只手撑着自己，探过身子去看苏幻，果然是睡着了。跪在床边推了推她，“苏总……解酒茶送来了，喝了再睡吧。”
“嗯……”苏幻应了一声，却不见动作。
“苏总……来把解酒茶喝了……喝了再睡。”莫凡打了个哈欠，又去推推她。
“嗯，好……”苏幻用胳膊勉强撑起自己，她的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了。
莫凡将解酒茶端过来，递给苏幻，她的脸色苍白的可以。
“苏总……您不舒服么？您的脸色不太好啊……”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苏幻喝完解酒茶又将杯子递给莫凡，自己起来坐在床边缓神。
莫凡接过杯子，探过身子，盯着苏幻看，“苏总，您确定您没事儿么？”温热的鼻息带着酒精的味道喷薄在苏幻的脸上，苏幻侧过脸去看莫凡。苏幻的眼睛里有一层雾气，浓密的睫毛，眼镜眨动的非常慢，莫凡慢慢靠了过去。苏幻看着愈加靠近的脸，晃神的厉害，整个人晕眩不已，当耳边传来对方喘息的声音，思维忽的凝滞，不自觉的闭上了眼……接着到来的，便是脑门上的一种柔软的感觉，不自觉的睁开眼睛去看，便看莫凡的脸放大在眼前，却是用了一种奇怪的姿势，她的眼眶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嘴上还嘟哝着：“这也不烧呀。”
莫凡退开一点儿，仔细看了看苏幻，又把手贴在苏幻的额头上，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呵呵呵呵……”苏幻突然笑了，笑的异常酣畅，却把莫凡惊到了。
“苏总，苏总，您没事儿吧？”靠近看苏幻。
“没事……”苏幻唇角仍带着笑，眯着眼睛看着莫凡。
“真的没事么？”再靠近。
“嗯。”仍是笑。
莫凡看着苏幻的唇，心里的火一下子蹿了上来，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心底本能的那种冲动无法抑制的袭击着理智，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来。本能的想要欺身而上......可只在一瞬间，她用尽全力退开身来，让自己差点儿向后摔倒，使劲儿稳了稳脚下，站定，再看一眼苏幻，她却仍是笑。
“苏总，没什么事，您就早点儿睡吧，晚安了。”然后，落荒而逃。
苏幻坐在床边的阴影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久久的没有动。
落荒而逃的莫凡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把自己浇湿在花洒下。冰冷的水顺着头顶一直浇到脚底，她茫然的站在水里，眼神中并没有焦点。刚刚就在她贴上苏幻额头的瞬间，她分明看见了她闭上了眼，“呵呵呵呵呵……”这时的她也笑了，同刚才的苏幻一样，同样的酣畅，却也同样的苦涩。浑浑噩噩的洗过澡，才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莫凡早早的就醒了，准备了一下上海分公司的资料，看了看苏幻的房门，没有什么动静。向前台要了早餐，吃过了自己的那份，百般无聊的她又看了会儿早间新闻，苏幻的房门还是合的紧紧的。看了一眼表，快八点半了，苏幻的房间仍是没有什么动静。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叫她起来，上海这边的事情应该是比较急的，不然苏幻也不能亲自过来。莫凡犹豫着走到苏幻房门口，鼓起勇气抬起手想要敲门，恍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又犹豫了起来。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仍然是轻敲了苏幻的房门，“苏总，您起来了么？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莫凡没有像昨晚似的贸然推门而入，静静的选择在外面等待吩咐，然而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回应。莫凡又看了看表，抬手又要敲门时，门被从里打开了，苏幻穿着浴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我饿了。”这是苏幻对莫凡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便又关上了门。
莫凡看着又被关上的房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之前的早餐已经凉掉了，又叫人换了一份过来，苏幻才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
仍是穿着睡衣，头发也还没干，安静的坐在对着她餐桌前吃着早餐。苏幻的教养非常好，吃起东西来也慢条斯理，非常优雅，非常投入。
“......”莫凡想要跟她交流一下工作的事情，但看她吃的那么认真，又将话咽了回去。
电视里播着早间财经新闻的回放，莫凡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瞄了瞄苏幻，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苏总，我们去分公司，需要联系公司派车来接么？”
苏幻没有回答她，仍然慢悠悠的将手里最后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又将牛奶喝掉，才站起身，路过莫凡的时候也并未看她。而莫凡看着她所有的动作，直到苏幻推开自己的房门，才停住动作，转过身来看她，浓密的睫毛并没能掩盖掉眼底的疲惫，“我已经派Bella去了，收拾一下，一会儿你和我有别的事情要做。”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苏幻和莫凡一起走出酒店大堂，侍者早已将准备好的车子停在了门口。
“我来开车。”苏幻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便走向了驾驶座，莫凡只好去了副驾驶座。
路上开了好久，莫凡也不知道苏幻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她也没敢问。由于睡眠不足，她有些困，又怕影响到旁边开车的苏幻，一直强打着精神不睡，不停地给自己塞着薄荷糖。
“困了么？困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苏幻说了这一路以来的第一句话。
“没事的，不困。”莫凡摇了摇头。
“很快就到了。”苏幻看了看她。
“我们要去做什么？”莫凡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幻，大白天的不去公司解决问题，带她开着车乱逛，也太不是苏十三郎的性格了。
“要去工作。”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她眼底的阴影，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好。莫凡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独自发呆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进了一家大卖场的地下停车场。苏幻将车子停稳后，边摘安全带边对莫凡说：“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嗯？”莫凡没太明白苏幻的意思，冲着苏幻眨眨眼。苏幻也并未着急下车，等着她的回答。
莫凡反应过来苏幻的意思，张口便把她今早预习的‘功课’讲给苏幻听：“这是苏氏国际在上海最大的卖场，这个卖场每年都是苏氏国际国内外总市场的销售冠军，去年的时候，苏董事长还为卖场亲自派发了年终大额奖金。”
“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你的体力怎么样......”苏幻抿了一下唇，露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给她，率先走下车。
呵......工作狂调侃起人来，也是......挺可爱的嘛。莫凡无奈的摇摇头，挠了挠额角，脸红了红。
跟随着苏幻坐上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达卖场内部。电梯门开的时候，卖场的负责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都安排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苏总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好。”苏幻利落的问完后，迈开腿便领着人向卖场的仓库去，莫凡也不知道苏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紧跟着静观其变。
卖场的仓库整整占了卖场的一个楼层，为了方便管理与调货，卖场特意留出场地做仓库，从而节省了人工和运费。不过，这么大的仓库，点货和理货是个大问题。而当年苏伟在的时候，就定了一个规矩，在每月特定点货的日子，卖场的所有高层人员必须参与点货与理货，一方面让领导层融入到普通员工中，另一方面也是让那些常年坐办公室的领导们也可以有个锻炼的机会，今天就是卖场月终点货的日子。
苏幻回身看看莫凡，“换完衣服后就开工，有问题么？”
莫凡摇了摇头。
苏幻突然笑的有些狡黠，“那，开始吧。”
两个人穿了工装、换了工鞋，外面还套了一个红色的马甲，看起来和普通的卖场员工一点儿区别都没有。苏幻将自己的头发盘起掖进帽子里，撸起袖子开始了理货。
她俩被分到了日用品区，日用品区种类繁杂，理起来要费不少功夫。莫凡开始对整个理货的流程不太熟悉，基本上都是苏幻爬上爬下，理点货物，莫凡记录。几个回合下来，苏幻的衣襟就被汗浸湿了，她坐在爬梯上，用帽子给自己扇着凉风，额前也沾了湿发，全然没有了总裁的气势和样子。
莫凡站在下面，看着苏十三郎那个狼狈的样子，不禁呵呵的笑出了声。
苏幻听到她的笑声，低下头去看她，“有什么好笑的吗？”
莫凡摇了摇头，噤了声，但笑容还在。
“年轻人，你可能还不如我呢。”苏幻冲她撇了撇嘴。
“那咱俩换换，你让我试试？”莫凡挑着眉已经把登记本递了上去，看苏幻自然的样子，她也就放开了，没有再用敬语。
苏幻慢慢的踩着梯子下来，莫凡接过她的手，扶她。梯子有些不稳，颤颤巍巍的，莫凡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搂苏幻的腰，却在刚伸出的那一刻，就立刻又收了回来，藏在自己的背后，尴尬的拽了拽自己身后的衣服。
苏幻安全落地后，把手套递给莫凡，“来吧，年轻人，你来吧。”
莫凡接过手套戴上，抿嘴一笑，利落的爬上梯子，开始核对货物。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一个上午便完成了大半的任务。
中午休息的时候，仓库的保管给苏幻和莫凡送来了盒饭。莫凡打开盒饭，菜色也还算不错，侧头看看吃的认真的苏幻，怎么都觉得和她的身份不太搭。
感觉到莫凡在看自己，苏幻抬头看她一眼，又看看她手里的盒饭。
“不合胃口？”
莫凡摇摇头。
“那怎么不吃？不饿么？”
“我只是没见过你盒饭的样子，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回去好学给公司的同事。”莫凡咧着嘴笑。
“怎么，我就不能吃盒饭了？”苏幻嘴角也扬起一抹笑，偏着头看莫凡。
“不是不能，只是，和你的气场太不符了，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时空倒错了。”莫凡坐正了一些，“嗯......或者说，我们这些普通的员工对你的老板形象有了最初的定位后，就很难改变了，你一下子变成这样，我......可能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下。”
苏幻点了点头，想了想，低下头吃了两口盒饭，又抬起头。她把盒饭放到地上，冲莫凡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我叫苏幻，是这家卖场的一名员工，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这样的苏幻让莫凡彻底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苏十三郎竟也有如此有创意的举动，竟也是如此的幽默，竟也是如此的可爱。
苏幻仍伸着手，歪着头等待莫凡的回应。过了好一会儿，莫凡才笑着摇摇头握上苏幻的手。并未全握，只有指尖轻触的力道，苏幻看了眼相交的手指，抿了下唇，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往自己嘴里送了两口饭，又停下来，转过头看了看莫凡，又低头扒了扒盒饭，才开口：
“那个时候，我刚回国......”苏幻盘着腿，手里还握着筷子，看着仓库高高的顶棚，在努力回忆着。莫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看着她。
“开始学着接管公司，最开始的时候，不论是因为学历也好，家世也好，都会带给自身一定的优越感，做起事情来，也强硬一些。”苏幻低头咬了一下下唇，语调和平，却也没有看莫凡，只是将头埋得很低。
“职场历来是论资排辈的，不论你是谁的女儿，不论你有多高的学历，人们表面对你很信服，背后的风言风语一定是会有的。而且，我强硬的作风得罪了很多人，公司里跟着我爸一起创业的元老们相继撤股脱离公司，公司的股价也一度跌落谷底。那个时候，公司里的人都很浮躁，包括我也一样。有能力的员工都在寻找新的出路，没有能力的员工也消极怠工。我同样是急躁的，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度过难关，可却是一筹莫展。”苏幻抬头冲莫凡苦笑，“而我爸爸也并没有回国来帮我，他只打给我一个电话，他说，公司如果破产，所有责任由他一个人承担。”
“那个时候的我，还频频与公司员工发生冲突，还有个女职员离职的时候，给过我一巴掌，那个巴掌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苏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与此同时，上海这里也出了差错，这个卖场丢失了很大的库存。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就遇上了他们清点货物，就是这样，我从一个总经理变成了卖场小妹。那天点完货，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好几天没缓过来。再后来，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点货。”苏幻抬头看偌大的仓库，“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真正认清我是谁，我有什么，我要做什么。”
“而且随着年纪大了......”苏幻咬着唇笑了一下，一缕头发贴在脸颊，“人也成熟了一些，虽然我的行为方式有的时候还是很强硬，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莫凡挑挑眉，示意苏幻继续。苏幻静静的看着莫凡的眼，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要时刻认清你是谁，你有什么，而你，想要什么。所以，失恋这件事，比起失业来说，小多了。”
苏幻没有动，依旧看着她。莫凡嘴角带了笑，同样安静回望她，两个人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