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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携手行渐识林飘飖 邂峨眉牵出素心剑 ...

  •   林飘飖将马车赶得很快,在贺吾的指点下他们很快远离了桃花潭附近。贺吾见林飘飖坐在马车边上下颠簸着,瘦瘦的身躯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遂道:“林姑娘让马车慢些吧,这样长时间颠簸你会吃不消的。”
      林飘飖让马车慢了下来,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心里些许埋怨自己忘了贺吾有伤。
      马车所行的位置在九华山西,已是午后,前面有条很深的沟壑,沟的两边由一座木板桥相接。吊桥宽度有限,他们的马车无法通过,偏偏那沟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绕道恐要费些时间。
      “贺少局主,不如我们向回返,走刚刚的另一条岔路吧。”林飘飖想到刚刚过了没多久的岔路口向贺吾征询道。
      贺吾眉头深锁,心里十分懊恼自己不争气的腿:“不用了,我们弃马车走过去,到前面再想办法弄辆马车就是了。”说着他不等林飘飖作出回应就拎着轩辕郎准备得水和干粮下了车。
      “贺少局主,你的腿长时间走路无碍吗?前面看不到有人家,要再弄马车怕要好久。”林飘飖担忧道。
      贺吾不听她多说径奔上吊桥,丢给林飘飖一句:“以后叫我贺吾。”
      林飘飖见贺吾似乎执拗得很,说什么做什么只凭自己意愿,全不似陈御阳的温雅体贴,无奈只得快速将马从马车上卸下来,试着牵马走过吊桥,有马骑总比走路对贺吾的腿好些。
      贺吾站在吊桥那头看着牵马走上吊桥的林飘飖喊道:“你这样很危险,吊桥会晃,马会受惊的。”
      林飘飖死死抓着马缰,吊桥一晃那马便前腿力挺,马股高撅,整个马身矮了下去,死命往后退。林飘飖既不松手也不敢使用内力拉马缰,怕用力过大将马伤了,如此僵持了下来。
      “林飘飖你快放开那马,你会被它带到沟里去的!”贺吾有些急了,他没想到瘦瘦弱弱的她蛮有魄力与主意,这与杨艳萍却是不同的。
      林飘飖试了好几次,那马都死不肯过桥,她回头对贺吾道:“你闪开,不要站在桥头。”
      贺吾移到旁边问:“你要做什么?”
      林飘飖一个鱼跃,跃到了马身后,同时右脚朝马屁股上运力一踢,那马吃痛,一声长嘶向对面狂奔而去。吊桥在马通过后一阵乱晃,林飘飖忙抓住两边铁链。贺吾反应机警,在马冲过来时一个飞身跨到了马背上,同时捞缰入手,那马没冲多远就被他勒停了。
      林飘飖见马被制,舒一口气,快步朝对面走去。谁料那吊桥年久失修,被马用力踏过后变得松动了,林飘飖快走到一半时对面固定处整个断开,林飘飖随着吊桥一同跌落,不禁发出一声轻呼,忙双手抓住断桥上的铁链。贺吾勒停马回头看时,看到的就是她忽然落下的身影,忙奔马到深沟边,见林飘飖抓住了铁链悬着的心才略放,问道:“能上来吗?”林飘飖只用力一个飞身就跃到了沟边上,可此时横在她与贺吾面前的是一条宽三十多丈的深沟,用轻功飞过几乎是不可能的。沟底被积雪覆盖,深度更有几十丈,若说下到沟底从对面沟壁爬上去似乎难度更大。林飘飖眉头微皱,沉默着像在思考什么,贺吾看它憋着一股劲,担心道:“林飘飖你别冲动做事,以这沟的宽度,江湖轻功第一的蹁跹燕飞鱼焉都不见得能飞过来,你我沿着沟都向南行,总会走到沟的尽头的。”
      林飘飖不理会贺吾的提醒,咬咬下唇,向后退了几步,猛然前奔,到沟边时右脚点地,整个身体飘飞出去,跃向空中,手臂缓缓向后张开犹如一只黑色蝴蝶翩然于空,向着贺吾飞来。贺吾惊疑地看着林飘飖衣带飘飖,长发徐徐,苍白的脸却泛着红光,显然她用了十成的内力,心里替她捏着把汗。当林飘飖轻轻落在他身边时,他的眼神亮了起来:“林飘飖你到底是什么人?师承何处?如何认识我二弟的?”
      林飘飖伸手牵起马缰,快步朝西行着,像有千斤重的心事迟迟不对贺吾的问题作答。
      “如果你对我们振南镖局,对我二弟是善意的,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贺吾又问。
      林飘飖已无法再不开口,只得道:“我没有师傅,没有亲人,四海为家,我与阮天彻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救了我的命。”
      “那你的功夫从何而来?以你的身手绝不是江湖泛泛所授。”贺吾对林飘飖的武功和身份好奇已极。
      林飘飖道:“我的武功是一位世外高人所授,她是隐世之人,恕我不便相告。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对你们振南有害,如果需要,我愿为恩人粉身碎骨。我认为此刻你应该思考的是如何能尽快找到阮天彻,他会在哪里。”
      贺吾没想到瘦瘦弱弱,声低音小的林飘飖竟会如此果敢有力地说出这番似在教训他的话,便不再言语,只任她牵着马前行,而他却用观望的态度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们直接去蜀地吗?”林飘飖见走了好久贺吾都不语,也不指点她走哪条路,心里不免没底。
      贺吾道:“本来我是循着二弟留下的记号追到黄山一带的,到了黄山后就断了,没再发现他留下的记号,我又意外受伤耽搁了这么多天,他们应该早就走远了,如今只能去巴蜀找找看,若无意外他们一定会去巴蜀的。”
      林飘飖不敢牵马走得太快,怕贺吾的腿伤受不住,直到天将黑时他们进了一个村子,看上去是一个有些历史的大村庄。
      “找户人家借宿吧,再朝村里人买辆车或一匹马,明早好赶路。”贺吾道。
      林飘飖牵着马入村后引来村中人的侧目,他们好奇一个大男人坐在马上却让一个纤纤弱弱女徒步牵马。林飘飖自是无所谓,然贺吾也是心安理得状,于是他们过去后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林飘飖,他们都为你不平呢。”贺吾语气中有逗弄的意味。
      林飘飖道:“平不平我自有判断,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说着她在一户朱门大院前停了下来:“这户可以吗?”
      “可以。”贺吾跳下马来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贺吾向那人道明来意后,那人又打量了一下林飘飖就让他们进去了。
      大院中有六间房舍:正房三间,坐北朝南,西房两间,南房一间。院东面还有一个马厩,里面有两匹黑马,马厩旁停有带篷的车,林飘飖与贺吾对望一眼不禁露出微微的会心一笑。
      贺吾与林飘飖被那年轻人带到北面的堂屋里,堂屋中有位老妇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老二,这两位是什么人呀?”
      “娘,他们是路过,天黑了想在咱家借宿一晚。”那年轻人道。
      老妇人看贺吾人才出众,林飘飖貌美娴静,微笑道:“那就带他们到南房休息吧,待会儿你媳妇烧好饭了记得叫他们。”
      “谢谢大娘。”林飘飖道。
      老妇人摆摆手:“我家人口多,大儿子和他爹出去做生意了,大儿媳带着小孙女住北偏方,女儿住在另一个偏方,这二儿子和儿媳妇住在西房,我还有个大孙子住在一间房,如今只有一间南房让你们住,别嫌弃寒舍简陋就行。”
      “不会,我们常年漂泊在外,没得住的时候都有,怎么会嫌弃。”林飘飖只顾作谢全没注意到贺吾用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她。
      那年轻人带他二人走进南屋道声:“二位请随意,这屋内床褥一应俱全的,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就是了,我先帮你们把马喂一喂去。”
      “谢谢大哥,我们不会白吃白住的,回头结一总账。”贺吾道。
      “不用,不用。”那年轻人一边摆手转身出了屋。
      林飘飖扫视屋内,此时才意识到这屋里只有一张床,皱眉道:“怎么只有一张床一间屋子?”
      “这小小的一间房难不成还要隔成两间吗?只有一张床也在情理之中。”贺吾继续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林飘飖作何反应。
      林飘飖急道:“不行,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人怎么睡呀?我去跟大娘说。”
      “你没听大娘说他们家人多吗?除此一间怕是没有其它地方给我们住了。”贺吾不慌不忙道。
      林飘飖瞪着贺吾,脸上露出不信任,恼怒的神情:“贺少局主就是如此做人的吗?”
      贺吾依然淡淡道:“不要想太多,我睡地上好了,你是我二弟的女人,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其它的想法,江湖儿女不要太拘小节。”
      “我不是阮天彻的女人,请你不要信口雌黄!”林飘飖恼羞成怒,转身出了屋直奔北面堂屋。见老人仍坐在椅子上手拿佛珠,闭目,口内念念有词,知她在诵经,欲开口又怕打扰她,正踌躇间从里屋走出一位二八少女,对老人道:“娘,有人来了。”
      那老妇人睁开眼见林飘飖站在门口,问道:“姑娘有事吗?是不是和你夫君住着不习惯?”
      “不,不,他不是我夫君。”林飘飖慌忙解释,“他只是我的大哥。”
      那老妇人笑道:“你二人一听口音就不是一个地方的,他就算是你大哥也是情郎哥,老婆子我还是很有些眼光的,看你二人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真是好看,别不好意思嘛。”
      林飘飖急道:“我们只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大娘不可乱说,我正想问问大娘可还有其它房间,那屋内只有一张床,我二人无法睡。”
      老妇人为难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小情侣,我家只有这几间房,再无其它屋了,不然你过去和我女儿清月住吧。”老妇人看看站在她旁边的少女:“月儿,你可愿同这个姐姐同住?”
      清月上下打量着林飘飖道:“娘,她是什么人呀?”
      “她和那位小伙子是来借宿的。”老妇人指指站在院子里的贺吾。
      清月从小生活在乡间,何曾见过贺吾这样的翩翩佳少年,不由看得直了眼。
      老妇人大声道:“清月,今晚你与这个姐姐同住吧!”
      清月吃一惊,不由得红了脸,自知失态忙点头道:“好,姐姐就同我睡吧。”
      晚饭时贺吾便与这家人商议定了价钱买下了他们的篷车,并打听了最近有没有特别的江湖人进村子,打听未果也便作罢。
      第二日天一亮林飘飖就驾上马车拉着贺吾上路了。路上贺吾大都闭目养神,不发一言,只偶尔在林飘飖不知走哪条路时指点一下。林飘飖因昨晚贺吾随便的态度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轻易也不理他。
      人来人往,马车停在了池州城门前。贺吾道:“直接进城打听哪家酒楼或客栈最大最有名,我们先去歇歇脚吃点东西。”
      林飘飖心里暗暗道:“你一路坐在车内睡觉还要歇歇脚?阮天彻被挟这么久你这当兄长的都不会担心吗?”但转念又觉得他腿上有伤,大概坐在车上颠地累了,也便没说什么,赶马进了城。
      池州城果然是历史名城,处处繁华,处处透着文化底蕴,连一个个小摊小作坊的名字都取得十分雅致。贺吾从车篷内坐到了车边上,就在林飘飖旁边。马车走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称作“越溪女”的小贩前时,贺吾也不支会一声,就着林飘飖的手勒停了马,问道:“小哥可知这池州城最大的酒楼是哪一家?”
      卖胭脂的小哥见贺吾和林飘飖皆着黑衣,又都相貌出众,不免多看几眼,殷勤道:“这池州城最大的酒楼要数‘清醪园’那里各地名酒应有尽有,菜品也是无所不能的,关键是环境好,不管你是喜欢清静的,还是喜欢热闹的,喜欢文雅的,还是喜欢流俗的,清醪园都能满足,而且他那里唱曲儿的也有十个八个,天南地北的曲子任你挑。二位贤伉俪可以找个清雅的所在品品酒,听听曲儿,那场景一定美到不行。”
      林飘飖对贺吾忽然伸过来的手已是不满,此时听那小哥说她和贺吾是伉俪,羞愤道:“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没关系!”
      卖胭脂的小哥被林飘飖突然的怒火吓得一愣,贺吾向那小哥抱拳道:“谢谢小哥,那清醪园怎么走?”
      卖胭脂的小哥看看林飘飖小心翼翼地道:“一直向前走就看到了,就在右手边。”
      贺吾不理会气呼呼的林飘飖,催马向前行。
      “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我们明明刚相识不久而已。”林飘飖不满道。
      贺吾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又不认识他,说不定打个照面此生都不会再碰到,误会就误会好了,有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解释吗?我心里从没有存过和你有什么的念头,不去想便不需说,反而你如此在意让我不解。”
      “你”林飘飖唯怒,却无言以对。
      顺着大街走了好一段路才看到右手边的清醪园。三层楼阁,云驾周围一切建筑之上,门口抵得上四五家商铺,金匾赤字用草书写着“清醪园”三字,大有张颠笔下之态,笔画连绵,运笔遒劲。门两侧一副对联同样用草书写着:“聚天上人间食;纳五湖四海客。”
      贺吾将马车交给守门的店小二,吩咐他将马喂饱,也不理林飘飖自顾自进了清醪园,找个角落坐下来,林飘飖默默跟着他,坐在了他对面。
      “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跑堂的小二过来问到。
      “随便来几样你们的招牌菜,来壶茶就好了,我们不能喝酒。”贺吾交代完接着问道,“小二哥,你可见到过五六个黑衣人和一个俊少年?那少年话很多。”
      店小二道:“我们这里人来人往,每天都接送几百人,记不得了。”
      贺吾眼神里微有失望,林飘飖觉察到他并非对阮天彻不上心,对他的成见略减,因问:“你觉得阮天彻会被他们带到这么人流众多的地方来吗?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
      贺吾微微眯眼,有些挑衅地看着林飘飖道:“看来你和我二弟的确认识不久,连他的脾性都不了解。他就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那样才能证明他的存在,让对他有心的人可以轻易地发现他。”
      林飘飖顿时悟了:贺吾一直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是因为他清楚阮天彻会想方设法在人多的地方留下自己到过的线索给振南的人。
      从清醪园出来后,贺吾又问了几个常年在街边做小本营生的人,皆说没见过阮天彻他们。
      “看来二弟没有来过池州城,我们快些赶路吧。”贺吾坐上马车不再打听。
      池州城西门。林飘飖驾着马车刚到城门前就被宇德当路拦截,停了下来。
      “林姑娘走得也太匆忙了些,连行李马匹都不曾带,还是我二师兄挂念你,几番追赶总算找到你了。”宇德说话间李见哀也牵着陈御阳送林飘飖的枣红马,拎着她的包袱走了过来。
      李见哀笑着将包袱递给林飘飖道:“东西可以还给你,却不是一句谢谢就完事的,你欠我一个交代,一个让我心里能舒服些的交代。”
      林飘飖面现愠色:“我们只不过同行了一段路,互无利害,而且我已找到了要找的人,不用你再操心了,我对你有什么好交代的。”
      李见哀看看坐在马车上也正冷冷看着他的贺吾撇撇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振南大镖局的贺少局主,幸会。”
      贺吾见他穿着青城派的衣服,知是李见哀,便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搭理他。李见哀被贺吾冷落,脸上有些讪讪的,小声道:“不知趣的东西!”
      “有什么话何不光明磊落说出来?”贺吾见其小声咕哝忽然朗声道。
      李见哀冷然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喜欢和没礼貌的人多言。”
      “那就躲开我们还要赶路呢!”林飘飖从李见哀手中夺过马缰,将马缰从马辔上解下来,轻轻抚摸了几下马的头后从马背上一拍,道声:“马儿你自由了。”那马放开四蹄朝城东而去。
      宇德忍不住叹道:“这么好的马放掉太可惜了。”
      林飘飖回身上了马车即驱马前行,李见哀不慌不忙高声道:“林姑娘我们巴蜀见。”
      马车很快出了池州城,一路向西。林飘飖将包袱放在身后,心里添了些许安慰,陈御阳为她订做的衣服总算又回来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麻烦。”贺吾道。
      林飘飖头也不回,道:“放心,我惹得麻烦我自己会解决,绝不连累你。”
      “那最好。”贺吾半卧在车篷内看着林飘飖的背影,对她的好奇越来越甚,而且总有种想要捉弄她的冲动。乘她不注意,贺吾悄悄将她的包袱拿了过去,打开后却只见到一黑一红两身衣服和几锭银子。
      “这就是你落在汪家堡的心爱之物?”贺吾不解道。
      林飘飖回头见他打开了自己的包袱,脸微红,一把将包袱抢过来,裹好后背在了肩上,不满道:“你怎么偷看别人的东西?”
      贺吾却被她的紧张逗笑了,当他绽颜时林飘飖为之一震,她想不到冷冷的他会有如此温暖的笑脸,竟让她有些失神。
      “再不专心驾车那马就要把我们带到沟里去了。”贺吾打趣道。
      林飘飖忙收回了看他的眼睛转过头去,自知失态,便有些赧意。
      一路顺畅,除了又碰到过两次李见哀和宇德,他们也未再做纠缠外,并未再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很顺利地到了鄂州。贺吾思道:“此离均州已不远,也不知镖队是否顺利到达逍遥山庄?早知二弟留下的记号会中途无踪,我该随镖队到均州再去巴蜀的。想来二弟谎称天下第一针的苏绣在巴蜀并非随口说来,他定也打着能离镖队近些,若可脱身好就近与大伙儿汇合的主意,愿二弟的聪明才智能让他平安无事。”
      刚进鄂州城不远,路旁有一卜算的白胡子老人,身边树着一杆八卦旗,旗上除了有五行八卦图,还书着:“天上人间,掐指之间。”八个字。老人面前的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其它算命用的物什一应没有,乍一看若无树旗在旁,倒像个代笔写信书状的。
      林飘飖将马车停在了老人的卦摊前,并不下车,正要开口说话,白胡子老人道:“姑娘要问路还是问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听些什么并非卜卦算命?”林飘飖惊问。
      白胡子老人笑而不语,很神秘的样子,贺吾自车篷内坐起身道:“你这赶着马车一看就是赶路的,还一直坐在车上也不下车,谁都看得出来你只是经过,无心找他算命。”
      林飘飖本还觉得遇到了高人,说不定会算出阮天彻的下落,被贺吾这么一点破反而觉得自己愚得很。于是不理贺吾跳下马车,至卦摊旁问道:“先生可有见到过几个黑衣人挟着一个年轻男子从此经过?那年轻男子高高的,大眼睛,很英俊。”
      “还很会说话对不对?”白胡子老人道。
      林飘飖大喜:“你见过他?”
      “没见过。”白胡子老人摇头道。
      林飘飖刚想问老人没见过为什么还说他会说话,却瞥到贺吾眼底的戏谑,便赌气坐回了马车上:“没见过算了,谢谢你,打扰了。”
      “唉,别忙着走,我可是见过一个叫阮天彻的。”白胡子老人起身道。
      林飘飖和贺吾听他此言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白胡子老人将几张写过字的纸从桌子的隔层里拿出来递给贺吾道:“这是前些日子一个年轻人和四个黑衣人经过这里留下的。”
      贺吾一眼便认出这是阮天彻的笔迹,数来共有七张纸,每张纸上有一句不成文,不解意的话。
      白胡子老人道:“原来这几句话顺序是乱着的,后来被我识破了玄机就帮它排了序,你且研究一下,看是否和我理解的一样。”
      贺吾见第一张纸上写着:“强者拆了家院顶。”不禁皱眉道:“是谁家遭劫了吗?”
      林飘飖忙凑过去看,沉吟道:“这好像是一个字谜,谜底是阮。”
      “姑娘认为的与老夫不谋而合。”白胡子老人捻着须道,大有赞赏之意。
      贺吾被一语点醒:“‘院’去宝盖顶即是‘阮’,果然如此。”忙看第二张纸:“二人吞去天下口。”因道:“‘吞’去了天下面的口即为‘天’。”
      第三张纸上写着两句话:“单人没有关切意,双人才能窃吾心。”贺吾道:“双人加切即为彻,这三张纸上所写是交代了二弟的名字阮天彻。”
      “对了,往下看。”白胡子老人点头道。
      下面四张分别写着:“咫尺滴下泪两点,任你找茬吧草掀,只手托起高尚德,护尸而去至屋前。”
      林飘飖不等贺吾开口即道:“尺下两点为‘尽’,‘茬’去草头为‘在’,‘手’托‘尚’为‘掌’,‘护’去‘尸’合‘屋’即为‘握’。”
      “尽在掌握?”贺吾惊道,他惊得不仅是阮天彻的睿智、机敏,也惊林飘飖的才思敏捷。遂看一眼林飘飖,浅浅一笑:“没想到动不动就气呼呼的你还有些头脑。”
      林飘飖对贺吾的讥诮之言不予理会,但心里是无比宽慰的,阮天彻总算有消息了,而且一切安好,这就够了,她才没有心情与贺吾斗嘴。
      贺吾好奇,九冰山的黑衣人怎会允许阮天彻留下这样的字句,向白胡子老人问道:“老先生,我二弟写这些给你时有没有说什么?他身边的黑衣人就没有阻止他吗?”
      老人道:“那阮小友一看到我旗子上的字就奔了过来,说我吹嘘得有点大,开始挑衅,跟在他旁边的几个黑衣人便一脸的不高兴,嚷嚷着催他快赶路,他拼死不肯,那几个人像有所顾忌的,也无可奈何。阮小友就说让我给他测测字,若测的准他双倍出价,若算不准他撅了我的招牌旗。我是老江湖,有真本事在身的,岂会怕他,就应了。他随手写了一个‘镖’给我测吉凶,当他写出这个字时跟在他身边的人中有三个人脸色有异走近前来,另一个小个子的站在原地未动。我一看这‘镖’字,再看几个人形容,已了然于胸,就如实道:‘镖’之左边为‘金’,金可为财也可为金属利器;右边拆开来是‘西’、‘二’、‘小’也就是在西方有两个小人作祟,不是好兆。所以年轻人你要留心了,若西方的二小人可以团结起来即为‘票’,这票也是生财的好兆头,正所谓和气生财嘛,到那时这‘金’将不为利器只为财,但就你这字写得龙飞凤舞,想那西方的两个小人要和气团结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自求多福吧。’当我讲完这番话后,近前的三个黑衣人都拉长了脸,浑身戾气,阮小友却拍手叫好,说我测得一点不差,他最近确实犯小人,而且是来自西方的卑鄙小人,那三个黑衣人就开始发怒,让他少废话快上路,他说还有几句话送给我占卜先机,就洋洋洒洒一蹴而就写了这几句藏着玄机的话,并声称等他再路过我这里时向我要答案,于是留下银两就走了。他们走后我仔细揣摩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参透后我就意识到他这是留给某个人的,所以这几日我都在等着有心人过来。”
      贺吾听老人说完,又问:“他们过去几日了?”
      老人道:“也就三四日。”
      贺吾给老人留下几两银子就上了马车,林飘飖会意急赶马车前行,白胡子老人赞赏地点点头:“都是人中龙凤呀!可惜了”
      马车很快出了鄂州城继续西奔。贺吾不明白自己耽搁了那么些天何以阮天彻他们才经过这里三四日而已,而且九冰山的黑衣人怎么会越来越少,是阮天彻下的手还是路遇敌人?这些贺吾都不得而解,唯一确定的,也让他有所安心的,就是阮天彻仍好好的,而且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又一个夜晚来临时,贺吾和林飘飖到了荆门一带,见前面有座庙就行了去。拴好马进去,却是一座土地庙,一般的土地庙里只供奉土地一神,这庙里不仅有土地公还有土地婆,且两尊佛像皆有丈高,五彩斑斓,若非刚塑就是常常修饰的,供案上还有未熄的香火和些许供品。贺吾掐指算来今日是腊月初二,也算是拜土地的正日,难怪这么一座无人看管的庙里仍香火缭绕。再想到腊八前镖一定要送到逍遥山庄的嘱咐,贺吾心情忧虑起来:“就剩六日了,希望飞花姐和马大哥能不负我望。”
      “土地公土地婆不是思想相左,话不投机的吗?这里的人怎么会奉自私的土地婆?”林飘飖不解道,“而且土地庙建成这么大的也少见。”
      贺吾道:“荆门曾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的人看重土地,想让土地公保他们一方平安,财福广进,也是可以理解的,土地庙大建,神像精致高大也属正常。”
      林飘飖在庙里到处走了走,除了神塑、供案、大香炉和地上的两个拜垫,再无其它。
      “你先歇一歇,我去找些柴草过来,不生火夜里怕会冷,马也不能饿着。”贺吾向林飘飖道。
      “还是我去吧,你的腿伤还未好利索。”林飘飖一边向门外走一边道。
      贺吾也出了庙门:“一起去好了,我这腿可能再也走不利索了,创口早已愈合恢复,却还微跛。”
      林飘飖听他如是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高大的身影透着股俊逸,微跛的左腿甚是美中不足,让人叹惋和心疼。
      “又不是折了骨,断了筋,总会好的。”林飘飖安慰的话语一出,贺吾冁然道:“没想到你还是希望我好的,我以为你会在心里诅咒我不得好死呢。”
      林飘飖不想再和他谈下去,因为每次和他谈什么都会被他气到,遂径向土地庙不远的野地里去。
      “你去拾柴,我来割些干草喂马。”贺吾随上去道。
      林飘飖拾了一大捆柴回到土地庙时,贺吾还未返回,不免犯疑:“那边野草到处都是,随便挥两剑够马吃了,他怎会这么久?”站在庙外举目四眺,不见贺吾身影,心里一紧,脚下运功,须臾即至野地边,放声喊道:“贺吾,你在哪里?”连喊数声皆无回应,屏息细听下,除了细细的风声,一片沉寂,心下更慌了:“莫不是遇到不测?”她用最快的速度巡视着那一大片野地,沟沟岭岭都不放过。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站在那座最高的土岭上向远处眺望,几里处的村子里已是灯光点点,偶尔还有犬吠传来。
      “贺吾你在哪里?贺吾!”林飘飖脑中浮现出潇潇山被震塌时砸死的那些乡邻朋友的尸体,还有外婆冰冷的躺在床上的样子,泪水夺眶而出。她害怕看到贺吾像他们一样,她害怕身边人离她而去,可是任她怎么呼喊贺吾却像在这世上忽然消失了一样,不知何处觅他。心慌意乱时,土地庙里竟亮起了火光,她两个起落奔至庙前,却见马儿正低头吃草。冲进庙里,贺吾正悠哉地烤着一只野兔,林飘飖顿怒:“你没听见我在喊你吗?”说着泪水成串滑落。
      贺吾本是与她开个玩笑,却不想她哭成这样,站起身道:“你别哭,我只是在逗你玩,你这样我倒觉得罪过了。看你平时挺倔强的,怎么连个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说着他走到林飘飖面前,瘦弱的她,清澈无辜的明眸,长长的睫毛上泪光闪闪,一股怜惜之痛油然而生。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也吃惊本已心如死灰,对世事麻木的自己何以会在见到有几分像杨艳萍的林飘飖后言行变得异常起来。他的心总想去挑逗她,看着她为自己生气,为自己有情绪,他总会有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在意识到自己这个可怕的心理后,贺吾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暗暗提醒自己:“林飘飖是二弟的女人,你这做大哥的要懂得避嫌!”如此想着他将伸出的原本要为林飘飖拭泪的手收了回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林飘飖仍哭得停不下来,她扭头出了土地庙。这半年来,外婆离世,一夜成孤;被囚凤凰堡,受尽折磨;无端被辱,失去贞洁,加上对陈御阳和老白的不舍,一切一切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贺吾慌了,整个人都凌乱了,他快速追出去,见林飘飖坐在土地庙前拴马的大树下,他忐忑地走过去。
      林飘飖的泪水流了擦,擦了流,无声地哭,看上去更让人心疼。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若生气就起来打我两巴掌,别坐在冰凉的地上一直哭,对身体不好,你本就瘦得可怜,再不爱惜自己,想见天彻就难了。”贺吾款语温言。
      林飘飖将头埋在膝间道:“我没事,你进去吧,待会儿肉都烤焦了。”
      贺吾听她语气平和了许多,试探着道:“没想到你蛮在乎朋友的,看你刚才拼命喊叫,找我的样子,我还是蛮感动欣慰的,我以为没有人再发自内心的在乎我了,除了家人。谢谢你。”
      林飘飖听他说得恳切,抬起头道:“朋友自然是真心相待的,可我讨厌被作弄的感觉。”
      “我保证再也不会了,进去吧,否则我宁可吃焦肉。”贺吾道。
      林飘飖被贺吾的再三认错所感,冷冷如他,堂堂少局主,他的一再柔声道歉,任谁也再难说不,于是林飘飖起身随他进了土地庙。
      戌时将过,火堆旁林飘飖与贺吾早已将烤的野兔吃完,地上唯剩些兔骨。贺吾将火里加了几根柴,去外面的车上抱过来棉被递给林飘飖:“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直让你驾车,明天我来驾车吧,我这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不用,驾不驾车都是坐在车上,没什么辛苦的。”林飘飖将身下坐的拜垫放到离火堆不远的墙边道:“你腿不便,久坐不好,棉被还是你用,裹着它在那边将就一晚吧,我不想睡,再坐会儿。”说着她把棉被塞回贺吾手中。贺吾没有拒绝也没去休息,复又坐回火堆旁,并将自己身旁的另一个拜垫扔到林飘飖脚下,自己则坐在被子上,林飘飖遂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想睡?有心事?在担心二弟?”贺吾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到。
      林飘飖看看火光掩映下贺吾惯有的没有表情的脸,忽然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阮天彻他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贺吾晶亮的眼睛陡然透过火光瞪向林飘飖,直看得林飘飖的脸颊烧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终于承认了?不再嘴硬说你和二弟只是朋友了?”贺吾语气中虽有些微戏意,林飘飖却只看到了他严肃的,冷冷的脸。
      贺吾心里是矛盾的,他怕说出实情她会伤心,会失望,若不说,等她听到阮天彻亲口说出或自己发现,被阮天彻当面拒绝将更加难堪,届时恐伤心更甚。斟酌再三,他还是狠下心道:“天彻他生性开朗,好结友人,结交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却从未动过真心,但前些日子他对凤凰堡的二堡主嫏嬛似乎特别情有独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嫏嬛是志在必得的。”言至此他看见林飘飖的脸色变得难看,面有忧伤,遂道:“当然,我没见过你与他相处的样子,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如何,我不敢说。”
      “他他恐怕早已不记得我了。”林飘飖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贺吾有些后悔对她说了实话,“也许她和二弟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不该多嘴的。林飘飖不比嫏嬛差,至少我觉得如此,说不定二弟会被她的诚心感动,移心向她也未可知。”如此想着,贺吾便安慰林飘飖道:“你别灰心,我二弟不是认死理的人,等你们见了面,他会选择你,也难说。”
      “我心里清楚,此去见他我并无奢望。我只是有个心结一直放不下,想不通,等我见了他想明白了,我自会去我该去的地方,不会让他为难。”林飘飖仰起头看了看昏暗的庙顶:“我困了。”讲完她迅速地躲到了刚刚她放到墙边的拜垫上,合上了双眼。
      贺吾清楚地看懂了她刚刚那个仰头的动作,不过是怕自己的眼泪滴下来。此时躲在暗处的她,小小的脸白得吓人,浓浓的一字眉却十分醒目,带着份倔强,带着份善良,密密的睫毛上仍能看到闪烁的晶莹。贺吾忽然有种想将她揽入怀中,给予温暖的冲动,但脑中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告诉他:“不可以,林飘飖是二弟的女人。”他便抑制了下来,悄悄坐到了离她不远的墙边,此时他能做的只有不去打扰她。
      一个时辰过去了,林飘飖的呼吸是沉而匀的,贺吾以为她睡着了,便悄悄过去将棉被围在她坐着的身上。
      “我不冷。”林飘飖忽然睁开了眼,伸手拒绝。
      贺吾用力抓住裹在她身上的棉被,脸色是不悦的:“你这么要强,待在你旁边的男人会很有压力的,而且还伤自尊。”
      林飘飖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有拒绝。贺吾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又轻轻退回自己的位置。
      夜已很深很深,没有月亮,北风在细细地吹,外面黑成了一块,压得很低,仿佛外面的漆黑就要渗透到亮着火的庙内。贺吾看着窗外,心道:“阴天了吗?看来得把马牵进庙里来。”他刚欲起身,林飘飖猛然站起身道:“有人朝这边来了,速度很快,大约在五里外。”
      “五里?”贺吾侧耳细听,除了风声他什么也没听到。
      “三里”林飘飖继续道,“会是什么人?功夫不弱,有五个人。”
      贺吾似乎也听到了有人声从西方传来。林飘飖纵身跃上神台躲到土地婆的神像后:“为避嫌,引人猜测,我还是躲一下,来人必是江湖有头脸的人物。”
      “避嫌?”贺吾心里有些不快,但转念想:“她有心二弟,深夜,孤庙,孤男寡女,她怕有人撞见有所误会也在情理之中,我有什么资格不快呢?”贺吾哑然失笑。
      很快脚步声到了土地庙外,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道:“庙里有人,进去看看。”声音压得很低。
      “师傅,你看那边仿佛有辆马车,应该不是天山派的那几个贼人,我们不必进去浪费时间了吧。”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
      “一切都很难说,进去看了再说。”话音刚落,那老女人就闪进了土地庙。
      贺吾坐在原地不惊不慌地看着来人,竟是一个手持鹤杖的老尼,身后跟着四个或大或小的女尼。
      “施主是何方高人?可曾见到三个天山派的西疆贼人从此经过?”老尼声虽不高却透着股凌人的气势。
      贺吾道:“你们是峨眉派的人?布金师太?”
      “好眼力,老尼我正是布金,施主怎么称呼?”布金师太问到。她身后的四名女弟子也都紧盯着眼前俊美不凡的贺吾等待他的回答。
      贺吾站起身微施一礼道:“振南镖局贺吾,久仰师太大名。我入夜即到此歇脚,未见有人经过,布金师太寻那天山派的人做什么?”
      布金师太听他自称振南贺吾,看其不凡的形容,定是贺吾无疑,戒心顿放,振南侠义,江湖有名,于是她如实道:“前几日天山派的三个贼人潜入我峨眉盗走了我派传下来的素心玉剑,我们一路追赶至此,却无了踪迹,如果贺少局主看到他们请伸以援手,绝不可让西疆贼子在我中原兴风作浪,欺我中原无人。”
      贺吾道:“如若碰到,我自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有所听闻,峨眉的素心玉剑不过是把普通白玉雕刻的短剑,天山的人盗它何用?”
      布金师太忙道:“是呀,素心玉剑不过是把普通的玉剑,天山贼人何故盗它向我峨眉挑衅,想来他们定有什么阴谋,否则他们怎会不远千里来我中原?一把玉剑不值什么,可我峨眉的声誉不容亵渎,不追回玉剑誓不罢休!”说这番话时布金师太的神情是有微微地闪避的,贺吾知道她有所隐瞒,至于她不愿相告的,他也无心知道,遂道:“别说是把玉剑,就是一草一木又岂是任外邦人随意取的,对于外敌,我中原人都该同仇敌忾,愿师太能尽早追回玉剑。”
      布金师太向贺吾抱一拳,道声:“后会有期”,就领着门下四弟子匆匆出了土地庙,很快她们的脚步声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飘飖从神像后跳下来,站在门口望一望:“天阴得很沉,如果下起雪来又要耽误时间了。”
      贺吾没理会林飘飖的忧心,自顾自道:“天山派的人也来了,一个九冰山就够阴毒了,又加上一个天山派,看来中原武林必将狂风大作了。”
      “九冰山?”林飘飖惊道,“你说九冰山的人来了中原?都有些什么人?”
      贺吾听她突然提高的嗓音,诧异道:“你知道九冰山都有些什么人吗?问来人是谁做什么?不论来人是谁都来者不善。”
      林飘飖不敢正视贺吾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贺吾晶亮的眸子看穿了,紧张道:“我只是好奇,不知九冰山的主人林凡子会不会来了中原。”
      贺吾看着林飘飖不自然的神情,微笑道:“他姓林,你也姓林,若不是你一心想着中了九冰山的毒,被九冰山的人挟持的二弟,我倒要怀疑一下你和他的关系了。”
      “阮天彻是被九冰山的人下毒挟持的?”林飘飖此刻才知道振南的人是被九冰山的人下了毒手,心里的滋味一时难以名状,脸色也难看到极点。
      “你怎么了?”贺吾拍拍她的肩道,“别担心,九冰山的毒虽厉害,还不能把二弟怎么样,天亮尚早,再睡会儿吧,我去把马牵进庙来,免得一会儿下起雪来让它受冻。”
      林飘飖有些失神地坐回了拜垫上,用棉被将自己整个裹了进去,贺吾牵马入庙时见其状,不禁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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