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七草》月珏云际

2、桔梗

　　「朝顔は 朝露負ひて 咲くといへど夕影にこそ 咲きまさりけれ」——万葉集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博雅。
　　那种笑容让博雅一时有些讶异。不，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
　　也就是，博雅挠挠自己的头，颇有些惭愧的说道，叶二它竟然自己出声。
　　哦，它本来就是灵性之物。
　　可是……可是！！我吹它的时候，它却不出声！！博雅颇是委屈地大声说道，怕是对舍弃了他的叶二颇为怨愤。
　　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叶二不悦了罢。
　　作了……什么事情……博雅无意识地看着晴明手中左右晃动的扇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的珍贵的叶二不悦了。
　　…………晴明，到底是为什么哪……
　　博雅在思考了半天之后还是没办法地向晴明求助。
　　晴明挑了挑眉，故意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不知道。
　　哈？博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仍是保持了有些可怜的询问的姿态。
　　…………怕是有什么事情罢。晴明忍住笑看着他敷衍道。
　　什么事情…………？
　　博雅刚想问是什么事情，却意外地发现晴明显出一种淡淡的烦躁和恍惚，仿佛不在状态似的。
　　于是博雅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晴明有什么事情罢……博雅边喝着酒边揣度着。
　　博雅。
　　嗄？！博雅忽然回神，理所当然地呛了一口酒，不由得连连捶起了地板。
　　晴明大笑不止。
　　好容易止住了咳的博雅只能不满地瞪着他，晴明，刚才为什么叫我？
　　…………晴明望了他片刻，随即低下眉去说道，刚才一笑，忘记了。
　　晴……晴明！
　　晴明斟酒的酒和他的双肩一并颤了起来，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好过分啊，晴明。
　　好、好……我不笑了……晴明犹自喘了气，脸上却仍挂着嘲弄的笑容。
　　这笑容使得博雅颇是不适地将脸转向别处，却见一线浅浅的紫色自廊柱下的石板附近透了出来。
　　晴明，这是什么！
　　博雅跳下廊子到了庭中。

　　紫色的五瓣花瓣略略收拢，正面看去却恰是五芒星的形状，深紫色的脉络在蓝紫色晨空般的花瓣上行过，如同少女如画的眉目。花瓣端部尖细而微卷，显出十分优雅的形态。
　　啊……
　　看到什么了，博雅？晴明自廊上下来。
　　是朝颜罢，晴明？博雅起身回头问道。
　　唔……没错，是桔梗哪。晴明弯下腰轻轻拂过那花瓣，起身打开扇子。
　　这样的早上能看到它，很是风雅呢。
　　哦？既是如此风雅，博雅来做一首和歌罢。晴明用扇子半掩着笑容，回身向廊上走去。
　　和……和歌？……晴明，你明知道我不会和歌的哪……博雅急急回去，自是又迎上了晴明的大笑。
　　博雅可是自己说着风雅的哪……
　　可是不会就是不会啦……
　　那好，喝酒罢。
　　……好，喝酒。

　　如是，又是无事的清晨。
　　到博雅急急忙忙想起来去上朝了之后，晴明仍是一人在庭院中喝着酒。
　　平日便也是如此。
　　这样的日子，本不会有多少鬼灵精怪过来叨扰的。也没有祭奠祀礼，实在是清闲得紧。
　　然而晴明也觉得自己不在状态。
　　也许是懒散到一定程度，连力量也变懒了似的。
　　天色自博雅来时起已变了很多，却也仍是清凉的空气四处奔泻的时间。秋日的早晨，清洁得让人有自惭形秽之感。仿佛是如无般透明的水一般的，滑过全身。
　　晴明望向庭中温和清雅的散放着紫色的桔梗，却总是不自觉地忽略着它优雅的姿态，而情不自禁地看着它的正面组成的五芒星出神。
　　力量……么……
　　阴阳……

　　晴明起身轻笑了一下，转身向屋内走去。
　　帘幕掀起复又落下，摇晃着轻拍着竹子的地板，发出极细微的“沓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