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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发完结 ...


  •   【佛藏】【BG】浣花笺

      人道江南好,江南好,风景美如画,只要过了蜀地那蜿蜒一道高坡,便处处是江花胜火,莲动行舟。小和尚来此地时却是深秋。一地黄叶如糖似霜,裹得偌大一个扬州城跟甜腻腻的麦芽蘸子一样。他独自一人捧着钵站在城门口,口诵阿弥陀佛踮脚张望,正在这时,一副小躯体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慌张之间摔了钵,小和尚忙俯身去捡,却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扯住了后领子。

      *

      叶小丫头甚是调皮,这是全庄上下都明白的。但是任谁都不会想到,她竟会在这个时间里闹进君风院里来。

      名剑大会期间,叶英坐镇楼外楼广待八方贵宾,虽双目已盲,心却澄明似镜,早觉得梁上不太对劲,少林方丈前脚刚出大门,他便一缕心剑试探了过去。结果裹着满身灰尘哇哇大叫着跌下来的,不是叶小丫头是谁。

      “你这小妮子,鬼跑鬼闹的,总爱玩花招!”叶晖忙不迭上去将那粉嫩的金团子接了个正着,嘴上不忘责怪一番。

      “大师父,我知错了,您别生气~”嘴上讨个巧,小丫头转动着滴溜溜一双大眼睛从青年怀里跳下来,到处乱瞧,“我刚刚在外面闻到一大阵香火的味儿,是不是您常说的那高山上不穿衣服的大和尚来我们这儿比剑来啦?”

      “不得无礼。”叶晖忙喝止,转眼看了一下仍在殿内的几名少林武僧。那几人觉着小姑娘颇为有趣,倒也不恼,微笑着诵了佛号,其中一人道:“久闻藏剑山庄坐落于西湖之畔,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施主冰雪聪明,亦存有慧根,这趴在梁上,大概是想念师父了吧。”

      另一人道:“若年龄相近,想必更加可以做伴,此次前来,玄慧师叔座下有一小弟子也随伺左右,叶庄主若不避忌,不如便让这位小施主带他于这西湖游览一圈。”间接也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那人身后慢悠悠挪出个小和尚来,似是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叶晖一看,也只好点了点头。

      叶小丫头一脸得逞的表情,清清脆脆一句“谢师父”,然后也不管那小和尚愿不愿意,一路小跑上前,拉着他便出了楼外楼。过了门槛,一段玉泉鱼跃,三两下便从众人眼前消去了人影。

      碰上这丫头,叶晖从来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他随即转过脸,与大哥商讨真正的要事去了。少林寺这一来,可不光只是为了一个名剑大会的。

      *

      直直跑出庄门,叶小丫头才停住了脚步,小和尚没防备,撞上了她的后背

      “喂!你!今天早上撞我一次还不够,怎么,你有几串佛珠可以赔我?”小姑娘清清脆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和尚一抬头,便有一截粉嫩的指头戳到自己的鼻尖前,还一点一点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再如何慌忙,也只能这样解释,末了还补上一句,“对不起。阿弥陀佛。”

      “什么嘛!你是在跟我说对不起还是在跟阿弥陀佛说对不起?没有诚意!”小丫头一跺脚,眼看就要生气。

      “当然是你!师父说,不能跟阿弥陀佛道歉,心中有佛,佛即可恕你罪业,所以不需要道歉,只要在心中默念我佛,再诚心悔过,我佛便能通晓一切前因后果,至于恕或不恕,他自会判断。”小和尚忙不迭地认真解释。

      叶小姑娘其实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想激一激这看起来总是认真的小和尚,让他再像今早一般着一回急。没想到小和尚这一套讲佛下来,虽是浅显易懂,却又怎是她这年龄可以通晓的,反而无趣了起来。

      “算了算了,你们那一套信来信去的东西,我搞不懂。喂,听说你们不进酒肉?那我西湖的糖醋鲤鱼、东坡扣肉、酒酿丸子,你可都没法吃了?”

      叶小丫头跳上树枝,招招手。小和尚迟疑了一下,使起轻身功夫也跳了上去,选了一段矮她一小截的树枝末梢,轻手轻脚地坐下。

      “嗯……是的。”虽说师父没说过这些不能吃,但只吃青菜总该是没错的。

      “那多没意思!我跟你说,我师兄可厉害了,每年开春他回来的时候,就骑着特别特别大的马,白色的那种,你见过么?还带花,载着我们去土坡上猎鹿。那西湖边上的鹿,吃着好草长大,一个听雷过后,剥了皮,割下肉来,跟各种奇怪的香料一起煨进瓦罐里,几个时辰之后取出来,香气四溢,哇,那味道……”小丫头说着说着便入了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样子,结果转头见小和尚一脸不解地望着她,顿时失了兴趣,“算了,跟你讲不明白。对了,我带你去看看九溪吧?那儿有一只好大的乌龟,可好玩儿了!”说着便跳下树来。

      小和尚也跟着跳下树来,却忽然想起自己跟着这丫头的初衷:“那个……”话到嘴边,却忽觉难以启齿。

      “怎么了?咱们可要赶在日落前回来,一会儿开饭见不到我们,大师父又要生气啦!走着!”小丫头毫无察觉,蹦蹦跳跳便跑远了,倒是也没管他有没跟上来。

      算了,貌似还要在藏剑叨扰几日,这事情便以后再说吧。

      小和尚挠挠头,终究是跟了上去。

      *

      花去花开,转眼十年。叶小丫头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叶姑娘。

      照理说藏剑女子若学艺已成,那么便该是寻个好夫君再顺势踏入江湖的。但叶姑娘偏不,她自幼在武学方面颇有天赋,如今轻重二剑造诣也小有所成,便缠着叶晖让他给自己找了个指导新进弟子武艺的差事,每天背着个手在楼外楼前走来走去,俨然一副师姐的样子。

      她的师兄打趣道:“再这样下去,你可是嫁不出去啦!”

      “若真嫁不出去,师兄你娶我好啦!”她眼波一转,扯着师兄的手臂笑道。

      “哇,那可不敢,我喜欢的是秀坊姑娘那般温婉可人的俏娘子,谁愿意家里坐镇一只母老虎——唔!”

      然后便是云涌风来起吴山。

      这日,叶姑娘照旧起个大早,在镜前贴起金钿。虽然她很是不屑这套玩意儿,但大师姐说女孩子家总要有个样子。为了避免被师父念叨,也就这么办了。恍惚间一阵喧闹,门前跑过几名小女孩,个头还没桌子高,却每人拖着一把纸糊的重剑,叽叽喳喳着向远处跑去。

      如同看到数年前的自己般,叶姑娘浅浅一笑,出门起手玉虹贯日便截住其中一个。

      “急吼吼地是要去哪儿?今天早课做了吗?”故意叉腰作凶狠状。

      “菲师姐,饶了我们吧,该做的都做完了。”小师妹笑嘻嘻蹦过来拽她袖子,“听说今天有会念经的大和尚来庄里,我们都想去看看嘛。”

      叶姑娘呆了,不自觉以手抚上左胸,随即放下,牵起金团子:“大和尚有啥好看,走,师姐带你吃早膳去,今早的东西听说可不错呢。”

      那一瞬仿佛心脏停掉的感觉,被她自作主张地抛在了脑后。

      *

      再访藏剑,他不禁感叹,十年时光在这山庄里仿佛是被吃了个干净,世间千变万化,于天泽楼前不过一片落樱飘落而已。

      “明寂大师,家兄已等候多时,这边有请。”叶晖早已候在楼外楼堂中,“多年不见,大师倒是成长不少。”

      他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叶二庄主,小僧此来可不是为了叙旧。”

      叶晖眯起眼,旋即说道:“这是自然。”

      事情议毕,叶晖为少林访客张罗其余事宜,他便提出要自己走走。由后院出去,和尚放了马,在湖边信步闲逛。却不想忽然一道探梅气劲打过,顿时身子轻了几分。

      他回过头,见一个本该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拖着重剑站在身后,正气喘吁吁看着他。

      真是,十年也没变啊。

      “你这是作甚。”

      他说道,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于是叶姑娘的心便嘭地一声撞破了胸口,就快要跳出来,跳出来,直跳进眼前这大和尚的手心里。

      她别开眼,故作气急:“这、这不是让你能走快些嘛!”手中握紧了重剑柄。

      和尚转头离去,步履依旧稳如泰山:“给叶二爷知道,可是要罚你练功的。”

      眼角斜睨,那双方才还在惴惴不安踢着路边石子的小金靴一顿,旋即以一种喜悦的步伐蹦跳着赶到了身边。

      阿弥陀佛。

      暗诵佛号,他认命般闭上眼,开始听起那叽喳悦耳的话语声。

      *

      叶姑娘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者说,世事无常,才该是人间万物运转轨道的写照。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想喊,想尖叫,想将桌上所有玩意儿丁零当啷全扫落在地下。但她只是站在剑架前捏紧了拳头,随后拎了一柄轻剑便奔出门去。

      赶至后厢房,却被告知少林来客早在三天前便坐船去了秀坊,正要离去,码头处传来一阵响动。她提了剑使起轻功飞上房顶,伏在暗处,正见他穿过曲折的水边长廊,身旁跟一个穿着粉色绫罗衣衫的七秀姑娘,正巧笑倩兮,以扇掩口与他说着些话。

      这时的叶姑娘倒平静下来了。她将剑配回身后,看二人停在廊中小亭内。她认得那位七秀女子,师兄参加完每年一度的秀坊歌舞后回来,总要夸内坊的小五姑娘为人温婉贤淑,歌舞更是盖世无双。

      是了,这样一位江南山水孕育出来的可人儿才该是最合适的,无论是作为红颜知己,亦或是——

      咦,不,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叶姑娘简直想用手中的轻剑将脑门捅个对穿。

      下方二人像是已经谈完,小五姑娘向着少林弟子略施一礼,便袅袅婷婷地离去。而那大和尚还了一礼后,也不迈步,只待七秀女子走得远了,便直直望向不远处一处房顶,默不作声。

      叶姑娘呆了一会,干脆利落地跳将下来,拍拍衣摆朝他走去。

      “我若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带走我藏剑山庄的人,没进庄门前我就会直接杀了你。”

      叶姑娘生得娇俏可爱,一张樱唇,吐出来的词句却杀意重重。

      他望着她,依然不语。

      她终是忍耐不住,发一声喊,手中挽个剑花朝他刺去。而他却也不躲,只见那剑尖在自己面门处两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你明知战场险恶,根本不是我等江湖人应该涉足的地方,为何还要来劝大庄主点人充军!而且,像小五姑娘那般的女子——”

      “五姑娘身怀绝技,医术绝佳,危急之时更能起死回生,她并非柔弱而需人保护之辈。”很快说完,和尚停顿了下,又道,“小僧只是奉方丈之命前来与藏剑庄主商议共同对敌之事,至于事成与否,还要看叶庄主的决断。只不过,”

      他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

      “国之将破,无人能独善其身,就算是藏剑山庄,也一样如此。”

      “我……你……”

      少林弟子双掌合十,道声阿弥陀佛,便与藏剑少女错身而过,留下她一人举剑面对着满湖山色潋滟,却发着抖说不出一字。

      家国天下,我又何尝不知。

      只是——

      只是。

      *

      天宝十四年冬,安禄山起兵叛乱。数月之间,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大唐盛世不复。

      东都洛阳城下,草木皆兵。当年誓以长枪独守大唐军魂的天策府已尽数殉国,如今风雨镇外除了数量稀少的唐军外,便只有江湖人士自愿组成的义军在坚守着这最后一道防线。

      而如今,连这道防线也即将失守。

      明寂已有五日不曾合眼,狼牙军数量实在太多,若不是小五带着一帮秀坊弟子尽心抢救,他们根本无法将这前仆后继的敌军挡在镇外。听说今日便有援军前来,但军中的几位军师均未对此抱有太大期望。如今各大门派全都自身难保,就算增援,也不过是拆东补西罢了。他随意擦把脸,起身出帐检兵,却在帐门口硬生生停住脚步。

      那风尘仆仆进得营来的,是数十人的江湖援兵,而金灿灿的藏剑弟子中,赫然便有一张他熟悉的面容。

      那瞳孔一如既往地清澈,眼神却坚定而疯狂。

      明明是君子如风,藏剑西湖。本该好好待字闺中的人儿,却扛上这重器神造之兵,来到这血雨弥漫之处。

      真个性情古怪,亦带着不明。正如西子湖畔袅袅一浪碧波,浑不知其所起,却一往而深。

      听带兵将领说,他们这一队是从马嵬驿而来,一路已经击退了数拨小队的狼牙军,这次增援洛阳,“便是将命折在这里,也不能再让安贼前进一步了。”

      他莫名地心烦意乱,回帐挥退旁人,盘腿坐禅,意图摒弃杂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中,他时而踟蹰前行在少林寺山门前,一步一叩首;时而盘膝静坐于纯阳宫玉虚峰顶,闭目自修禅;时而他在天策府一望无际的猎场上听马蹄嘚嘚,时而他在唐家堡百尺危楼上聆风声作响;大漠金顶、南疆沼泽、江南歌舞、仙迹寻踪、水乡酒醺,那一层层众生百态、喜怒哀乐,在他面前走马灯般地铺开。

      最后出现的竟是一双手,玉指青葱,却并非柔弱无力,虎口上起了薄薄一层茧子,一看便是常年习武,此刻却执起了一张素纸。

      是姑娘们最爱用的浣花笺。

      他蓦然惊醒,坐起身却见叶姑娘正好撩开帐帘进来,手中大约是小五做好的补气汤水。

      她一笑,指尖搭在桌上。

      “大和尚,你可要好好的。”

      *

      但是战场残酷如斯,又如何有人能够好好的。

      数日过去,狼牙军数量愈加增多,众人有了增援,开始时还能抵挡一阵,后来却渐渐无法抵抗,战线竟不断后撤。

      有一日他们打扫战场,不敢走得太远,只在营地附近来回。明寂见前方一个金灿灿的身影伫立良久不动,不禁走上前去。

      “你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曾同你说过,我爱吃师兄给我做的土罐煨鹿肉。”

      明寂点了点头,不知她为何提起这话头,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才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堆里,有一具金灿灿却失了生气的遗体。那人衣服上沾满了鲜血,手足俱断,容貌甚至已看不出来过去曾是怎样的一个翩翩佳公子。明寂眼见着叶姑娘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握了握她师兄的手,停了一会儿,在尸身腰间摸索了一阵,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营地。

      他想起不知曾听谁提过,藏剑弟子如在外身死,无论如何,佩剑也是要落叶归根,葬入剑冢的。

      明寂的身躯忽然轻微地颤抖起来。他仿佛可以看到,有一天,被裹在那一方草席里,随意放置在土地上的是她,形容皆毁、生气全无,一把火便能烧得干干净净,随身轻重二剑被某位不知名的藏剑弟子带回,然后扔进那暗无天日的剑冢中……

      事实上,明寂平素里总是想得很少。

      他于少林长大,僧衣敝履静坐佛前二十五年,早已炼化了那颗七情六欲的心。而带有些许欢喜的幼年时代,也在寺内抬回无数师兄弟的尸体后变成了冷冰冰的现实。

      他看过变成毒人后面目全非的师父被活生生烧死的惨状,从那一刻起,所谓慈悲便已然被放逐于六界之外。

      彼时的天一教,如今的狼牙军,在他的眼中并无任何不同。他与那些成日只知念叨出家人不可杀生的师兄弟不一样。我佛慈悲,好生之德,只怜该怜之人。

      因此他苦练武艺,国有危难之时,自告奋勇游说于各大门派之间,持的便是这一份不动如山,无欲则刚。

      只是万事万物,总有那一个心魔,阻止你一念成佛。

      *

      叶姑娘觉得自己大约会死在这战场上,她眼前已然模糊一片,只知道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分不清是敌人还是战友。手中重剑几乎要抬不起来,但依旧凝满全身内力,举起,然后砸下。那一瞬间,仿佛家乡的夕阳重聚于雷锋宝塔之上,她顿时觉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气。

      举剑、挥出。就算死,也要像一个藏剑弟子一般,在战斗中堂堂正正地去死。况且——

      她的眼角瞄到不远处一块高地上的身影。

      对呀,他都还没有倒下,我更不能——

      她咬咬牙,将重剑换下,正要取出轻剑,却听见右方无数破空之声密集而来。

      狼牙弓兵!

      包括叶姑娘在内,一小部分战场霎时笼罩在箭雨之中。她立马收剑,转身欲走,却发现后方小五正被缠着脱不了身。想也没想地,藏剑少女一个玉泉鱼跃,便要帮她挡下那波箭雨。

      还未到近前,便是眼前一花,一道佛光冲天而起,将四周的一切都映成了明晃晃的金色。小五身上映出一尊高大无比的坐佛,宝相庄严,箭矢在它面前纷纷折损,落了一地。

      是了。

      叶姑娘苦笑。她怎会忘了,少林绝学中用来保护重要之人、以自身功力为对方抵挡全部伤害的,可不正是这一尊,舍身诀。

      此刻小五已经脱险,风袖低昂、王母挥袂立刻不要命一般地往她身上送来,但仍然无法阻止那逐渐接近的漫天箭雨。她闭上眼睛,等待万箭穿心的那一刻到来。

      而她等到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

      直到最后一刻,明寂依然想得很少。

      她是他的生气,他的美好,他望而无法企及的梦——与爱。

      她该代他活着,体会这世上剩下的生气、美好、梦与爱。而仇恨、杀伐、苦痛,终将随着红莲业火的燃烧而一同往生,轮回至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

      *

      叶澜菲从未与死如此接近过。

      也从未与她的心上人如此接近过。

      她抱着他的身躯,箭矢透过那宽广的胸膛在她身上浅浅划下痕迹。

      如同那一年,叶落漫天,扬州城门口一个小和尚弄坏了她拿纸糊成的“重剑”,于是手忙脚乱地摘下了自己的贴身檀木珠向她赔罪。

      而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这一次,他依旧在她的心上刻下了重重一笔,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性命赔给了她。

      素手浣花,红缨落笺。

      天道无常,唯缚一人者,不过“情”字而已。

      文/有琴惹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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