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悔》水箜莲

8、不速之客

　　“请问应兄在吗？”
　　宁乐回过头，看见一个男子，衣着华贵大气，从外表上看虽然很年轻，眉却不自觉地锁着，似是承受着许多担子，略显沧桑。看样子该是个江湖人士。
　　这是宁乐多年来看见的头一个上门拜访的江湖人士。
　　“我义父他不在家。”宁乐老老实实地回答。直觉地感到这个男人太过危险。
　　“你是他女儿？竟也这么大了。”男人笑得如沐春风，却与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极不相衬。
　　不能正视。
　　“嗯，义父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宁乐稍稍垂下头。
　　“不请我进去坐会儿？我可是从大老远赶来，还没休息过。”
　　突兀的要求令宁乐错愕地抬起头，看见男人稍稍勾起的嘴角，平添几分邪气。不同于刚才的笑，却更加合适。
　　“哦，请进。”宁乐还停在方才的惊讶中，呐呐道，眼中却带着防备。
　　进了屋，男人打量着屋子，接过宁乐递来的茶，淡淡道：“房子有些简陋哪。”眼睛并未看宁乐。
　　听得出些许轻蔑。
　　不太客气的口吻在宁乐胸中燃起小小的火焰，也忘了刚才的恐惧。
　　幸而男人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在宁乐敌意的视线下，从容地喝完杯中的茶
　　“请问，你叫什么？我义父回来我好告诉他。”
　　“不知道笑忘佛的那只大鸟怎么样了。”不顾宁乐不解的目光，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微皱着眉，思考着那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因记忆太过久远，而模模糊糊。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都变得无理可寻，陌生得让人怀疑过去的存在，自己真的在这个世上生活过吗？

　　“宁宁姐，”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宁乐的思绪，“我们家今天吃白虾，我娘叫你一起过去吃。”
　　那是一个小女孩，长得黑黑瘦瘦的，脸上还沾着些泥土。可以看得出来，家境并不好。
　　“香云，你又和小三子他们一起去捉泥鳅了吧？看看你这一脸的泥，小心呆会儿你娘看见了又要骂你了。”宁乐回过神来，看见香兰的狼狈样忍不住笑骂道。
　　香兰忙抓起自己的袖子使劲往脸上抹。
　　“行了行了，别抹了，进来宁宁姐帮你洗洗。”宁乐实在看不下去了，忙拉住香云的手，把她带进屋里，打了盆水，给香云细细地擦了手和脸。
　　“好了，你看，现在又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了。哪，记住了，以后玩好了，千万要在河里头洗干净了再回家，别让你娘发现了，知道不？”宁乐顽皮地笑着。
　　“知道了，谢谢宁宁姐。”香兰同样露出顽皮的笑容。
　　“那我们就吃虾去啦。两姐妹手牵手往香云家走去。

　　“好香啊，”甫一进屋，香云便叫开了，“娘，我把宁宁姐带回来了，我要吃虾。”
　　“王婶。”
　　“行了，死丫头，光知道吃吃吃，成天就跟着那些野小子四处鬼混，也没见你干点正事。宁宁啊，你先吃几只虾，咱们这就开饭了。”王婶端上了一碟还冒着热气的白虾。
　　“我今天可没有啊，你看，我脸上一点泥都没有。哇，好烫。”香兰迫不及待地抓了只最大的，还没拿稳，便被烫得将虾丢在桌上，直吹着手指。
　　“该你烫到。”王婶又骂了句，往厨房去了。
　　“嘻，娘没发现。”香云对宁乐得意地笑，一个不小心，又被虾烫得哇哇直叫。
　　“得意忘形了吧？”宁乐说着，小心地捉了只虾，边呼着手边剥。
　　“宁宁，进来，婶子有话和你说。”吃完了饭，王婶进厨房去洗饭，宁乐和香云两个各搬了张凳子在家门口坐着。人还没坐稳，王婶就从屋子里钻出来了。
　　“娘，你有话洗完碗再说嘛，干嘛现在把宁宁姐叫进去。”
　　“去，去，你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一边玩去。”王婶拉着宁乐就进了厨房。
　　“宁宁啊，你爹还没回来吗？”王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没呢，他可能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吧。”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家最好小心点儿。”
　　“怎么了？”宁乐抬头看着王婶，只见她麻利地洗着碗，眉头却皱得紧。丈夫死得早，也没别的亲戚帮衬，就一个妇道人支撑着家小店，辛辛苦苦地把女儿拉扯大，年纪才刚上30，鬓角已生出白发，脸上也爬上了细细的皱纹。
　　“我说吧……唉，婶就和你直说吧，这两天一大早的，我就老看见一个小伙子在你家门口站着，说是像你熟人吧，他又不敲门，不喊你。说不认识你吧，他就老这么在你家门口站着。你说这成个什么事啊。而且你爹现在又不在家，你要真遇上了什么事，婶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宁宁，你仔细想想，你这回出去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怎么的？”王婶一口气讲了一大通话，急得直喘气。
　　“王婶，你别担心，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看看，应该没什么事的。”王婶的话说得宁乐心里也有些毛毛的，她也不好让王婶太过担心，便口气轻松地安慰王婶。
　　“宁宁啊，不是婶子不肯帮你，我家也没个男人，婶子实在是帮不上你啊。”
　　“王婶，你别这么说，你平常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
　　随后宁乐又向王婶问了些细节问题，就告辞回家了。
　　为了明天能早点儿起来，这一日她睡得也特别早。